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论证道,作为一个偶然的经验实证的事实,认知过程仅仅发生在脑的核心神经元(core neurons)上时,我们不只是打算强化使用“认知的”这个词语时语言上的纯粹性。我们并不打算把自己委以语言警察的角色。在我们非正式的话语中,我们说汽车不“想启动”,计算机在下棋时比人更“老练”,以及天气“喜怒无常”。当然,我们通常说计算机“记忆”和奇迹般的“记忆泡沫”床垫,这是一个事实。那些语言的航船早已起航。即便它们没有起航,我们认为我们的论证也不会抵消那些驱动着日常语言使用的力量。即使曾经有过,哲学的论证也很少会去阻止新式的谈话方式的出现。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在关于延展认知的争论中,没有哪一派想把这个争论沦为仅仅是术语上的争论。现在,我们至少要评估某些证据,这些证据表明在这一争论中的其他派别希望避免单纯的关于语言用法的争论。
对于Clark和Chalmers(1998)来说,很明显他们关心将争论理解为一种有实质意义的争论。他们写道:“把认知视为延展的,并不仅仅是作出了一种术语上的决定;它对科学研究的方法论作出了一种重要的区分。”(第10页)可惜的是,这样的观察并没有为我们普通的立场提供很好的理由,产生某种术语上转变。假设用“认知的”意指鸟类的,的确这种术语上的变化对于新的“认知科学”来说将会有引人注目的方法论上的含义。这看起来就像是非常清楚的主题上的变化,但是仍将会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很明显,在这种新的认知心理学研究中,对于鸟的使用(the use of birds)必定会变得越发的平常。所以,正如我们所说,有理由对克拉克和查默斯所提出的解决方案表示不满。
另一种尝试避免当下延展认知争论沦为一种术语争论的办法是,提出按照老式的观点,存在着发生于脑内而并不发生在脑外的过程。这将消除对“认知的”这一成问题的术语的使用。由此类推,人们可以认为,延展认知的倡导者能够满足于接受这样一种主张,即存在着一些在脑内发生的过程,这些过程与跨越脑进入身体和环境的那些过程是相同的。这也可以避免使用“认知的”这一成问题的术语。这些提议的确具有避免在使用“认知”这一词语上的分歧的好处,但是其代价是,同时也避免了任何实质性的分歧。延展认知的倡导者可以承认存在一些发生在脑内却并不发生在脑外的过程。那些过程也是一些具体的神经过程,例如动作电位的激发或者由ATP 驱动的钠离子泵的行为。然而,这种承认并不等同于承认认知过程完全是颅内的。而且,颅内主义认知的倡导者可以欣然承认,有一些过程是脑和身体共有的,它们也许是生物的、化学的或者物理的过程。颅内主义认知的倡导者也可以承认存在一些穿过脑、身体和环境的物理和化学的过程,但并不因此就默认了延展认知的假设。
很明显,这场争论必定涉及关于认知实质的理论。正是这样我们才猜想认知过程涉及内嵌于(在很大程度上还不为人所知的)认知机制当中的非衍生表征。这并不是对认知的一种定义,更不用说是对认知的一种规定性的定义,而是一种我们认为隐含在许多认知心理学研究中发挥作用的理论。一般来说,认知心理学家并没有明确地确定是什么机制在认知过程中发挥着作用,但他们通常假设认知机制是存在的,并且通过巧妙的实验技术可以发现这些机制。我们已经非常简要地描述过记忆这一研究领域的冰山一角,但还有大量的诸如语言加工、注意加工和推理等主题的文献。我们认为这些例子为如下主张提供了相当的可靠性:即存在这样一些过程,它们被合理地认为回答了我们关于仅仅发生在脑的核心神经元中认知的常识和正统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