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宁加正在山前市杀掉车主,劫得一辆价值一百五十万元的高级进口轿车,迅速逃离市区,向江边市狂奔。这次行动他自信万无一失,因为他计划得天衣无缝,只要一到江边市,就会早有买主候在那里,三十万元成交。对方神通广大,他只消略施易容术,就可以将车子从容运到外地卖更大的价钱。
宁加正暗自好笑。那边的警察可能忙着打电话通知各地阻拦,或者还没接到报案都说不定。山前市地形复杂,通往这边有三条公路,除去江边市,还有另两条路分别通往两个县城,警察们就算是接到报案,一时也难以确定他逃往哪条路了。果然如同他所想象,一路畅通,他只要通过最后一个收费站,三十万元就收入囊中了。
这个收费站肯定设下了警察堵截。宁加正选择这条路有他的道理,在收费站不远处,有一条废弃的旧弯路,约有六千米,后来取直了,再少有人使用,不过,有些农用车和逃避收费的车辆,暗暗将那废弃路延长出一段,足以绕开收费站,这些,宁加正都事先观察清楚了的,现在,拐下这段弯路,路两边全是庄稼,很快,车子就隐入茂密的玉米丛中……
宁加正大约驶过去一多半路程,突然看见那段路被挖坏了一小截,他想加大油门冲过去,然而,车辙冷不防下陷,车子托了底。肯定是当地刁民故意破坏公路,借机敲诈钱财的,这种事别处也有。宁加正摸了摸腰间的两把枪,他左右开弓,百发百中,但是奈何不了抛锚的轿车。他暗暗叮嘱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好言与村民商量,切不可发生争执引来警察。稳定下心态,他开门下车。
离他五米远处,有一个老头儿,手拿一根绳套儿,企图拴住一头逃脱了的小牛犊子,那小东西很不听话,老头儿总也套不上,只好手提绳套看着欢蹦乱跳的牛犊儿发呆。宁加正就喊了声:“老伯,帮个忙呗。”
老汉闻声过来,一看,皱着眉头说:“肯定又是那帮兔崽子动了歪心思,这么好的车子,可惜了的。不过,你先生得出点血了。”宁加正很讨厌“出血”这词儿,多不吉利,说给钱不就得了。可眼下有求于人,只好假装斯文地说:“有劳老伯帮晚辈请几个人替我把车子抬过去,钱的事好说。”
老汉笑了:“到底城里人会说话,只有先生你才配有这么好的车。”说罢,冲庄稼地下方喊了声:“喂——”不大工夫,过来六七个小伙子,七嘴八舌嚷着:“少两百元不谈,先付账,后干活。”宁加正只好忍着火气,掏出两百元。
宁加正边握着方向盘,边警惕地左右观望,没发现可疑的情况。但见那些年轻人一喊号子,车子就差那么一点,总是出不去。老汉拍拍玻璃:“先生你得下来,帮他们一把,轮子移到边上,不就走了?”宁加正想想有理,为了抢时间,他只好下车,刚一转身,就听“嗨”地一声,脖子间毛茸茸的,套上了一根绳子,瞬间勒紧,勒得他两眼发黑。他下意识地去掏枪,可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老汉的喊声,推车的汉子们一哄而上,将他抱住,脖颈上的绳索一用力,他浑身就软了下去……
宁加正醒过来时,已被五花大绑,老汉正用手机跟警察说话,不久就听到警车声。
“老爷子,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可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设计好了抓我的?”
“耶斯。”老汉幽默地用当地土话的发音法说了一个洋词儿,“这都是我设计好了套子,就等你钻了。十万元奖金呐,你小子命不贱呀。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回你可得出大血喽。”
“你就肯定我从这条路走?”宁加正不甘心。
“还是耶斯。”老汉哈哈大笑,他说,从山前市到这边三条公路,唯独这里有段废弃路,听说歹徒可能是本地人,那么他必然熟悉这段路,他为什么不走呢?老汉说,他接到电话,就认定十万元到手了,所以,先组织人把路挖坏,底下垫上木板,供其他车辆通过,以免误事。从这条道上过的车,除了农用车,再就是租车开的出租司机,他们为了逃避十元钱的收费,不惜将车主的车子往这条道上开,此外,谁会为了省那十元钱而祸害自己的车子呢。这条道入口处的庄稼地里,有老汉埋伏的观察哨,一旦发现好轿车驶入,必是歹徒无疑,马上用对讲机通知,这边将木板一撤,轿车就插翅难飞了……“你问这有什么用呀,马上要判死刑的人啦。”老汉揶揄道。
“请问你是干什么出身,绳套甩得这么准?”宁加正以为老汉是退休刑警呢。
“我呀,一辈子摆弄牲口的,摆弄两条腿的牲口,这还是头一次。”老汉笑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想不到土埋脖颈了,还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