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勃莱先生在描述阿基库尤人的两个分支所奉行的两种新生仪式后,继续描述了基库尤人的另一种仪式,它在形式上与新生典礼很相似,而且有一个相似的、虽然并不完全相同的名称(是“库恰鲁奥昆基”,而不是“库恰鲁奥林基”)。这是一种收养仪式,而且据说与斯瓦希里语所称的nduguKuchanjiana仪式很相像。“如果一个人没有兄弟或父母,他可能会寻求获得一些富人及其家庭的保护。如果有人同意收养他,就会抓一只公绵羊,而寻求收留者则抓另一只公绵羊。年长者集合起来并把这两只羊杀了,再把从每只羊的右前脚和胸膛上割下的羊皮条围绕着系在两个人的手上,每个人手上系的是对方的绵羊皮。于是就认为那个贫穷的人是那个富人的儿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富人必须拿出自己的生活积蓄为养子买一个妻子。”在这个仪式里,没有任何理由涉及“新生”,因为参与者都是男性。但是在谈到上述两种习俗之间的相似之处时,看来可以公正地想到的是养父和养子这两个参与者都扮成了绵羊。
此外,在基库尤人行割礼之前还有一个类似的典礼。在行割礼前一天的早晨,要勒死一只公山羊。然后剥下它的皮,切成许多长条,每根皮条绕在一个前来接受割礼的男孩的右手腕上并遮住其右手背,然后让男孩把食指塞进该羊皮条上的一个窟窿里。东非的另一个部落瓦桑巴人遵守类似的习俗。在举行割礼前,他们向一位祖先神灵献上一头山羊,并用它的皮为准备接受割礼的男孩以及他们的父母和亲属做手镯。在献山羊祭时,男孩的父亲向祖先祈祷,口中念念有词道:“我们前来告诉你,我们的儿子今天就要行割礼了。请保佑孩子并心生慈悲吧,请不要发怒!我们给你带来了山羊。”在这里,通过在他们自己身上,以及他们家人身上缚上羊皮,看来是为了使自己与他们献给祖先鬼魂的山羊合而为一。生活在乞力马扎罗山地的瓦恰伽人在行割礼后大约两个月,孩子们集合到酋长的村子里,男巫或巫医也到那里集合。人们杀死几只山羊,而刚刚完成割礼的孩子们把羊皮割成条状,并把自己的右手中指插入皮条上的窟窿。
同时,男巫把山羊胃里的东西与水和巫术材料混在一起。酋长把这种混合物淋洒在孩子们身上,也许是为了完成巫术的或神圣的验证,使孩子们与山羊合而为一。第二天,每个孩子的父亲都要给自己的亲属办一次宴席。他要杀一只山羊,给每个客人一块羊皮,让他们用这块皮包住右手中指。我们还可以将布瓦拉纳加拉人中存在的一种成年仪式拿来作比较。
该仪式称为“ada”或“前额”,但是用另一个词“jara”来作解释,这个词的意思是“割礼”。在这种场合,特地为之举行仪式的那些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长辈一起,集合到专门为此建造的一间棚屋里。在这里献上一头小公牛,每人用一个手指蘸上牛的鲜血,并让它滴到地上;男人们把血涂在自己的前额上,女人则涂在自己的喉咙外。此外,女人们还用献祭牛的油脂涂抹在自己身上,并用窄窄的牛皮围在脖子上,一直佩戴到第二天。小公牛的肉就用来置办一场宴会。
在有些这样的非洲部落里,婚礼仪式上也使用类似的献祭动物皮。
比如在英属东非的埃尔贡地区的瓦旺伽人中间,有些结婚礼仪是这样的。
要杀一头公山羊,从它的腹部割下一长条皮。然后,新郎的父亲或其他男性长辈在羊皮上纵向切开一条裂口,并将它套在新娘的头上,羊皮就披挂在她的胸脯上,同时说道:“现在我把这块皮放在你头上;如果你抛弃我们去找另一个男人,这块皮就会抛弃你,你也会永不生育。”此外,在英属东非的一个班图族部落的瓦基良玛人当中,在婚礼后一天,丈夫要宰杀一头山羊,并从它前额割下一块皮,用它做成护身符,然后给自己的妻子,她要把它佩戴在左手臂上。山羊肉就分给在场的人食用。在这些事例中山羊皮仅用于新娘,但在英属东非的南迪人中间,羊皮也用在新郎身上。在举行婚礼的当天,从羊群里精选一只壮山羊,给它涂上圣油,然后把它闷死。
取出内脏并根据其状态判定预兆。然后,把山羊皮剥下来,迅速缝制成衣服,拿给新娘去穿,同时女人们烘烤并食用羊肉。除此之外,用羊皮做成一只戒指和一只手镯;戒指戴在新郎右手中指上,手镯则戴在新娘左手腕上。
其次,那些与别人订立友好约定的人,也戴上用献祭山羊的皮做成的戒指。这个习俗看来在英属东非的各部落中是很普遍的。比如在瓦恰伽人那里,“和约订立时要举行一种名为基斯孔奥的仪式,其内容包括从山羊头上取一块皮,在皮上割一条细长的裂口,把它像一个戒指那样套在中指上”。类似地,在阿坎巴人中间,一般的做法是吃掉献祭动物的肉,而用它们的皮做成戒指,彼此交换,以巩固和约。
在阿基库尤人中间,当有人离开自己的地区,正式加入另一个地区时,要举行一种类似的,然而稍稍复杂的仪式。他和他所要加入地区的代表各拿出一只绵羊,或者如果他们比较富裕的话,就各拿出一头牛。然后把它们杀掉,“从每只牲口的腹部割下一块皮,从它们的脚上也割下一块皮。两只牲口流出的血各自盛在一张树叶里,肚子里的东西放在另一张树叶上。老人们在牲口脚上割下的两块皮和肚子上割下的两块皮上,各开一条长长的裂缝,做成四个手镯;某一方拿出的牲口的两块皮戴在另一方的右手上,反之亦然。然后老人们拿起盛着鲜血的两片树叶,两个参与人都伸出自己的双手,老人就把少量鲜血倒在这四只手掌上,然后,两人就把自己手掌上的鲜血与对方手掌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被请来观看鲜血的混合,并聆听宣布两个参与人的血现在合二为一了”。最后这个例子富有启示意义,因为它清楚地显示了该仪式的意图是使两个缔约方变成流着同一种血的人。由此看来,我们应该以同样的原则来解释在举行仪式时宰杀同样的牲口,使用它们的血,然后用它们的皮包裹手腕的习俗。
英属东非的埃尔贡地区的瓦旺伽人在播种小米之前,必须贡献各种牺牲。其中之一是在首领母亲的屋前勒死一只黑公羊,然后把死羊拿进屋里,放在床边,羊头对着床头。第二天,把羊拿到外面切开,首领和他的妻妾、孩子都用羊皮条缠在自己的手指上。英属东非的混血种恩亚穆人在干旱季节里,要开挖沟渠,浇灌庄稼。当需要开启水闸、让水流进地里、浇灌土地之前,先要闷死一只颜色特别的绵羊,接着在沟渠口和水里淋洒融化的羊油、羊粪和羊血。然后才开启闸门,并吃掉这只绵羊的肉。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操持献祭者一定属于某个特殊氏族(“马耶克人”),他必须用绵羊皮包裹自己的头部。在旱季持续过程中,如果庄稼长势不佳,必须再次献祭求助。该司祭氏族(类似以色列人中间的利未人)中的两个老人,就与其他氏族中的两个老人一起到田里去。他们带一只绵羊,与上次的颜色一样,杀了它并吃掉它的肉,割下一条条羊皮,每人用一条围在自己头上(而且必须这样戴两天)。然后他们分成两组,沿相反方向绕庄稼地行走,把羊油、蜂蜜、羊粪淋洒在地里,直到他们在地头相遇。
马赛人经常为了人畜兴旺而向神献祭,在有些地方几乎每月举行。
在有围栏的村庄里用干柴燃起熊熊大火,并不断向火里添加叶子、树皮、粉末,散发出一阵阵特殊的气味并升腾起一股粗大的烟柱。神在空中闻到了这股香味,感觉很愉快。此时把一只大公羊牵到前面来,用蜂蜜酒清洗一番,喷撒上特别的木屑。然后把这只羊闷死,接着剥皮割肉。每个在场的人都得到一小份羊肉,他们把它用火灰烘烤后吃掉。每个人还得到一条羊皮,并用它做成一些戒指,一个自己戴,其余的分给自己的家人。
这些戒指被看成护身符,保护佩戴者不染任何疾病。男人把戒指佩戴在右手中指上,女人把戒指固定在铁丝做的螺旋状大项圈上,作为装饰(或者毁容),佩戴在颈项里。
此外,在生病的情况下也奉行类似的献祭习俗。比如在瓦旺伽人中间,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经常会叫出自己已故亲人的名字。而当病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时,他的病立刻被认为是鬼魂作祟,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来对付它。于是就付钱给一个贫穷的老人,让他来参与挖掘死者尸体的危险劳动,然后把骨骸放在红蚂蚁窝上焚烧,把骨灰扫进篮子倒入河里。有时候,解除他对鬼魂不安的方式稍有不同,不是把死者的骨骸挖出来,而是由他的亲属把一根木桩打入墓穴的头部,为了更加保险起见,还要把滚烫的开水灌进墓穴。他们在用自认满意的方式对待鬼魂的时候,还要宰杀一只黑公羊,用羊肚子里取出的粪便擦拭自己的胸膛,并把羊皮条缠在右手腕上。而且,患病者的家长用羊皮条绑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病人则把羊皮条围在脖子上。
在这个事例中,我们不可能把献祭黑公羊看作是想安抚和劝慰鬼魂,因为刚刚用木桩插入它的头部并用开水浇淋过它的骨头。我们不妨设想,献祭是出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疑惑,即觉得连这些激烈的方法都可能对阻吓鬼魂不完全有效;因此为了可靠起见,病人和他的朋友们就用献祭动物的皮来增强自己对付鬼魂攻击的抵抗力,指望它像护身符那样保护自己。此外,在这些人中间,被指控盗窃的人有时会和指控他的人一起来到一棵特别的树(Erythrinatomentosa)下,两个人分别用自己的矛刺这棵树。然后,说谎的人,无论是贼或是错怪他的人,就一定会生病。病因没有宣布,但我们可以猜测是出于树精的愤怒,它当然对受到长矛猛刺非常恼怒,并具有令人惊叹的区别对待的能力,只把它的极度痛苦发泄在那个有错的人身上。于是那个坏人生病了,除了把树掘出,而且要连根拔起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治愈疾病;我们可以设想这是与树精彻底清算的唯一可行之道。于是病人的朋友们集结在那棵树下,并把它连根挖出;同时他们要杀一只绵羊献祭,并调上一些药料当场吃掉。
然后他们每个人都在右手腕上围系一条该绵羊的皮。仪式是为病人而举行的,而病人则用一条羊皮围在脖子上,并在胸膛上擦一些被杀绵羊的粪便。这里同样不能把供上绵羊看作是对树精的劝慰,而毋宁说其用意是,万一病人和他的朋友没能彻底消灭树精,这样就可以保护他们免受树精本能的愤怒报复。
还有,东非各部落在举行赎罪礼时普遍奉行将一部分献祭牲口的皮佩戴在身上的习俗。比如在瓦恰伽人那里,假如丈夫殴打了妻子,而她又回到丈夫跟前的话,他要割下一只山羊的耳朵,并用它做成戒指,然后两人互相交换着戴在手指上。如果他不这样做,她不会为他做饭,也不会与他一起吃饭。此外,就像非洲许多其他部落一样,瓦恰伽人怀着迷信的敬畏心理看待铁匠,仿佛他具有神秘的力量,使他超过一般人。这种惊奇和神秘的气氛也蔓延到他的手艺工具上,特别是他的榔头上,认为它具有魔力或神力。因此当有其他人在场时,铁匠必须非常小心地使用榔头,唯恐它的非凡力量危害了他们的生命。比如,他只要用榔头指指一个人,人们就认为这个人会死去,除非举行一场庄重的仪式,以赎回伤害。由此就需要宰杀一只山羊,用它的皮做两个戒指,一只戴在铁匠右手的中指上,另一只戴在受到他危害生命的那个人的右手中指上,同时念出赎罪的咒语。
假如铁匠用他的钳子指了一个人,或者他的铁渣偶尔溅到了人,他也必须进行类似的赎罪。
英属东非埃尔贡地区的瓦旺伽人举行类似的赎罪仪式。比如有陌生人强行闯入一间棚屋,而此时他披的兽皮落到了地上,或者他在打斗中流了血,鲜血滴落到地板上,那么居住在棚屋里的某个人就会生病,除非采取合适的措施来防备。那个肇事者必须拿出一只山羊,把它杀了,从胸部和腹部剥下皮,切成细长条;把这些皮条放在山羊的胃容物里搅动,棚屋里的每个人都拿一条缠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万一棚屋里有人在采取这些预防措施之前已经生病,就把羊皮条围系在他的脖子上,并用羊粪擦拭他的胸膛。半只羊归棚屋里的人食用,另外半只羊归肇事者带回其村子食用。此外,瓦旺伽人像其他许多未开化民一样,相信生了双胞胎的妇女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必须举行各种净化仪式,然后她才可以走出棚屋;否则说不准她会发生什么灾难。同时,他们逮住一只鼹鼠,把尖木棍插进其后脖颈,把它弄死。然后把它的肚子切开,把胃里的东西取出来,用它来擦拭母亲和双胞胎孩子的胸膛。然后把该动物的皮剥下来,切成长条状,用它缠在两个孩子的右手腕上,并围在母亲的脖子上。这样佩戴五天以后,母亲到河里去洗澡,并把鼠皮扔到水中。鼹鼠肉埋进棚屋门前凉台下的洞穴里,一只底部打洞的罐子倒扣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