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之围后,相对安定一段时间,可时间不长,公元前197年陈豨谋反,又与楚王韩信(非韩王信)谋合击代地,刘邦派樊哙防御,樊哙“复拔代、雁门、云中群县,不出塞”。只是达到边线,并没有直接出塞。因为汉地谋乱,有很多汉将表示投靠匈奴,所以单于常常往来侵扰代地。单于兵强,边境上有四十万精锐骑兵。经过上次的白登之围,高祖刘邦知道已经不能轻易战胜单于了。可对于匈奴时时骚扰边境的问题也不能袖手旁观呀!这时候,又想起刘敬这个人。
高祖刘邦问刘敬,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呢?刘敬回答:“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革,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代立,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耳,然陛下恐不能为。”
刘敬的意思是说,现在天下刚刚安定,士卒们已经疲于拼命了,不适合再打仗,而冒顿单于是弑父即位,用武力逞威风,不是用仁义,此时从他执政情况来看,大汉不会得到永久安定的,只好从他的子孙中寻找机会了。
匈奴在秦朝时处于弱势,当时是“东胡强而月氏盛”,匈奴首领头曼打不过秦,只好搬家,向北迁徙。一直到蒙恬死,诸侯反秦,中原大乱,秦戍边军队撤离,匈奴才得以喘息机会,返回到原来的地盘。
头曼单于有个太子名冒顿,但是他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阏氏所生的少子,并且还想废掉冒顿而立少子,老单于派冒顿去月氏做人质。冒顿既然已经做了人质,而头曼却急切地袭击月氏,激起月氏的仇恨,欲杀冒顿。冒顿偷得一匹宝马,逃回匈奴。“头曼以为壮,令将万骑。”死里逃生的冒顿,终于因为头曼单于认为此次能够逃出来,是有不一般的能力,于是让他开始领兵。
冒顿一直想报仇,不仅仅是月氏要杀他的仇,也有父亲头曼间接杀他的仇。于是他作了一个鸣镝,类似于响箭,用弓射出去会有声音发出。他命令自己的队伍:“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以后,凡是鸣镝所射的东西,其他人必须跟着,有不射者就地杀头。比如打猎的时候,冒顿用鸣镝射鸟兽,其他人就得跟着把箭头都射向鸣镝的方向。不射的“辄斩之”。后来“冒顿以鸣镝自射其善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顿立斩不射善马者。居顷之,复以鸣镝自射其爱妻,左右或颇恐,不敢射,冒顿又复斩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冒顿的军队已经是他指哪大家就打哪了。
一次,“冒顿出猎,以鸣镝射单于善马,左右皆射之。于是冒顿知其左右皆可用。从其父单于头曼猎,以鸣镝射头曼,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杀单于头曼,遂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冒顿自立为单于。”冒顿做了单于后,灭东胡王,西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在冒顿做单于扩大地盘的时候,正是中原诸侯王争夺皇帝位的阶段,大家都无暇顾及他,所以,冒顿发展的很快,兵强马壮。等到刘邦得了天下再想收拾匈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冒顿单于继续骚扰代地以及边境,北方人民生活受苦。刘敬给刘邦出了这个主意,就是出嫁公主--和亲。高祖欲潜鲁元公主,无奈吕氏哭诉:“妾唯以一太子、一女,奈何弃之匈奴!”高祖当然也不忍心,于是在宗室之中找个女子,以公主名义嫁给单于。并且每年汉朝还要向匈奴进献大量的絮缯酒米食物等。
自此以后,汉朝开始了“和亲政策”解决边境问题,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汉武帝时候才告一段落。
4.积蓄力量,文景之治
诸吕乱政被陈平、周勃平定之后,面对新的君主挑选,大臣们煞费苦心。为了避免上代教训,大臣们决定推举身份、地位、威望、后台都不好的刘恒做皇帝。
《史记》上记载:“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已破陈豨军,定代地,立为代王,都中都。”刘恒母亲薄姬是高祖不太宠爱的姬妾,另外她的娘家也没有太大的职位,刘恒因为不是长子,封地又偏僻,本人平时又不太引人注意,所以避免了在宫廷斗争中的伤害,一直等到陈平等人铲平诸吕,代王刘恒才被注意。原因却是先前他不太有利的条件,现在变成了优先权。
陈平等人铲平诸吕,迎接刘恒。刘恒开始犹豫不定,本身自己就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当皇帝,今天突然都城有人来说接他做皇帝,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刘恒问左右如何处理这件事。手下有个郎中令张武就说:陈平、周勃等人,刚刚杀了诸吕,平定京城,而这些人都是跟随高祖打天下的人,手里有兵权的,一开始高祖、吕后在世的时候,他们都惧怕,现在他们死了,而且现在又杀了诸吕,兵不厌诈,恐怕找您去没什么好事情,还是先不要去,等等再说吧。
另外一个人,中尉宋昌则说:高祖的天下是天意民愿,无法更改,天下是刘氏的,诸吕作乱,万民齐心铲平,也是为了保卫刘氏江山,现在高祖之子只有你跟淮南王,而你又比淮南王大,所以请你当皇帝是天下之心。面对不同意见,刘恒拿不定注意,没办法只有请求神灵了--占卜。卜人说上天有意让你要做皇帝的,于是刘恒才从代地出发来到长安。
大汉的建立是在秦朝的废墟上建立的,经过多年的战争,天下已经不是一个满目疮痍天下,各项工作都是百废待兴。
《汉书·食货志》上说“汉兴,接秦之敝,诸侯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天下既定,民亡盖臧,自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上于是约法省禁,轻田租,十五而税一,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
刘邦老一辈人打下江山的时候,有鉴于秦“赋敛无度”、“戍徭无已”的教训,汉初施行了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政策。刘恒即位后继续沿袭这一制度--“扫除繁苛,与民休息。”
汉文帝刘恒体恤百姓,与民休息,并连续下诏令减轻民众负担。文帝前元元年(公元前179年)三月,下诏令群臣对百姓中鳏寡孤独穷乏之人举行赈贷,并且各个地方上也要慰问老年人,“年八十以上,赐米人月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其九十以上,又赐帛人二匹,絮三斤。”发放这些物品的时候,各个地方官吏要亲自巡视,核实确保物品送到。
文帝三年春,刘恒下诏曰:“夫农,天下之本也,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农,天下之大本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汉书·文帝纪》)汉文帝为了表示对百姓务农大力提倡,还亲自下地耕种,并减免当年一半的赋税。以后每年汉文帝都要下发一些劝课农桑的诏令。汉文帝十二年(公元前168年),下诏派遣使者到各地慰问孝悌、力田、三老等乡官和廉吏。宣布免去当年田租之半。“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汉书·文帝纪》)十三年六月,下诏免收天下田租。
汉文帝刘恒上台执政,大力发展生产,与民休息,体恤百姓,让大汉江山稳步发展。文帝也是一个善于纳谏之人,他曾经下诏说:“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取。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听治。”文帝说到做到。
云中留守魏尚,屯兵十万,抵御匈奴,数有战功,一次向上报军功时,疏忽大意多报六人,被当朝收押治罪。恰值匈奴南下,文帝亲自慰问边将。一路走来,文帝大发感慨,对身旁的冯唐说:如果我手下要是有廉颇、李牧等人,那样再也不怕匈奴了。没想到冯唐却说:陛下虽得廉颇、李牧,亦不能用。文帝非常生气,怒视冯唐说:我为什么就不能用廉颇、李牧呢?冯唐回答他说,因为你“赏轻罚重”,如今魏尚只不过是错报了六个首级,就要治罪,廉颇、李牧来了也是一样的待遇、一样的下场,哪还有人为你卖命呢!文帝听后,赶紧虚心认错,派冯唐持节释放魏尚。
“文帝还主张倡俭抑奢。他在位23年,力行俭朴。平常穿的是粗布制作的袍子,脚上穿的是用木头皮革制成的鞋,睡的是莞草蒲叶编成的席子,处处‘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有一次,他想造个露台,召来工匠估算,价值百金,相当于10户中等人家的产业,便马上打消了营建的念头,对大家说:‘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
文帝反对厚葬,他认为‘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产,重服以伤生,吾其不取’。他死之前曾经下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无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无发民哭临宫殿中’。对自己的陵墓也要求从简,”治灞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
(《秦的覆亡与文景之治》)
除了公元前178年和公元前168年间不断的“除田租税之半”,文帝还下诏“弛山泽之禁”,并除盗铸钱令,结果促使商业发达,财物流通,人民富裕,钱粮增多,国库充盈。
面对大商人们的囤积居奇,文帝采纳晁错在《论贵粟疏》中提出的意见:“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号令民户为国家输送粮食到边境,能运到六百石的赐二等爵,逐级增加,运到四千石的赐第九等爵(五大夫),运到一万二千石的赐十八等爵(大庶长)。晁错又建议边塞粮食充足了,可以储备在郡县;郡县储足一年所需的粮食,即可免收田租。据史载:“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富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
汉文帝不仅在农、商业上屡下诏书,与民休养,同时在法律方面也施行比较人性规定。在文帝时期“禁网疏阔”,“是以刑罚大省”。秦代法律规定,罪人的父母、兄弟、姊妹、妻子和子女都要连坐,重者处死,轻者没入官府为奴,称为“收拏相坐律”。文帝即位初,于公元前179年颁“尽除收拏相坐律令”。
文帝十三年(公元前167年)五月,齐太仓县令淳于义因罪判刑,送往长安。淳于义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他大骂:“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也。”生孩子不生男的,到了有事,没有一点用处!按照当时规定,儿子是可以顶替父母服刑的。淳于义小女儿缇萦感言伤心落泪,坚持随父到长安,上书文帝说:“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并对汉文帝叙述父亲的案例。“妾父当太仓令,齐国的人都说他清廉公正。现在不幸犯了国家法律,应当服刑。妾以为人死不可再生,肢体施刑无法再连接,犯罪的人虽想改过自新,也没有一点办法,感到非常悲伤。现在妾自愿由国家收为官婢,赎父的罪过,好让他获得自新的机会。”文帝看后,很可怜缇萦,就下旨废除汉代初年还保留的黥(刺面塗墨)、劓(割鼻)、刖(砍断脚趾)三种肉刑。“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夫刑至断肢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我听说尧舜时无肉刑,以特异的服饰象征五刑,以示耻辱,老百姓都不犯法,真是天下大治!如今法律规定了多种肉刑,仍然不能制止犯罪,这是谁的过错呢?这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德行浅薄教化不明吗?于是文帝顺势将黥、劓、刖这几种“肉刑”,分别改为笞三百、五百。
为加强同匈奴的作战能力,文帝大力推进鼓励养马的政策,“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并在西北边境设立了三十六个牧马所,用官奴婢三万人从事牧养、繁殖战马。(《汉朝二十四帝》)汉文帝在位期间(公元前179年~公元前157年),出现了“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积蓄岁增,户口增殖”景象。
公元前157年,文帝去世,终年46岁,庙号太宗,尊谥孝文皇帝,葬霸陵。文帝临终时公布遗诏:“死者天地之理”,不必过哀,不许“厚葬”,不许动用车马和陈列兵器,治丧期尽量缩短;治丧期间,不得禁止百姓结婚、祭祀、饮酒和吃肉。
汉文帝去世后,太子刘启继位,此即历史上的汉景帝。景帝刘启(公元前188年~公元前141年)继承了父亲文帝的休养生息政策,汉朝的国力继续得到增强。
景帝继续实行薄赋劝农的政策。前元元年(公元前156年)正月,下诏准许民户由耕地缺少的地方迁到耕地有余、水利条件好的地方。五月,下令民半出田租,实行三十而税一,从此成为汉朝定制,因而汉代农民的负担比前代明显减轻。七月,禁止官吏贪受财物,贱买贵卖。
后元二年(公元前142年)四月,下诏不受郡国贡献锦绣等奢侈物品,以省徭赋,“欲天下务农桑,谷有蓄积,以备灾害。”对官吏贪污渎罪者,治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