◆文/欣雨
我到温州阿外楼做事纯属偶然。那时我刚毕业,待在温州姐姐家里,一下子找不准自己可以做什么,得知阿外楼正在招工,就去了,也没费什么周折就被聘上了。在培训期间我学得很用心。这倒不是我很喜欢服务行业,而是一种习惯。我妈从小就对我们说过:“要不就不干,要干就要用心。”
三个月后,我被分到餐饮部的东大厅做服务员,主管三个包厢。毕竟是温州市最大的海鲜楼,要求很严格,而且我们不比吧台或者别的工种,从客人进包厢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得不停地走动,倒茶递酒、换骨碟以及最后的卫生清理。生意火爆的时候,一天下来人都会累趴下。叫人苦恼的还不是累,而是工作本身的枯燥乏味。渐渐地,一同进去的姐妹们都失去了最初的热情,首先是骨碟换得不那么勤了,在礼仪上做得也不那么够水准。但是我不这样,我觉得贵在坚持,始终如一,甚至因为有了经验,我比以前更严格要求自己。阿外楼主体风格古典,楼里楼外有很多木雕,外观上很好看,却增加了我们做卫生的难度。大多数服务员对打扫地面以及一些目所能及的地方很用心,对木雕里面的就不太管了。我每次都要仔细清除,而且用的是特备的抹布条,一点一点地抹过去,不留一丝死角,三个月下来光是布条我就用了10条。一同做事的好友觉得我好傻,她说:“你这是何苦,你的卫生级别都快够上A以上两个档次了。你这样做,谁知道呢?又有谁会说你好,给你加工资呢?”我只好笑笑,我总不能告诉她我这样做其实心里很快乐。我的快乐源于我能尽我所能地做好手边的每件事,至于别人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
不久在一次擦木雕的时候,有一个妇人一直站在大厅里看着我。开始我以为是顾客,很礼貌地告诉她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转告。但是妇人只是朝我笑着,她说:“你每天都提前来做卫生吗?”我意识到她是酒店的什么人了——果然,她是老板夫人。她调了我所有的资料看了,我的顾客好评是最多的、我的卫生评定没有一次是下A级的。老板娘当场把我提升为领班,我的月工资一下涨了1000元,这是我想不到的。
做了领班后,我感到压力很大。我手下的服务员大多数做服务行业时间比我长,而且很多是本地人,根本就不买我的账。刚开始我只是力求什么都做在所有人前面。我非常了解服务员心理,那就是你得真正了解他们需要什么。我非常注意他们每个人的情况,遇到有什么麻烦事我总是挡在前头。我还有一个原则,从不在主管面前讲哪个服务员不好,有什么事我都力求当面解决。
终于使我和他们融为一体是一件偶然的小事,我班上刚来的四川女孩因为身体不好,没休息好,上菜时把一盘基围虾打翻了。一盘虾值一百块,当时女孩就傻了。钱我是扣了,但是我替她付的——因为女孩还在试用期,工资很低,家里靠她寄钱。从此再也没人和我过不去我的快乐源于我能尽我所能地做好手边的每件事,至于别人看不看得见并不重要。
了,我们这班成了酒店最团结的班组。
领班不只是要协调好与服务员的关系,更要处理好和顾客的关系。那是一次意外,一个周末晚上,包厢的一个顾客用我们酒店提供的打火机时,意外地烧着了眉毛,而且烧得比较多。难堪不快之下,客人大光其火,言语说得很难听,声称如果不赔他眉毛,一桌2000多块钱的账不结了,并且再也不上我们这儿来了。我们只有一遍遍地说对不起,而且是越看他的眉毛越是觉得对不起,当然最后在部门经理干预下打折结账了事。可是看他临出门时左边眉怒冲天,右边眉不再是眉,我真的感到很难过。他原本很注重仪表,是我的老顾客,在我做服务员时每回来都点名上我的包厢。
第二天我趁休息时上了趟街,买了一瓶毛发再生液,我又捎上一枝眉笔,然后找到了他爱人开的一间精品店,万分抱歉地把经过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劝他试试再生液,也希望在眉毛未长出前,麻烦她给爱人画画眉。
没多久这位顾客又来了,他把我去找他爱人的事告诉了经理:“我是冲雪枫来的,就冲你们那德性我才不会再来呢!”最后他感叹道:“老兄啊!我们温州人还不如一个外地女孩有人情味!”
几个月后经理又提升我做了主管。这样我成了阿外楼工作时间最短、提升最快的外来打工妹。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但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好运除了我的勤奋,与我的做人是分不开的。做事就是做人,一个人连人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做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