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听了,对着王允再三拜谢后才起身告辞。他信步走到院中接过赤兔马的缰绳,就要离开时,无意间回头,却瞥见盛开的桃花枝里,有双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人面桃花相映红。再看时,那双眼睛已不见,只剩下那满树的桃花盛放如雪。
一 吕布上钩
过了几天,天气不错,王允高兴地对夫人说,“今日天气不错,又到了清明时节,郊野桃红柳绿,夫人与孩儿们在家也闷得难受,不如去骊山踏青。”王夫人听了极为高兴,赶紧招呼丫环们收拾东西,又让貂蝉与侍妾们穿上新衣裳,对镜匀面,修整了一番才乘了轩车去了。
而吕布恰好那天去骊山巡视。走到半山腰,远远地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他驱马前去打算看个究竟。透过疏林碧草,看见有一个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小姐和一群婢女玩耍。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正脸,只听得环佩叮当,音如莺啼。
忽然,有一个小婢将花球掷在她身上,她娇笑地叫了声,“父亲,玉儿姐姐欺负我。”那位小姐一回头,吕布也就随意瞟了一眼,猛然觉得天地间“唰”地一亮,他似乎从人间的花红柳绿走到天庭的瑶池仙境,只觉得奇美无比,看也看不够,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看那旁边几个小婢也纷纷将布花球掷向她,她一时也接不住,就一跺脚说:“我要找父亲评理去,你们都欺负我。”小碎步地朝坡下方向跑来。因为刚下过毛毛小雨,地上有些微湿,她脚下打滑,摔倒在地,顺着山坡滚下来。
吕布离她不远,见势不好,忙跑过去,奋力一扑,将她紧紧抱住一起向下滚去。滚到小坡中间,正好有一块大石挡了去路,这才停了下来。
吕布扶着她站起来,她脸色苍白地向吕布拜谢,“今天如果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奴家恐怕就没命了!”吕布见她脸上虽然是泪痕犹在,却是楚楚动人,心里一动。正要还礼,就听到坡上有一群人呼叫,忙扶了她上去。貂蝉见了夫人,哭哭啼啼地说:“夫人,孩儿刚才差点儿没命了。”
这时,王允也从坡下赶了过来,一见是吕布,就向吕布行礼,略作寒暄。王允一听貂蝉在旁边说起吕布英雄救美之事,连忙拜谢:“多亏将军救小女一命。”
王允一看天色暗沉,想必是今日有雨,又看貂蝉受了惊吓,就对吕布说:“将军公务在身,我也不打扰了。天色暗沉,恐怕一会儿就要下雨了,我带家眷先行一步,将军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改天到府上拜谢。”
王允路上寻思,本来他正想着怎么去接近吕布呢。可天助他,吕布英雄救美,正好给了他一个大做文章的机会。看着吕布临走时依依不舍目送貂蝉离去的眼神,他就明白这事第一步已成功了。
第二天晚上,王允差人给吕布送了一顶明月金冠,以表谢意。这金冠全由金丝编制,上嵌青绿色明月珠一颗,如鸽蛋大小,圆润温滑。放在帐内,荧光闪闪。吕布拿金冠往头上一戴,从左右待婢的眼神中就知这冠的高贵精致了。
夫人严氏啧啧赞叹说:“这金冠恐怕值不少钱吧。司徒大人可真够大方的,那我们更不能少了礼数,你得改天去司徒府当面道谢才对。”
吕布想起骊山上那位小姐的一颦一笑,又看了看金冠说:“夫人言之有理。”
过了三天,吕布正好没事,就戴上那顶明月金冠,骑上赤兔马,略备薄礼,往王允府邸来了。来到门口,却听说王允有事出去了,吕布将随身礼物奉上,打算转身离去。
却见王允骑马迎面而来,王允下马,笑着说:“将军既然来了,总得吃杯酒再走吧?”吕布不好推辞,与王允一同进府。
进到堂内,分宾主坐定以后,酒具摆好,王允选了一只大酒樽,斟满了酒,双手捧起,递给吕布:“我敬吕将军一杯!”
吕布一饮而尽,也斟满酒向王允回敬:“司徒大人太客气了。”说着,指着头上金冠,“这金冠太过贵重了,我又没为大人做什么大事,实在是受之有愧。”
王允摆手说:“老夫一向敬仰将军的威名,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那天要不是将军飞身舍命相救,小女怕是性命难保了!来,老夫再敬将军一杯。”
喝了这杯酒,吕布好似不经意地问:“小姐可曾受伤?”
王允诡谲一笑,说:“托将军的福,小女幸运,并没有受伤。我正想着要小女向将军当面道谢呢!”说完,就吩咐身旁侍酒的婢女说,“去,叫貂蝉小姐过来!”
没多久,一阵风吹过来,只见堂里悬着的纱幔后面款款走出一个美人。吕布立刻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这香气比酒更让人沉醉,他斜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天骊山上见的那位美女。
异香扑面而来,不知道是酒香,还是花香,把他的头熏得都有些发晕,心如擂鼓,咚咚地响着。
“貂蝉见过吕将军,谢将军舍身相救之恩。”如莺啼般清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吕布慌忙还礼,看到貂蝉身披水红色轻纱罗衣,内衬银白色红牡丹绣衣,领口戴着一串红玛瑙,越发显得肤白若雪。头上梳的是双鸦髻,只斜插一只金步摇,坠下长长的玉珠。那玉珠一摇一晃,晃得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了。只听旁边王允说:“蝉儿,快给吕将军倒酒!”
貂蝉应了一声,跪到吕布的几案前,只见她纤纤素手,指如青葱。左手优雅地拿起小勺子,从坛里舀出酒,向吕布的杯子里续酒。
吕布坐直腰身,深吸了口气,觉得貂蝉身上的异香灌满了他的胸膛。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却不防她突然抬头,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将军定要全喝了这杯酒啊!”
“多谢小姐!”吕布弓身,看到貂蝉那如牡丹花般的脸正含羞带娇地朝他慢慢绽放,他看着那张樱桃小口红艳艳的,光泽得诱人想要咬上一口……腕子上晶莹剔透的两只玉镯叮当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吕布连拢紧双腿,暗叱自己:“非礼勿视。”吕布拿起酒杯,扭过头去,但心里却慌乱如草,眼睛里满是红艳艳的一片。
王允看吕布心荡神驰,又对貂蝉说:“吕将军难得来一回,我儿多敬将军几杯。”
貂蝉就又敬酒。她捧酒前倾,吕布慌忙迎接,却不料没接准,他们的手在空中相碰。吕布感觉到无礼,忙缩手回去。酒樽掉下来,把酒洒在吕布的衣袍上。慌得貂蝉不知所措,情急之下,从怀中抽出一方素白的绣帕,俯下身来为吕布擦拭。吕布连说:“无妨,无妨。”
当貂蝉俯下身来,他的目光从她的轻纱罗衣内看到绣衣里刚才装绣帕的地方开了一个扣,那绣衣里露出星点红色,吕布知道那是女人的肚兜,肚兜里包裹的白肉随着身体的弯曲颤动着……他倒吸了口气,那团白肉还是无法从眼前抹去……
吕布忙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勉力镇定下来。见王允指着他头上的金冠,醉醺醺地说:“将军只怕不知道,这金冠并不是老夫送的,而是另有其人吧?”
吕布疑惑不解,看见王允目视貂蝉,但笑不语,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又看貂蝉,面带娇羞,埋怨似的朝王允投去了一个娇嗔的目光。随后站起,以袖掩面,莲步轻移,径直向后堂去了。
貂蝉离去,只留下一阵香风,让吕布心里空落落的。
王允见吕布依依不舍地看着佳人离去,哈哈笑了几声,转脸对吕布说:“以前我在家中常谈到将军,貂蝉早就知道吕奉先的大名,心里暗存了爱慕之心。前几天,将军又舍身相救,貂蝉感激不尽,就特地找人打造了这顶金冠。就连金冠上的明月珠,也是她常年带在身上的物件啊,这珠子是她心爱之物,可随天气变化变换颜色……”
吕布一听这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一阵乱跳,原来头上所戴的明珠是貂蝉的心爱之物,如今又转赠给他,这算不算是私定终身呢?
正想着,却又听王允说:“正好借此机会,老夫与将军说件事。”看吕布认真倾听的样子,王允笑笑说:“这事说起来和貂蝉有关。她对将军心存爱慕,又见将军英武,舍身相救,想以身相许。虽然貂蝉只是老夫的干女儿,但也是看成亲闺女疼的。今天我就舍了一张老脸问将军,老夫想把她送给将军作妾,不知道将军愿意否?”
吕布一听,又惊又喜,竟一时呆愣在那儿。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急忙站起来向王允拜谢说:“小姐国色天香,我原本也不敢奢想,若大人肯将貂蝉赐给我,我誓将图报大恩。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王允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是喜上眉梢,笑着说:“哈哈,贤婿请起!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又欲擒故纵说:“将军,本想留你在家中多待一会儿的,但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太晚了,太师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的。将军放心,待我选一良辰吉日,准备妥当,就把貂蝉送到将军府中完婚。”
吕布听了,对着王允再三拜谢后才起身告辞。他信步走到院中接过赤兔马的缰绳,就要离开时,无意间回头,却瞥见盛开的桃花枝里,有双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人面桃花相映红。再看时,那双眼睛已不见,只剩下那满树的桃花盛放如雪。
二 一女二嫁
董卓因为国事离开郿坞回到了长安,搬回了太师府。李肃一得了消息,赶紧差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王允。这日下午,董卓与王允等人与小皇帝商谈完国事后,王允长作一揖,请董卓前来赴家宴,董卓很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王允穿着朝服迎接董卓,将董卓迎入后堂,酒器摆好,美味齐备,王允捧起酒樽,跪拜在董卓面前,先是把董卓比作姜子牙、周公之类,见董卓面有悦色,马上趁热打铁,说董卓将来可以做皇帝,把董卓哄得心花怒放。
夜幕降临,堂中点上了画烛,堂内只留了侍酒的婢女和奏乐的优伶以歌舞助兴。王允的殷勤恭敬让董卓非常满意,酒宴也十分丰盛,可那侍酒奏乐的婢女优伶跟他郿坞里的美女差不多,天天见,也没啥新鲜的,不多会儿,就觉得乏味至极,心生不快。
王允也是特别善于察颜观色的人,看董卓对他的话似听非听,有时答上一两句,有时一语不发,爱理不理的。就知道眼前这些婢女优伶都入不了他的眼,小心翼翼地说:“教坊的音乐,太师常听,也不新鲜了。我家有一歌伎,名唤貂蝉,虽说才艺肤浅,或许也能博太师一乐。叫她过来歌舞助兴,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董卓点点头。王允一招手,令伴酒的侍女和乐府优伶统统退下,又叫人放下素纱帘栊,将主客几案和座席往后移了移,此时灯火昏暗,人与人都不太能看清面目。王允拍了拍手,堂上立刻静了下来。
一阵香风吹过来,素纱帘栊如水投石,荡起一层层涟漪。再看,众女簇拥着貂蝉在帘外翩翩起舞。
董卓定睛想看清貂蝉的模样,可是光线幽暗,仅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董卓悻悻然地正想问一问王允,是否存心让他看不清貂蝉的模样,却看到貂蝉环圈飞舞,飞到他跟前,身上穿的正是火红色轻罗纱衣,贴身穿的也是同色衬衣裤,脚下蹬的是深红竹叶青绣花鞋。
董卓心里“咯噔”一下,眼珠儿溜圆,瞪直了瞅着她。
只见貂蝉红绸的长袖一瞬间往空中一抛,空中就划出一道赤虹,赤虹转眼间又幻化出一条腾云驾雾的赤龙。赤龙变化多端,一会儿翘起尾巴,一会儿张开血盆大口,又时而游弋于云间,一会儿便电闪雷鸣,眼前全是红云密布。
董卓看得眼花缭乱。等袖舞结束,貂蝉抱琴出来,他感到貂蝉还在赤色祥云里飞舞。余兴不减,他大声叫好,但董卓原本也是武夫出身,根本不耐烦这种雾中月、水中花式的东西,马上命令貂蝉近前来唱。
貂蝉的声音清灵婉转,让董卓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心清目明。一曲还没唱完,董卓就叫王允撤下了帘栊,叫貂蝉为他把盏。
这时他才细细地端详貂蝉,一看清她的模样,董卓就心里一惊,她竟然与死去的北宫月长得有三分神似,北宫月妖媚,她却是娇艳,若说北宫月是花园里的牡丹,她就是月宫里的桂树。她比北宫月的身上多了份清冷和纯真,北宫月的艳丽是装出来的,而她的美艳却是天生的。
自北宫月死之后,他也赏玩过不少美女,但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像她却又远胜于她的女人,一看到貂蝉,他就好像又回到了毛头小伙子的年代,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说明他心中的激动之情。
貂蝉白皙的脖颈上系着一串青绿色荧石,在灯火之下闪闪发着幽光,最大的那颗,是个椭圆形的,恰好垂在高耸的乳峰之间,幽幽的亮光仿佛点燃了董卓的情欲。
董卓看了看貂蝉把盏的手,白嫩细腻,顿时心痒难耐,就拉着貂蝉的玉臂,恨不得揽入怀中做成好事,但碍于主人在场,不好做得太过。只能趁机握握手,拈香沾红罢了。
董卓笑眯眯地轻声问:“你今年多大了?”
貂蝉幽幽地答道:“贱妾芳龄未到二十。”
王允看董卓一脸的兴味盎然,眼神迷离。并且他刚才清楚地看到董卓吞咽口水急切的样子,心里明白董卓已为貂蝉着迷,却故作姿态地问:“太师对刚才的歌舞可满意啊?”
董卓看着貂蝉脸上绽开了一朵娇羞的红云,越发显得明艳动人,笑着说:“司徒,老夫真是没有虚来一趟,竟遇到了这样的妙人,真是神仙中人啊!”
王允忙说,“太师过奖了。”见董卓目不斜视地看着貂蝉,握着的那只手也紧抓不放,就晓得老贼已是瓮中之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王允脸上堆出媚笑,倾身向前对董卓讨好似的说:“既蒙太师厚爱,我就将貂蝉献给太师了。”
董卓马上眉开眼笑,对于王允的慷慨很是感激,他原来还想着,这样的妙人,放在司徒府里简直是明珠暗投,放在太师府里才是相得益彰,也只有他,会把她当作宝贝来疼。失去一个北宫月已经是遗憾了,难得这世上还有一个比北宫月更得他心的人,他当然会更加珍惜了。就算王允不肯开口给他,他也会向王允借用呢。但借总没有王允亲自赠予好,看来这王允也是深得他心啊。于是就顺水推舟地说:“司徒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拿什么来报答司徒的恩德呢?”
王允说:“太师,如果将来荣登大宝,您就是九五之尊,貂蝉能侍奉皇帝,那就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董卓喜笑颜开,恨不得立刻起程回府,把貂蝉带回去。好不容易等到筵席散了,董卓就急急起身向王允告辞。
王允却说,“太师稍等片刻,我去后院命人收拾了貂蝉的东西,今夜就让貂蝉随太师回府。”
王允来到后院让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对貂蝉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回,教她无论如何要相机行事。然后亲自把她扶上香车,望着夜色里的那辆毡车,王允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三 挑拨离间
吕布前几天被董卓派去到郿坞的那几天,他干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老想着貂蝉的倩影,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数着过日子。他一次次地眺望着京都的方向,可是工程的进度就是不紧不慢地进行着。相思难挨,他心中对董卓派他出公差无端地生出了许多怨气。
一个星期后,他重返长安,进了家门坐了片刻就想去司徒府看看貂蝉。刚牵了赤兔马出门,就看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停在他面前,原来是中郎将李肃。他神神秘秘地对吕布说,“最近太师又得了一个绝色美女,可惜你被派去出公差了,不然准能见到。”
吕布满面春风,精神焕发,不在意地说:“明天我就能见到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去司徒府办点儿事情。”
“哎哟,”李肃一拍脑袋,说:“我听说,这个美女就是司徒府里的家伎。”
吕布一听,心里有些起疑怕是貂蝉。与李肃告别了,他骑上赤兔马就朝王府飞奔而去。
一到司徒府,就看到大门两旁红灯笼高高挂着,阶下朱红色的毛毡还没撤去,一派喜庆的气氛。吕布下了马,拿长戟指着守卫的兵士说:“去!叫王允老儿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那名守卫吓得屁滚尿流,爬进去禀报王允。王允睡眼惺忪地出来,看见吕布,惊讶地说:“原来是吕将军,快请进堂说话!”
那吕布一阵冷笑,一把揪住王允,“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貂蝉被送到了太师府?”
王允的手胡乱舞着,艰难地说:“将军息怒!”又看了看左右,“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吕布气咻咻地随王允到了堂内。
王允看吕布面色铁青,来者不善,立即说道:“哦,将军别生气,你听我慢慢说明原委。前几天太师来我家做客,饮酒中间,太师就问我:‘听说你有一个叫貂蝉的女儿,许给了我儿奉先,有这回事吗?’我就点头说是。‘既然这样,你把她叫出来,叫孤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儿奉先?’老夫一想,太师是将军的义父,对将军关心,要看未来的儿媳妇,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啊。老夫就把貂蝉叫了出来。太师看过,十分满意,说,‘今天是好日子,孤就把貂蝉给领回去,选一个良辰吉日给他俩完婚。’老夫觉得这有点仓促,但太师的话,我也不敢违逆,就让貂蝉梳洗了一下,随太师回府了……”
吕布听完,喃喃自语说:“原来是这样啊。”赶紧向王允谢罪说:“岳父大人,刚才对您不恭敬,是我想得不周到,您千万别生气啊!”
王允见吕布脸上带着愧疚,就笑着说:“不知者不为罪嘛!再说,你跟太师又是父子,父亲怎么能抢儿子的老婆呢!”又要吕布把自己家中的一些珠宝带走,说是给貂蝉出嫁作首饰用的。
吕布更觉得无地自容,告别了王允,兴冲冲地奔向了太师府。
四 父收子妻
从王允家出来,天色尚早,赤兔马又跑得快,一刻钟就到了太师府。一进大门,吕布眼皮跳了一下,心里不安起来。他来到内宅,说是郿坞工程监察完毕,回来向太师复命。内宅的侍女进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说:“太师与新姨娘还在屋里睡着觉呢,估计将军得多等几个时辰了。”
“新姨娘?”吕布胸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了,颤抖着声音问:“你知道这新娶的姨娘是谁家的吗?”
那侍女不解地答道:“不太清楚。听说是司徒府里的天仙,叫什么蝉的。”董卓别的妻妾也醒转过来,喊那名侍女打水,那名侍女匆匆忙忙地走了。
“貂蝉!”吕布脑中一阵巨响,炸得他满眼金星。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要做什么。他知道董卓是个色魔,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折磨至死,曾经他站在永乐宫中阁的外面,听到里面荒唐淫荡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不一会儿一名宫女被拖了出去。他看到她的脖子满是红印,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几条。貂蝉能受得住他的摧残吗?
吕布无可奈何地站在窗外等待着董卓与貂蝉起床。
过了很久,窗子打开了,吕布看到纱帘后面影影绰绰有个美丽的女子立在那边。纱帘被一阵风吹开,他看到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漆黑如瀑的头发随风飘散,吕布顺着小石径往后窗移近,这样他就更能看清楚貂蝉的模样。
这时,貂蝉看到了吕布,她心里冷笑了一声,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来看我了,看来好戏也该上场了。
想到这点,貂蝉停下了梳理,蹙起眉头,做出忧愁不安的样子,又从衣中掏出一块素帕,放在眼角上擦拭,一面擦,一面抖动着肩头。看到吕布转出假山,她装做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捂住嘴。
说实话,当貂蝉看着吕布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时,她竟有点心动了。眼前的这张脸,与少年伍孚的脸渐渐叠加到一起,同样呆呆傻傻的笑,同样单纯深情的目光,是她这么多年心里最美好最纯净的记忆。
对比身旁董卓那张黝黑肿胀的脸,她不觉心中有些失落,眼睛酸酸的,蓄满了泪水。
吕布看到貂蝉与他深情地对视,她眼角的泪水更让他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下。忽然听见貂蝉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吓得他连忙躲在假山后面。
他听不清那窗里的人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窗子合上了。
吕布怅然若失地回到中阁,想着董卓也不过是图一新鲜,过了新鲜劲儿就会把貂蝉还给他。在中阁默坐了一会儿,一个常从士过来说声“太师召见”,他满怀希望地前往中堂,看董卓如何解释。
见了太师,请了安,吕布复命说郿坞的房子已修缮完毕。董卓笑了笑说“我儿办事一向高效。”然后,又吩咐了些军事上的事,接着就闭目养神起来,绝口不提貂蝉的事。吕布唯唯诺诺,站在那儿傻等着。心想董卓呆会儿总该跟他说说貂蝉的事儿了吧。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董卓不久后又睁开眼睛,打量着他,脸上带着不耐烦,有点儿生气地说,“奉先,你怎么还不走?难不成还有别的事吗?”
吕布一看董卓额头绽出青筋,知道他要发怒了。也就不敢再提貂蝉的事,只得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事儿……”
“既然没事,你就先下去吧,孤要休息会儿。”董卓大手一挥,示意他离开。
吕布这才如梦初醒:董卓真的父收子妻了。貂蝉成了他的姨娘,他怀着对她的爱情,以后怎么去面对她?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啊?这种滋味比死都难受。
吕布怀着一肚子的不快回到家中,他的妻子严氏竟还不知趣地问他:“今天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难不成被太师骂了?早对你说了,给太师做事要小心谨慎。”
吕布怒气冲冲,瞪了严氏一眼,大声喊:“太师算什么,我吕布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让别人对着我指东指西的?算了,没什么事,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别管那么多了。”喊过之后,自己却冷静下来,想着如何把貂蝉给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