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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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血战龙门(2)

次日日上三竿之时,李渊下令:“四千人马分为四队,每队一千人,严把四门,严禁可疑之人进出;城中戒严,二更后百姓不许在城中走动,呆在自己家中,次日晨明开禁;派出人员至街市张贴安民告示,安抚百姓,防止百姓内应。同时派颇有人缘,与宋黑子交情不薄,能言巧辩的河东郡太学博士诸葛明持李渊的信札至蒲州县县城,劝宋黑子归降。

十步之间,必有茅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诸葛明为谋圣诸葛亮之后,自幼用功读书,不仅才华横溢,且志如鸿鹄,气贯长虹。可惜家贫如洗,又无根无门,中举后在这河南郡任太学博士,自以为“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整日闷闷不乐。乱世出英雄,在这乱世到来之时,年纪方才二十有六的他精神大振,以为施展才华的机遇到了。果不其然,他仰慕已久的李渊不仅不期而至,还如此器重他,派他去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他感激不尽,而且自信能说服宋黑子,像李渊说服玉葫芦、姜麻儿那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立个头功。能否被重用不在话下,向世人展示自己的才华,名垂青史是最为重要的。

诸葛明谦虚地向李渊请教了诸多问题,然后骑上一匹高大俊良,但却很温顺的黄骠马,直奔蒲州县城。

宋黑子果不食言,凡事任凭尉迟文决断。尉迟文虽然没有带过兵,却因腹有诗书,志存高远,不日便将义军将士调理得渐入轨道。他将近两万人马分为四军,各由一名“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且精明鬼道,武功高强的汉子任将军。军中又委派了参军、旅、伍、师等军官。宋黑子为伐隋大将军,自己为军师,而且还设置了中军将军等职。同时学汉高祖刘邦攻下咸阳后的约法三章,制定了极为严格的律条,成立了由三十人组成的执法队。对抢劫财物、奸淫烧杀、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者严惩不贷。昨天上午就公开审判斩决了三个奸淫民女的盐工,以杀一儆百。军之败生于不义,法之侵生于不正,今军纪严明,目的明确,义军逐渐纳入轨道便在情理之中了。

这两万人马分工明确,第一军修补城墙,第二军把守四个城口,疏浚护城河,整理城中街道、房屋,第三军准备粮草器械,第四军进行训练,中军负接纳投军者之责。除中军外,其余四军三日一轮换,以便都有训练的机会。

此时,尉迟文正在县衙与宋黑子议论攻打龙门城之事。宋黑子道:

“打下这蒲州县城后,要是一鼓作气攻打龙门城,龙门城就是我的了。都怪你,生着法儿阻拦,这倒好了,李渊来了,这龙门城还能打得下吗?这就如同晒盐,要是抓不住机会,盐晒成了也会化掉。”

尉迟文不慌不忙地道:“昔,管子有言:国贫而用不足,则兵弱而士不厉;兵弱而士不厉,则战不胜而守不固;战不胜而守不固,则国不安矣。就咱攻打这蒲州县城的那支队伍攻打龙门城,莫说能否攻下还尚在两可,就是能够攻下也守不住。所谓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就是这个道理。仅不到十天的时间,我就把两万兵马治成这个样子,可见兵厉否不在兵而在帅。我敢保证,如此下去,用不了数日军貌就会焕然一新。军貌焕然一新加上旗帜鲜明,百姓认同,前来投军者就会越来越多。不出半月,兵马就会增至四万,如若不信,请大将军拭目以待。”

宋黑子直挠头皮:“本大将军说不过你,你有理行了吧?可这龙门城总是要打的,什么时候打?难道等到官兵他娘的大队人马都向咱扑过来再打不成?李渊可不好对付,人家有真本事,本大将军当盐工晒盐时就对他服得要命,直到当了这大将军,咱还服人家!”

“服归服,可不能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若到了这种地步,你不降了李渊才怪呢。你如今不是盐花子了,是统帅两万兵马的大将军。动一指而牵全身,你若稍有动摇,三军必垮哟!士贵立志,志不立则事无成啊!”

尉迟文一直担心宋黑子动摇,因为宋黑子心胸不广,鼠目寸光,又无大志,非为帅才。眼见得宋黑子说出这等话来,他的心都凉了。于是便苦口婆心地向宋黑子讲志气、理想、治军之道,直到口干舌燥,方才言及攻打龙门城的事:“说大将军不懂用兵之道未免太苛刻,大将军怕时日一久,官兵扑来,这不无道理,我也总在想这件事。今,义军蜂起,队伍已达一百三十多支,二百多万人,杨广已捉襟见肘,无兵可派,若非如此,也不会拨给李渊两千人马。我最担心的是李渊在弘化郡的六万之众。据报,那是一支训练有素,能征惯战的精锐之师,李渊决不会弃而不用。这蒲州城离弘化郡不过五百余里,一旦杀将过来,咱们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况且咱们的将士技不如人,武器不足。”

“这么说你答应在近日内攻打龙门城了?”

尉迟文向宋黑子点了点头:“为防不虞,只好提前攻打龙门城了,总要有个立锥之地啊!待攻下此城,视情势而定,若李渊的精锐之师不来攻,咱的人马扩大到五至六万,就挥师南下,走出这关中之地,挥师长安。听说自从李密到河南翟让领导的瓦岗军中,出谋划策,四处联络,力量迅速壮大,已成为义军中最强大的一支。咱们可派人与其联系,相互呼应,不断壮大力量。若李渊的精锐之师来攻,咱们就在龙门城固守,待机而行。”

“报——”探马跑进来。

宋黑子以为李渊在弘化郡的精锐之师已经杀了过来,兀然而起:“快讲,何事?”

“大将军的好友、河东郡太学博士诸葛明到了!”

宋黑子放松下来:“这个诸葛明,定是看我宋黑子成了气候,投奔我来了。这家伙比他的祖宗孔明差不了多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尉迟军师,不是本大将军贬低你,他比你可高明多了。若他真的来投,哈哈,用不了两年,这天下就成了我的喽!快快让他前来见我。”

借探马前去传令的当儿,尉迟文心事重重地向宋黑子道:“大将军的推断肯定错了。以我看来,诸葛明并非是来相投的,定是来劝降的。李渊最爱这一招,前者不是先派他的堂弟李神通前往翠华山劝降不成,又亲自出马,方才成功吗?”

“若他来劝降,咱如何对付?”宋黑子晓得诸葛明的能耐,不由犯了心思:“这家伙的嘴就像刀子似的,死人也能说活,怕你我不是他的对手。”

尉迟文言道:“到时由我对付他,你少开口。”

“都说官大自奸,果然应了这句话。如今当了大将军,连昔日的好友都不想认了。高高在上,也不到门外接我。想当年你母病重,我到你家送银子时,你可不是这样!”

诸葛明未进其门,就传来这既像打趣,又像活跃气氛,联络感情的琅琅之声。话音未落,他便像到老朋友家串门那样神态自若地走进来。接着指着尉迟文,不无讥讽地道:“看来这位手执羽毛扇,道貌岸然的先生就是尉迟文尉迟大军师了?久仰,久仰。今日在此相遇,诸葛明三生有幸哟!”

“小弟好眼力,好眼力啊!”宋黑子既热情,又摆大将军威势:“小的们,给本大将军的小弟赐座,不,看座!看样子小弟是来投奔大哥的吧?大哥不仅接纳你,还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军师你就别当了,就当副大将军。”

诸葛明用衣袖在原本铮明瓦亮、一尘不染的方杌上象征性地拂了拂,然后旁若无人地坐下,伸直了袍裳的下摆,目光由平视变为仰视窗外,流露出同情、拒绝和轻蔑。

“小弟,你这是咋了?难道为兄的话不对吗?你由一个八品太学博士,一下子升为副大将军,也够可以了!”

诸葛明这才将目光移向宋黑子,扫视着宋黑子那张诧异的黑脸:“兄长,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当了大将军反而糊涂起来了?我来问你,今官兵就要压境,大厦就要斜倾,你这大将军还能当几天?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何来封官许愿之说?兵大律在谨,论敌察众,胜负可先知也。你一不论敌,二不察众,仅听某些人信口雌黄,能不倒霉?”

“这么说你不是来投我的,是来说我的了?”

“你我兄弟交往时,不是常言及李渊,并对其佩服之至吗?今,为弟事李渊这个五百年才出一个的人杰,心满意足,前程似锦,为何要投奔一个命在旦夕的短命之人?仰高天者有飞天之态,沧海可填可移,投无为者有行迷之虑,颠簸沧溟之志亦会无存。小弟的眼力再差,也不会投到兄长的怀抱。就一言一蔽之吧,小弟是受李大将军,咱俩最崇拜的人之托,前来解你倒悬的。咱俩交往数载,难分你我,小弟不能眼看着兄长成为刀下之鬼。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你我的友情出于贫时,心心相印,若小弟视兄长的危险处境于不顾,还叫人吗?”

尉迟文一直在向宋黑子示眼色,向他传递立即住嘴的信息。不想宋黑子不仅丢弃了刚才的约定,且逐渐进入感情的旋涡之中。于是,向宋黑子道:“大将军先歇息一会,让我说几句。”

“尉迟文,我们兄弟俩谈情论谊,也有你说话的份?君子不与牛对话,我堂堂太学博士,能与你这个托着死鬼上树,害我兄长的小人理论吗?要与你争个高低,我成什么人了?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琼瑶。你投给我兄长的是祸,兄长能报之以琼瑶吗?若你非要兄长相报不可,兄长该报你一刀,让你不知深浅的厉害!”诸葛明话极犀利,口吻却很是温和:“兄长,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也……也是。俺兄弟俩谈得正热乎,军师,你就不要半道里横插一杠子了。谁都有三朋两友嘛,是不是?”

“唉!这个宋黑子,竟愚钝到如此地步,可悲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怕是这支队伍就毁在他手里了!”尉迟文颓然而坐,目光却炯炯地盯着诸葛明,一副极度仇恨和蔑视的样子。心里话:这诸葛明好难对付,若如此下去,宋黑子必被他说动,看来不下狠手是不行了。我已投之亡地,陷之死地,若心慈手软,极难存生。”

诸葛明为避开尉迟文锐利、仇恨的目光,更为增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迈着方步来到窗边,欣赏着窗前那棵果实压满枝头的石榴树上的两只交颈的翠鸟。又吹起口哨,逗引翠鸟鸣啭,一副志得意满、玩山玩水的闲逸心态。翠鸟在他的逗引下,亮开了清丽的歌喉,宛啭啁啾。

气得翻着白眼的尉迟文实在怒火难按,欲要再次反击,宋黑子抢先一步:

“诸葛明小弟,说句话不难,要解为兄倒悬,他李渊李大将军总要让为兄尝到甜头吧?玉葫芦和姜麻儿算什么东西,都弄了个一官半职,我宋黑子可不是就一句话打发了的。人分三六九等高低上下嘛。”

尉迟文再也听不下去,冲着宋黑子:“大将军,想不到你竟说出这般令人不齿的话。咱们不是定好了吗?咱们的目的是打江山坐天下,并非为了一升半斗。哀莫大于心死,你这等心态,岂不是自己完自己吗?士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你……你……唉!”

宋黑子极要面子,为盐工时,人家一句好话就使他兴奋三天,一句坏话就使他骂“娘”三日。尉迟文当着他的朋友揭他的短,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怒之下,与尉迟文争吵起来。什么起义,什么打江山坐天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将道义之争,纳入了感情之争的范畴。

诸葛明暗自得意,坐山观虎斗,细长的眼睛眨动着,寻找着战机。什么叫仁人志士,什么称英雄豪杰,什么日男子汉大丈夫?他觉得自己就是。略施小计就让对手纷争,这不是英雄所为又是什么?他十分肯定已经迈上了通向光明、施展才华的台阶,等待他的是扶摇直上,填海移山的辉煌。智者千虑,必杀于利害,他坚信宋黑子会在利益的诱惑下任他摆布。相信诡计多端的尉迟文在宋黑子面前难有作为。他等待着,直到宋黑子与尉迟文争得面红耳赤,方才转过身来,以和事佬的口吻道:

“兄长,不必动怒,怒大伤肾,火大伤肝,若伤了身体,小弟也没面子。尉迟军师,你也太没规矩,尊卑有秩,我兄长是大将军,你是他的军师,孰高孰低?兄长肚量太大,若是我处于兄长的地位,早喝令刀斧手将你嚓地砍了。兄长,你不是问李将军如何打发你吗?这是李将军写给你的信,你一看就明白了。是了,兄长不识字,小弟就读给你听吧。”

尉迟文一把将李渊的信夺在手里:“诸葛明,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有我这个饱读诗书的军师在此,有你逞能的份?”说着,打开信札看了一遍,怒道:“还是老一套。宋头领是大将军,不是山大王,我们是要改朝换代,并非只求温饱。今儿个就将话挑明了,想让大将军做玉葫芦和姜麻儿,除非日从西出!”

“尉迟文,你越来越武断了,这信是李将军写给兄长的,又不是写给你的,你一不读二不念,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也太不给我兄长面子了。”诸葛明指着尉迟文的鼻尖,如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杰。

“你……简直气煞我了!”尉迟文按了按腰间的宝剑。

“怎么,想动武?我诸葛明奉陪也就是了!”诸葛明毫不示弱,将腰间的佩剑拔出半截,然后嗤地插进去:“我知道你那两下子。当帐先生我不如你,论剑法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是我的对手!”

“行了行了。军师,你不想读,就让小弟读吧。小弟为了咱们好,才登门的,你不该这样!”宋黑子夺过信札:“小弟,你读。读慢点,为兄好听个明白!”

“兄长放心,李将军怕你听不懂,写得很白。”诸葛明洋洋得意地清了清嗓门,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