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如水纹般一阵涟漪,绿墨的身形慢慢地显现出来,忽然光影晃动一阵模糊,腾空消失不见,瞬间已站立在最里侧的黑玉池上。地面已被湿幕族的毛人尸体铺满,绿墨仔仔细细地俯视着屋内的情形,身上的披风无风自动,整个人看上去似真似幻不可捉摸。我也站在池上,不过是在灰玉池上,与这个神秘兮兮猛然出现的家伙毗邻相向。这些毛人是在毫无反抗之下被杀的,相信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得出,可接下来的情况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就见一个毛人凭空升了起来,慢慢地靠近黑玉池,悬浮在灰衣人面前。
毛人的尸体360度在空中缓慢旋转,其惊惶失措的神情还溢于颜色,只听“啪”地一声毛人坠落在地,同时又一具毛人尸体飘了起来,重复着先前同僚的举动。接二连三之后,从披风内传出了两声短促的螺号之声,不一会儿,从岩壁外又闯进了一批毛人,没有丝毫嘲杂之声,全都默然无语地搬起尸体离开。当整个屋内清理的差不多之时,青玉池“哗”地一声响,在这个静谧的空间显得如此突兀,当即把我吓了一跳,就见毛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尸骸,呼啦一下各擎武器,神情紧张地团团围住青玉池。
一个毛茸茸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口中尖叫着浑身哆嗦地翻身而出,狼狈不堪地瘫软在地。毛人们可不管那么多,上来一位拎着它直接扔到黑玉池旁,当即砸得它哇哇惨叫直翻白眼。随即毛人们继续忙碌起来,直到最后清理结束井然有序地退出,似乎已把它遗忘干净对彼不管不顾。绿墨一直伫立在黑玉池上冷冷的看着,屋内寂静的可怕,刺鼻的血腥味虽说还在,但与之前的浓烈程度已相去甚远,原本还在粗喘的湿漉毛人,随着越来越压抑的氛围,早已翻身匍匐在黑玉池下,强忍着心底的寒意,拼命压制着颤抖的身躯。
看着这个被我洗劫一空的幸运儿,趴在地上越说越激动起来,直至最后竟然有些歇斯底里手舞足蹈起来。我彻底愕然一旁,被这家伙昏天黑地乱嚷一通,我一句也没听懂,惊奇地看着它被两个毛人强行拉拽着拖出去,它还在口沫横飞地嘶嚎着,哐当哐当的声音听来嗡嗡作响。等一切平静下来,整个屋内就剩披风一个了,不,准确地说是三个,也许该说四个,岚的身影从我进来的另一侧岩壁上慢慢地显现出来。
“面具人,”绿墨底声自语道“你们人类有这号人吗?”岚毫不理睬地大步来到青玉池边,似乎知道绿墨问的不是他,谨慎地用手掬起池水仔细端详。“据我所知没有,”忽如其来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要不是我早就感觉到披风进来时,微不可察的气息涌动,还真有可能被其吓到,从而暴露自己的方位。说来也奇怪,人类的气息在我面前无所遁形,而紫魔星上的强悍生物却能抵消我敏锐的感官,如果它俩一明一暗掉个个,那么我就很难发现这个浑身被披风笼罩的密不透风的家伙。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杀掉银墨尊的确实是人类,”那道声音直袭背后,离我越来越近,我没有回头,这两个家伙一直保持着互为犄角的攻击姿态,我能感觉到交叉探寻的可怕后果,这俩位至始至终都没放弃过把我找出来,屏气凝神纹丝不动是我的最佳对策。果然,披风无声无息地一跃而下,同时后面无形的压力骤然一空,“砰”地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鼓鼓囊囊的黑色紧身衣凹凸有致,流光溢彩的双眸顾目四盼。
岚垂首盯着手中凝结一团的池水后退几步,无形中与其它二人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就听他低语道:“被稀释了的冷凝之菁。”披风中传出些许恼怒的声音:“是从我们湿幕族强抢的。”岚皱了皱眉没言语,而那位小女子精致的脸庞上略显迷惑道:“绿墨,艴僰族用冷凝之水做什么?”披风中的声音又变得舒缓起来:“瑾,这我到是不太清楚。”瑾猛然侧面相对绿墨,嘴角含笑道:“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不足与外人道?”绿墨缓缓摇摇头,瑾狡黠的目光一闪,故作神秘地低声道:“那位想上位想疯了的也没透露过一丝一毫吗?”披风绿墨的声音顿然冷厉起来,断然道:“胡说八道。”随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平复道:“据贤者推测,冷凝蕊菁只是艴僰人拿来的试验之物,她们想尽办法收集各族本蕊,很可能是在独自研制你想要的东西。”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据我推断艴僰人早已成功了。”瑾信誓旦旦地说:“不然,我用什么去说服那帮老而弥坚的狡猾家伙们。”绿墨的披风猛然一阵猎猎作响,岚听得双目熠熠生辉,瑾忽然转换话题道:“不知杀害银墨尊的凶手是否走了,岚,你有没有察觉到有人从你那边溜走?”岚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这儿是否还有别人得问绿墨。”披风中传出毫无声韵的话语:“你俩看我也没用,此地血腥味太重,把一切气味都掩盖了,我无能为力。”瑾说:“那我就先试试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根莹亮的水晶棍子,手持的顶端红芒一闪把整个屋内笼罩,如此坚持了几息才作罢。
瑾无奈地摇摇头道:“没有。”随即看向沉默寡言的岚,岚诧异地瞪大眼睛道:“瞧我作甚,我只是凑热闹过来随便瞅瞅而已。”他嘴上虽说如此,双手却轻微地一拍,手上凝结的那团池水被震散成无数的小水滴,瞬间密密麻麻四散弹开,每一滴水珠高速地在空间中来回穿梭,直至能量耗尽与空气的较量中化为水气。岚一直双目微闭感应着,猛然眉心皱了皱又抹平了,当所有的水气消散才睁眼,凌厉的寒芒一闪即逝,看着瑾叹息道:“没有,我们太疑神疑鬼了,我还是去看看第2个红池中有什么吧。”“水池有什么好看的,”瑾调侃笑道,“绿墨,白池之中应该有艴僰人的“蕊”,湿幕族不要白忙乎了半天,被你这个远亲偷食了,我也去灰池碰碰运气。”说完,气定神闲地款款走向灰玉池。
我看着摇摆着腰肢靠近的小女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感扑面而来,不是来自微微低笑自然贴近的瑾,而是出自悄无声息逼近白玉池的绿墨。我瞬间明了被发现了,五池中白池居中,红灰,青黑相对,如今瑾已越过青池,只要岚越过最里侧的黑池,就对灰池形成了合围之势。绿墨的气势升腾高涨,身形随着步点渐趋高大,瑾已停下了步伐,手中一刻不停戏耍的水晶棒子雪白一片。正当我小心戒备她们猛然发起的雷霆一击之时,万万没想到最先发难的是岚这厮。
一直滞留在红玉池边的岚,装模作样地在炎热的池面中划弄着池水,好无征兆地双手一旋,汲取了一大团池水,双掌一翻把离池而起的水团推了出去,“哗”地一声,水团把整个黑池上空笼罩。黑池上空忽然显现出一个水影,只听“哧”的一声低响,瑾手中的棒子瞬息暴亮,从中发出一道白光擦着我身体的边缘射向水影。这道白光即使没击中我,我还是感觉到一股冻彻天地的寒冷袭击了我,深入骨髓的寒意使得我心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