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马援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1］，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2］，还书诫之曰：
“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缡［3］，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
“龙伯高敦厚周慎［4］，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5］，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6］；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7］，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
注释
［1］严：马严，字威卿。敦：马敦，字儒卿。［2］交（阯亦作趾）：郡名，辖境在今越南北部。［3］施衿（jīn）结缡（lí）：古代父母送女儿出嫁时，要亲自给她系上带子，系上佩巾，并再三叮嘱她到夫家要恭顺，不要出差错等等。［4］龙伯高：名述，京兆人。初为山都长，刘秀看到马援给兄子严、敦的信后，提升他为零陵郡太守。［5］杜季良：名保，京兆人。光武时，官越骑司马。［6］鹄（hú）：天鹅。鹜（wù）：家鸭。［7］郡将：即郡守。汉代郡守都兼武事，所以称郡将。
简析
马援（前14—49年），东汉初扶风茂陵人。新莽末，为新城大尹（汉中太守）。后归向刘秀。建武十七年（41），任伏波将军，驻扎交阯时写了这封信。信中以自己的生平经验告诫他两个侄子为人处世的原则，同时举现实人物作例来说明自己的意思，语言生动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