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胡雪岩外传--从伙计到商界巨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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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得宠

阿祥和胡雪岩分别去打听了关于那个寡妇的一些事。知道她现在好像没有再和什么无赖混在一起,而且日子过得似乎不错。胡雪岩好胜心很强,一心想做些别人做不成的事。

他拿了账本,把关于这笔债的一部分抄到另几张纸上,带了这几张纸出门去了,一出钱庄的门顿时感到一阵酷热扑面而来,胡雪岩皱了皱眉。

才走了几步,汗就慢慢在背上渗出来。可是也没办法。收账这活就是这样,活该风吹日晒雨打,不想受也得受。

穿过几条大街,就来到一片胡同前,他找到名叫“竹叶”的巷子,走了进去。顿时觉得清凉无比,一方面这里有许多树木,另外青石板路旁有一道不大不小的溪。胡雪岩走在树荫下,边走边看。

有一家门前弄得挺漂亮,在门前的一点地上种了些花,给绿树中添了一份艳丽。没错,就是这儿了,胡雪岩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笃笃……”听见敲门声,秀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几天身体都不舒服,都怪那个倒霉的,月月来骚扰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一大早又有人来烦,说不定又是隔壁的大妈。

她心里这么想着,不禁有点恨这个敲门的人,不情愿地去开门。

“请问李夫人在家吗?”这秀姑的丈夫姓李,丈夫死后,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而且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很生疏,走了一半只好又回去匆匆忙忙地收拾一下,梳了梳头,擦了擦脸。

胡雪岩等了半天,除了一声应答外,再没有动静。不知是不是她发现自己是讨债的?便凑近门缝儿,想看见什么。

只见一个女人揉搓着眼睛,慵懒地走过来,还没等胡雪岩将头拿回来,那女人又转身回去了,正好让他看见了丰满的臀部。他心里好像挺痒痒的。自从和兰兰在一起之后,胡雪岩对女人有了许多了解。他知道,女人好看的地方不仅仅只在脸上,还有……比如说眼前的丰臀。

门终于开了。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年轻英俊、清秀的脸上似乎还有阅历颇丰的痕迹,这是个能使女人们动心的小伙子,如果把这身普通衣物换成华丽的另一套,无异于一个富家公子,而且更比他们成熟稳重。

“请问,李夫人可在家?”

她猜不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脸上却先笑了:

“您有什么事,若不嫌弃,请进屋说吧。”

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此刻,胡雪岩跟在她身后,闻着浓浓的槐油香,这是女人们用来养发的,他倒宁愿要找的人就是她了。

坐下来,又送上一杯茶,她这才说道:“我是李……”停了一下,“还是叫我秀姑吧。”一双可人的眼睛流连在他脸上、身上。

“李太太,我……”

“先生,我丈夫已经过世了。”

“秀姑。”胡雪岩只好这么叫了。“我姓胡,是信和钱庄的伙计。我……”

“是来讨债的。”她接着说道:“是不是?”

“这倒不是。”胡雪岩突然灵机一动,“我这次来并不是讨债的。”

他一边看她的反应,一边在想如何说下去。

“我……啊,是这样的。首先我得向您道歉,为我们钱庄上次来的伙计。没有考虑到您当时心情不好,只管要账。无论是谁,都会认为不通情理。”

秀姑想起上次在衙门的撒泼,听到他这番话,倒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为胡雪岩添茶。

阿祥说她是泼妇加破鞋。但胡雪岩好像还没有感觉到,至少没有感到她很泼。其实最不道德的女人也是最女性化、最性感的女人。庄子说过“天之君子,人之小人;人之君子,天之小人。”这位秀姑可能就是一位天之君子,因此她才敢潇洒地充分发挥上天赋予的女性特征。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美好的地方。

“今天来,是老板派我来看看,您现在有什么困难。钱庄会以最低息计,给您解解急。”

哪有这么好的事?虽然她现在已不缺那几个钱,她是个能干的女人,用自己的一些私房钱加上从亲戚借来的,开了一家饭庄,虽然规模不大,但生意挺不错。除了其它开销外,自己一个人过是绰绰有余的。

可她看到胡雪岩那张真诚有嘉的脸,真的相信了。其实她看到的与其说是真诚有嘉不如说是英俊有嘉,真是“美人难过英雄关”。

或许基于此,两个人谈话的气氛似乎融洽了许多。

“其实我现在手头还不紧,而且不像从前那样难,只可惜,他去得太早……”

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显得很可怜。

“不,不,秀姑,我也不是来讨债的,您何必要提起伤心事?我……我……”

“唉,请您别见怪,我也不是有心的。”又起身给他添茶。看着茶杯里,水又多起来,胡雪岩觉得身边倒茶的她,散发出的一股热烘烘的极成熟的女性气味,汹涌而来。

“敢问府上都有些什么人?”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虽然胡雪岩阅人已不少,和女人打交道的机会也很多,但像今天这样,身处僻静的小巷里,和一个成熟的女人,据说又是风骚的,单独呆在一起,那么近,近得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的汗毛,听得见她轻轻的鼻息。这,是头一次,所以不知该说什么。

秀姑倒是很自然,在表示对钱庄的一片谢意之后,坦然地告诉他自己现在经营一个小饭庄,生意不错,近一年了,本钱已经赚回来。其实也有心去还那几个钱。但钱庄已认定这笔钱是倒账,反正收不回来,干脆不去理她了。再加上她那次一闹,自己若再去钱庄还钱,岂不是很没面子?所以就这样,也索性不去想它了。

胡雪岩借机大肆渲染钱庄这方面是如何后悔将这样一件小事对簿于公堂之上,有点小题大作。这也是不得已,做生意嘛,谁都希望自己少损失,多赢利。

几番话下来,秀姑情绪很好,便和他拉起了家常,问起他家里人。

胡雪岩立刻答道:“家里只有母亲了。”

秀姑不便再问,就随口开句玩笑说:

“那你还不赶快给你母亲找个儿媳妇做伴儿?”

他本想告诉她自己与兰兰的事,一想,和她又没甚关系,就说:“还没有人来说媒。”这也不算骗人。

秀姑又问起其它事,例如他的经历、志向等等。胡雪岩看她仍没有要主动还钱的意思,就那么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倒是听得极认真,一双眼始终落在他脸上。

待到近中午,胡雪岩才发现自己在这儿坐了一上午,时间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起身准备告辞。

秀姑话犹未尽,见他要走,一时愣了。胡雪岩朝她笑笑:

“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回去我好向老板交待。”

她若现在说,不论说什么,得到答复,他就不会再来了,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激动,希望再见到他。

“这样吧,您先别回老板的话。过几天你再来一趟。我好好想想,如果真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请你帮忙的。”

“过几天?”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门口。开了门,她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对,过几天。”

两人道别后,胡雪岩回到钱庄,仔细回想他们今天的谈话。他感觉到这次似乎能够成功,不过似乎不那么容易……

这天下午,闲着没什么事,和老板、阿祥一道吃了中饭,然后把这段时间的账目查算了一遍。阿祥也是一个理财好手,加上胡雪岩这个“讨债高手”,这段日子,钱庄的生意顺利极了,而且信誉一天比一天好,这一点对钱庄来说是最重要的,看着两个得力助手,老板满脸荡漾起笑容。

胡雪岩站在柜台里,随意地拨着算盘,“噔噔噔”地跑进一个人来。原来是小芳,兰兰家店里的丫头,手里拿着一张纸。

她四顾一看,找到胡雪岩,将纸条递给他说:“我家小姐给你的。”还没等他说点什么,扭头又“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胡雪岩向四周看了一下,还好大家都有事情做,并没太在意,他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池塘边。”

他心一沉,莫非兰兰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小芳来得急去得更急。心里这样一想,登时着急起来。跟阿祥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向那个难忘的池塘走去。

天有些阴,但有些闷热,这比被太阳晒着还难受,有汗也出不了多少,身体里憋着一股热,怎么也散不出去,心里着急,又碰上这种天气,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他恨不得一步走到池塘,也想一头扎进水里,好好爽一下。

终于走到目的地了,他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兰兰,沿着池塘走,很快就走到发生初吻的地方。

胡雪岩焦急的眼光四下搜索,始终没有看见她。怎么回事?难道她约我出来,是和我开玩笑?演一个恶作剧(当然那时候,并没有恶作剧这个词)?

或者是她真的约了我,但中途突然遇到什么事?

胡雪岩胡思乱想着。

不会,她不会失信的,她并不是那种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或无奈之上的女孩子。

她若不来,肯定是无可奈何的,一定有什么事拖住了她,可能是她的父母不准她出来。

现在,他又开始为她开脱着。

想着想着,他信步走进路边的一大片林子。本来就是阴天,一进树林,茂密的树叶更是把光亮尽可能地挡在树林外。留下的,就只有昏暗,但又不是像夜晚的树林,伸手不见五指。

走进树林,才觉得有些凉快,忽然胡雪岩看见一株很窈窕的没有树冠的树木,甚至树干也不是笔直的,有曲有张。

他的心又跳起来,原来在这儿。他伸手去抓那肩膀。兰兰背对着他,听得出熟悉的脚步声。她“嘣嘣”跳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的大手轻抚在肩膀上,一股热流立刻传到她的身上,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跑到这儿来?叫我好找。”胡雪岩虽然是责问的语气,但脸上全是爱意。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猛扑进他怀里,全身微微地颤抖着,他双手搂紧她。

“我担心被别人看见嘛!”她撒娇地解释道。

胡雪岩轻轻抚摸她的背,上下滑动的手使她很舒服,像一只小猫偎在主人怀中那样舒服。

“你找我有什么事?”

“别问了!”她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从他手里把纸条抽出,把它揉了,抛了出去。脸上红霞飞过。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手轻轻地放在他的两个肩头,头枕在他的胸脯上,温柔地说:“我给你写这纸条,只想约你出来,和你说说话,靠着你。”

“傻姑娘。”他爱怜地拍拍她的头。

那股兰香又飘进了他的鼻孔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想让那香味进入他的心里。突然他一下把她搂在怀里,慢慢地轻吻她。

他已经是个小伙子了,早已开始养家糊口,他身上的那种人的天性也已随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不断被开发,而且在怀中这个女子的身上真切体会到了女性的温柔,因此他对自己的变化觉得自然,只是有些慌乱……

“雪岩,我们……”

他用手压住她的唇,打断她说:

“嫁给我吧。过几天,媒人就到你家。”

“雪岩!”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将他抱得紧紧地,嘴里却说:

“干什么那么急嘛,人家又不会飞走。”

“嗬,你还想飞走?”他打趣地反问道。

没有回答,只有更热情的拥抱,更深情的吻……

这天,胡雪岩和阿祥去喝茶,到了茶馆,里边闹哄哄的,茶客特别多,把伙计忙得够呛,一点闲工夫也没有。两人也一下找不着座位。阿祥扭头一看,那边棋局又开战了,忍不住棋瘾大发。本来两人说好喝完茶就走,此刻阿祥早就忘在脑后,一连忙了好多天,也该放松一下了,跟胡雪岩说了一声,就摩拳擦掌地走了。

伙计见有客人,连忙来招呼。将胡雪岩带到靠里边一张桌上,桌边只坐了一个人,还空着一个位子,这是茶馆仅剩的一张空座了。

这位客人穿着一身灰布长衫,还有好几处补丁,袖口积了一层油垢,也不去洗洗。只见他碗里的茶都已泡成白水。可知他已经坐了很久了。这样一个大男人衣衫落魄,在茶馆里穷泡,无所事事,不是不得志就是不想得志。有人走到一张桌子边,连头也不抬。

胡雪岩倒认识他,知道他叫王有龄,其余还不太清楚。喝了两口茶,一半是无聊,一半是出于结交朋友的喜好,就招呼他:“王有龄,坐了多久啦?看看茶水都白了。走,咱们去喝两?!”

王有龄抬头一看,是信和钱庄的伙计!人往往就是这样,遇见境况好过自己的人,总是有点谈不来,多半是自惭形秽,再加上一点妒忌,内心总是不平衡。所以大多时候是独来独往,见有人邀他,自然是拒绝。他淡淡一笑:“还是你自己去吧。”说罢,两眼看着天,不再说话。

胡雪岩看他这样,知道再说下去是自讨没趣,当下便无话,自顾喝茶。

按照皇历,第二天就是个吉利的日子。这天,胡母一大清早就起来,买了些东西,又邀了一个要好的邻居,一同去找媒人了,媒人是个老太婆,嘴快得很,而且经她说的媒都十拿九稳准成。看到提来的东西不少,她也乐得接待。胡母将自己儿子的情况讲了一下,又提到兰兰一家。媒人问:

“是不是姓刘,开杂货店的?”

“对,正是他家的独女。”

“哎呀,不好说呀……”

看到她有点为难的脸色,只道是找借口要钱呢,连忙掏出银子。老太婆连忙按住胡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嫂有所不知,这姓刘的对客人面上挺和气的,生意也做得不错,只是为人极小气,而且一心想把女儿嫁到一个境况好的人家去。”

“这不是全靠您一张巧嘴了吗?您一出面,哪有说不成的媒?”

这样一说,老太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这样吧!我去说说,只当试一试,说不成我再帮您物色一个,保管您满意。”

胡母自然是满心期望,马上掏出银子,摆在桌上,恳切地说:

“您老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我就不送了,二位走好啊!”

胡母回到家,把这事告诉雪岩。

“娘,太好了。”胡雪岩一蹦三丈,兴奋得搂住她叫起来。

“瞧你猴急的样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今天才去托了媒人。”母亲戳了一下儿子的头。看着他高兴,自己也高兴。

那老太婆到了刘家后,坐定喘了口气,即向刘掌柜说:“咱们开门见山,这趟来是为柳桥街胡家儿子来说亲的。”

“等等。”刘掌柜没听说过本城家道不错的家姓中有“胡”这一姓,心想肯定也是个一般人家,前几天就来个说媒的,没说几句话就彻底拒绝了人家。

“这个……,我家女儿年龄还小,可能还不太合适。您看……”他打起马虎眼来。

“话不能这样说,就算年龄小,也该早早打算呀。等到了年龄再找婆家,您就不怕耽误您的宝贝闺女的前程呀!”不愧是媒婆,什么话都能够拿来为自己作引子,引出自己的意思。

“这丫头又不是什么富贵公主,到了时候,有人要,嫁出去,做父母的也就省心了,总算放下一件心事。”话虽这么说,其实女儿在他心目中可要重要得多。

“而且上次来说媒的,连我女儿也不同意呢。”他又接着说。

这时候,丫头小芳早就把有人来说媒这个消息告诉给兰兰了。兰兰一听,不禁急起来。雪岩不是说过几天就叫媒人来吗?怎么还不见踪影?上次还以为是他家的,差点告诉爹她愿意嫁到那家去呢!真是的,男人说话果真如娘说的那样没有信用吗?管他是谁,让小芳告诉爹,我谁也不嫁了,哼!

“这胡家的儿子可是不一般呀,从小就死了爹,在钱庄里当伙计,现在刚刚二十出头,就被钱庄老板派出去收账啦!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呀!再说……”

“是不是信和钱庄的?”

“哦……”刘掌柜点点头,他想起这个小伙子确实还不错,因为那次买扇子的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这只是一面之交,并不是深入了解了他的为人,所以刘掌柜留了个活头。

“这样吧,过两天您再来一次,不知您方便不方便?”

他想私下里去调查一下胡雪岩,看看他可靠不可靠。

傍晚,他们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刘掌柜对女儿说:

“兰兰,今天你早点睡去吧。”

想支开女儿,和老婆商量一下。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胡家确是正经人家,从未有过出格之事。她母亲很会操持家事,虽然穷点,但还过得井井有条。胡雪岩呢,人很能干,在信和钱庄里是一把好手,有些顶梁柱的味道,而且在同业人中,他的名声也很大,人还是不错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人家没钱?”老婆反驳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那孩子人品好,人能干,那苦日子还能过一辈子?”

“这也是。”

“你别整天钱呀钱的,小心真的耽误了女儿,到那时候,你这老不死的,看你怎么办!”

“扑哧”一声笑。

“咦?兰兰,怎么不去睡呀?”

“我这就去。”她听到了父母的谈话,一颗心终于落下来,满心欢喜地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还算顺利,双方的家长也见了面,该见的礼也见了。只是刘掌柜心里还有一个结,不知女儿同意不同意,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独女啊,还是问问她好。

令他惊讶的是,当说出来提亲的人叫胡雪岩时,女儿既没有明显的反应,也没有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笑,说了一句:

“我听爹做主。”就跑出去了。

一连几天,胡雪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他不断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尤其是洞房花烛夜……

他总算没忘记还要去收账。

他这次去对自己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因为他认为自己和秀姑已经谈得挺熟的。以前要回的账中,有许多就是因为和欠债人彼此谈熟了,人家看他的面子,答应还清所欠的债,加上他觉得秀姑对他好像很有好感,说不定更容易把事情解决。

在钱庄做完手上的一点事,又磨蹭了一会儿,当他敲响秀姑的门时,已经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一听是他的声音,她那一颗期待了几天的心终于得到了回应。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先去照镜子,把已经梳得油光光的头发压压,又涂了些腮红,然后朝镜子里来一个娇笑,这才去开门。

只见她满面春风,腮如桃花,紧身夹衣,下身虽然穿着宽大的裙子,但在臀部又有些收紧,这身衣着,把一个女性所独有的线条美充分地展示了出来。

他一阵心神荡漾。

“哎哟,您怎么今天才来呀?”话一出口,她觉得似乎露出一丝心急,连忙又说:“我前几天准备好了,见您不来,又拿到店里去了。”看他有些失望,又伸手去拉他,“先进来坐坐吧。”

这几句漏洞百出的话居然也过关了。看见一只细嫩嫩的小手伸过来,胡雪岩想都没想,就握住它,绵软、细柔……

“胡先生,您这是……”连她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做。“没关系,没关系……”他连忙松开后,不自然地笑道。有了这第一次接触,她心里也摸不透胡雪岩的心思。他到底是不是个没经历过女人的男子,如果没有,又怎么会有刚才的动作。

两人又坐在上次那张桌子前,仿佛回到故乡一般,神态自然,一点也不像才第二次见面的人。

“李夫……不,秀姑,不知我这次来,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嘿,胡先生,你就别太客气了,总是您呀您的了。现在都中午了,你不饿,我可饿了。先不说别的,我们先吃饭吧。”

胡雪岩打定了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反正今天要有所进展。不管三七二十一,吃饭就吃饭。

秀姑已经做好了,端上来。

“就是一般的菜饭,你不嫌弃,就凑合吃一点吧,这里还有一点酒,助助兴。”

虽是一般的蔬菜,但经她一做,好像耐吃了许多,两人面对面坐下,一边吃,一边说几句闲话。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既不赚,也不赔,能够过下去,我也就满足。”

看着她又要幽幽怨怨的,胡雪岩忙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杯。”

“不行,我不能喝的。”

“不是你说要助兴的吗?”

“好,来。”

这样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下去,秀姑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脸透红透红的,一双眼笑眯眯地望着胡雪岩。

“来,雪岩,我敬你一杯。”“胡先生”已经变成“雪岩”了。

“秀姑,你快醉了,别喝了。”

胡雪岩挡住她要给自己倒酒。她站起身来,说:

“你不让我喝,那你喝。”

她要给他斟酒,要拦她已来不及,带着酒香与花香,她已站在了他身边,香气冲入他鼻孔,心里不禁一荡。

“秀姑,别斟了……”他把杯移开,又要起身想把她扶回座位。还没起身,他感觉到她坚挺丰满的双乳贴在自己的肩上,软绵绵又胀鼓鼓的,他脑海里突然掠过了一片池塘,似乎又闻到淡淡的兰花香。

“雪岩,来,再陪我喝一杯,已经好久没有人陪我了。”她说的“人”其实就是男人。

也许是酒精发挥作用,她稍弯腰倒满酒后,竟一下向前倾下来。胡雪岩连忙抱住她,把她扶正,她的双手自然搭在他肩上,鼻息声就在耳边,香气袭人,娇躯烫手。

他赶快扶她站起身来,掰开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我去拿些凉水来。”脚下却是“哗啦”一声,原来他手中的酒杯与她手中的酒瓶也不知什么时候摔在地上,连声音都没听见。

“你不要走……”她猛然拉住他的手。“你陪着我,抱着我……”

胡雪岩一愣,她带着酒香的双唇已经牢牢地吸在他的脸上。

一霎时,和谐终于实现。

她毁了他的童贞,粉碎了他关于女人的一些年轻的幻想,赤裸裸地告诉他什么是女人。

他并不恨她,因为从今天起,他变成了真正的男人,是她给他以洗礼。不论她是怎样的坏,他也不会恨她。从这一刻开始,一个男人诞生了。即使她不是新娘,不论真正的洞房中坐的是哪个少女,在洞房之中,在他的心灵深处,都会闪现她的笑脸。

她不是他真正的新娘,但她是他永远的新娘,他要感谢她。

他不恨她。

然而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何把持不住自己,从而伤害另一个纯结天真的少女,他后悔了。所以他一言不发,坐起来穿好衣服,他该如何面对另一张脸,该怎样去呼吸那淡淡的兰香,如何去抚摸那双小巧的少女的手……

听不见她的叫声,他失魂落魄地在极度欢愉之后走了。一连数天,他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胡雪岩!我女儿就全交给你啦!今后可要好好地照顾她呀!”

胡雪岩一惊,一看自己满身红色,耳朵顿时充满了鼓乐声、祝贺声,眼前的人个个喜笑颜开。面前站着一个人,头上盖一块红头巾。

“好了,天地拜过了,该入洞房了。”

“噢……”众人欢呼起来。

烛光闪闪,满屋都是红色,到处贴着“喜”字。那边床上坐着刚才那个头上蒙着红布的人。一股久违了的兰香飘进了他的鼻孔,在他不知怎样呼吸这兰香味时,他已经吸进去了。啊!好一股兰香,沁人心脾。

他如梦初醒。

他结婚了。坐在床边的那个蒙头巾的不是别人,就是兰兰。他走过去,轻轻将盖头取下,她低着头。他双手轻轻地把她头上的钗簪全部拔下来,秀发如瀑,倾泻下来。

他感到自己对不起她。

“兰兰。”他忽然跪在她面前,双手抱着她的膝,头深深地埋进她的双腿之中,他对不起她,他在忏悔。

“雪岩!”兰兰欢快地叫了一声。她朝思暮想的人此刻正紧紧地抱着自己。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抬起头,注视着那两汪清泉,她就像庙里的观音。那么纯洁,那样神圣,容不得一丝亵渎。他站起身,抱起她,庄重地放倒在床上,看着她脸上的羞红在烛光映衬之下,更加清丽。

他帮她脱衣服,她就像一只温驯的羊,任凭他摆布,脸上浮着笑,慢慢地微闭上双眼,她在享受她的丈夫。

她感觉到了他赤裸的颤抖的身体温柔地贴在自己身上,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喘气,她也表现出完全的温柔和爱……

第二天,她一睁眼,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一阵恐慌,她怕失去他,一刻不见他就怕。听见他的脚步声了,他来了。

“兰兰,你醒了?来,洗洗脸,小懒蛋。”他为她打来洗脸水。

“你坏……”她不穿衣服,反倒把他拉过来,自己要依偎在他怀中。

“雪岩。”

“嗯!什么事?”

“嘻嘻,没什么事。只是想喊你的名字。”

从这天起,胡雪岩发誓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