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二战秘史之“巴巴罗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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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代号“水星”(5)

于是乎,正如大家所见,啃了一天都没啃动的硬骨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英国人主动放弃掉了。5月21日凌晨,不甘心失败的德军竭尽全力拼凑起一支军队——两个突击班,向高地发起了进攻。当时,就连德国人也承认这是一次“自杀性袭击”。因为他们明白,不进攻是死,进攻也是死。为了荣誉起见,他们决定死拼到底!

因此,在一个叫做海因里希·诺依曼军医的带领下,两个班的德军,毛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近了107高地。但是,英军阵地死一般沉寂,以至于让伞兵们怀疑这是不是敌人的埋伏圈。

最后,当伞兵们爬到峰顶,才发现摆在面前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战壕。简直不敢相信,高地上竟空无一人!就这样,德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至关重要的107高地。天亮后,德军居高临下,一举歼灭了机场上的两个新西兰连。而那位可爱的安德鲁中校,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说之前德军是为生存而战,但现在,他们就是为胜利而战了。5月21日清晨,西部集群利用一台信号微弱的发报机向雅典发报,发报内容是如此的激动人心:

“西部集群,占领马利姆机场,速派援军!”

起初,施图登特将军还不相信。由于有前车之鉴,他把一名参谋,名叫克莱伊的上尉,召唤到跟前告诉他:“迅速驾驶一架‘JU52’(容克大妈)到马利姆,与当地指挥官取得联系,询问具体情况。起飞离地后立即向我报告!”

21日清晨8时,克莱伊上尉亲自驾驶一架“JU52”,从海上低空降入马利姆机场,随即斜飞下降,以大角度方式迫降在跑道上。由于机场四周仍在英军射程之内,地面上轻型武器的射击声顿时四起,频频击中该机,但克莱伊上尉仍然平安地完成了机降。在伞兵惊讶的目光中,只见克莱伊上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跑道,不顾一切地跳进了一个伞兵坑,与一位满身污垢的伞兵军官简短交谈后,克莱伊上尉随即又奔回那架尚未停稳的运输机,起飞升空,在枪林弹雨中扬长而去。

回去之后,克莱伊上尉立即向施图登特汇报,他认为,“马利姆机场设备简陋不堪,甚至尚未竣工”。但他同时认为,“尽管条件如此恶劣,但至少可以一试”。况且,这也是德军取胜的唯一希望了。

施图登特将军认同他的观点。司令部的幕僚人员立即跑到电话机旁,对伯罗奔尼撒半岛上6个野战机场发出了通知,令所有的运输机起飞,赶赴马利姆机场。

从这一刻起,德机又是伞降,又是空降,川流不息地自北方飞来。下午4时,第5山地师下辖1个团的部队乘机抵达,旋即投入了战斗。

尽管英军对机场进行了不间断的火力压制,但德国人全然不顾,执著地将飞机在如同月球表面的跑道上强行着陆。每一架飞机都经历了炮火的洗礼。后来,一位将军回忆起到马利姆机场的第一印象是“简直就是飞机的坟场”,“JU52”的残骸在跑道两旁堆积如山,光在马利姆机场坠毁的“JU52”就超过了80架,也就是平均3架落地的运输机就有1架被击毁。多亏了一辆缴获来的英军卡车,不停地将运输机残骸推到机场两边才有办法维持机场的开放。

德国人的小宇宙爆发了!20年后,当丘吉尔回忆往昔,他终于在回忆录中满怀敬佩地写道:“这是一场前所未见的战斗……德国空军团表现了希特勒青年运动的热情,并强烈地体现了他们要为1918年战败而复仇的精神。德国男儿的精华就表现在这些勇敢的、受过高度训练而忠贞不贰的纳粹伞兵部队身上……”

输给这样的敌人,丘吉尔服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军不久就能以每小时起降20架次的速度运送兵力和物资了!他们几乎将整个第5山地师都运了过来:反坦克炮、高射炮、弹药以及其他的补给品源源不断地运抵马利姆机场。当然,还有那些身负重伤必须送回后方医治的伞兵。

就这样,克里特岛战役走向了转折点。直到这个时候,英军总司令弗赖伯格将军方才明白了马利姆机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已经太迟了,不是吗?

撤退,实属无奈

5月22日凌晨1时,弗赖伯格将军严令新西兰第5旅以两个营的兵力,连夜实施反击,夺回马利姆机场。

守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反击?结果,当一场拖泥带水的反击最终发起时,已经是22日天亮以后的事了。反击队伍在机场附近的公路上遭到了德军航空兵的猛烈空袭,伤亡惨重,很快败下阵来。

当天下午,气急败坏的弗赖伯格将军又来了命令,要求第5旅“必须集中全部力量,务必夺回机场”!然而,还未等英军发起反击,德军却抢先动手。在野战炮的掩护下,德军新锐部队一下把英军逐退了3.5公里以外,英军反击计划胎死腹中。

至5月24日,德军已完全肃清了马利姆地区,并开始向干尼亚发起进攻。当天晚些时候,西部战斗集群与中部战斗集群在干尼亚会师。岛上守军的情况迅速恶化。很明显了,鉴于坎宁安上将不肯往岛上运送物资,再打下去也是徒劳。这等于说,弗赖伯格将军要与一个拥有无限资源的敌人对垒。

5月26日,中东总司令韦维尔收到了弗赖伯格将军发来的电报。弗赖伯格将军在电报中写道:

我很痛心,不得不向你报告,我认为,在我的指挥下,防守干尼亚的部队已经到了人力所能忍受的极限。无论各位总司令根据军事观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在这里是守不下去的。像我们这样一支装备不良又缺乏机动性的部队,是抵挡不了我们在过去7日中所遇到的集中轰炸的。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从后勤观点来看,要全部撤出这支部队有不可克服的困难。如果立刻做出决定,其中一部分还可以登船的。这一战区一旦被攻陷,敌人用同样的方法拿下雷西姆农和伊腊克林将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你从整个中东局势考虑,认为争取时间是有用的,那么,我们当继续坚持。我却不得不考虑怎样才能最有效地达到争取时间的目的。

韦维尔回答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撤退的问题必须先请示丘吉尔首相。

这个时候,丘吉尔仍然在做着他的胜利美梦。他坚持认为,“克里特岛之战的胜利是绝对必要的”。5月27日,丘吉尔致电给弗赖伯格将军:

“你所进行的光荣保卫战受到各地人们的敬佩。我们知道敌人已处于困境。我们正力所能及地给予你以各种援助。”

这当然是在信口开河,地中海舰队全在亚历山大港歇着呢,哪有工夫运送物资?

5月27日下午3时,绝望的英军中东总司令韦维尔做出了撤离克里特岛的决定。直到最后一刻,丘吉尔仍然试图要求弗赖伯格将军坚守待援。同一天,英国人还像模像样地利用小船,向克里特岛送去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

但严酷的现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那支几百人的队伍很快便淹没在了溃军的人潮中。在事实面前,丘吉尔终于让步了。5月27日深夜,弗赖伯格将军获准撤离克里特岛,并将所属兵团转移到埃及。

鉴于英军每次撤退都会让殖民地后裔做挡箭牌,这激起了新西兰政府的不满。为了打消这种猜忌,现在,一支由纯英格兰人组成的步兵旅负责殿后,他们的任务很简单——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除此之外,岛上所有部队将撤往克里特岛最南侧的小渔村斯法基亚,然后再由地中海舰队担负撤退工作。在这个行动上,坎宁安上将是积极的。当时,有人曾建议坎宁安以损失过大为由,放弃撤退行动。但是,坎宁安以“海军不能抛下陆军不管”的理由一口拒绝,并说出了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建造一艘船只需要3年,培养一个光荣的传统却需要3个世纪!”

由于英国撤退行动实在太多——简直多得快数不清了。所以我也不磨叽了,只挑重点说。地中海舰队最后的结果是:以损失3艘巡洋舰、6艘驱逐舰和15艘重型运输船的惨重代价撤出了岛上大部分守军。据统计,在克里特岛的滩头仍有大约6000人未能登船。这其中有700人想尽一切办法搭小船抵达了北非,另有500人则躲藏在克里特的山区继续与德军打游击。

在登船的那一刻,弗赖伯格将军简直气馁极了——感觉自己辜负了丘吉尔。丘吉尔也真是,居然翻脸不认人,并放出话来要“严厉”审问弗赖伯格。多亏弗赖伯格在伦敦军界的好友挺身为他辩护,才最终免予被审判的命运。

然而,弗赖伯格将军运气总是很差。两年后,他在意大利一座修道院的争夺战中,继续和他的老对手——德国伞兵死磕。不幸得很,那一次,他还是输了。这个人一辈子都栽在德国伞兵手里,简直衰得没话说了。

反观德国高层,尽管希特勒最终取得了胜利,但克里特岛战役竟牺牲了一个最精良的空降师,对希特勒而言,代价实在太高昂。这种“皮洛士的胜利”让他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他过去一切胜利都是成本低廉而收获丰硕,相比之下,克里特岛的胜利就显得有些暗淡失色了。

看看数据吧,整个巴尔干战役,德军伤亡不到5000人。而一个克里特岛,却死了2071人,受伤2594人,失踪1888人。这样的损失令希特勒十分懊恼,因此他禁止空降兵再实施这种作战。令希特勒更为懊恼的是,5月20日投入作战的493架“容克大妈”,在短短10天内,竟损失了271架。这种55%的超高损失率对于德国空军是个不小的打击,希特勒简直心疼坏了。

起初,施图登特将军还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他正在为来之不易的胜利沾沾自喜。然而,在克里特岛之役的授勋仪式上,希特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克里特岛之战,证明了伞兵的全盛时代已经过去了,伞兵已无奇袭的价值”。

这等于是给德国伞兵下了一个死亡判决书。后来,施图登特将军一语“克里特岛是德国伞兵的坟场”成了广为流传的名言。其实,此话有双重含义:其一当然是指德军在克里特岛伤亡过大;其二意为德国伞兵从此之后再无作为,成了历史。

然而,正如李德·哈特说的那样,“德国人纯粹从空中侵占克里特岛,是大战中最惊人、最大胆的一招。这也是大战中最引人注目的空降作战。英国人在这件事上同样付出了惨痛代价”。

在大洋彼岸,克里特岛战役激发了美国人建立自己的空降部队的决心,一个还是营级规模的美国伞兵部队,在其后短短的18个月内,已扩充为师级单位。大名鼎鼎的101、82空降师诞生了,在1944年“D—DAY”日,他们将会让那个声称“伞兵过时”论的纳粹统帅大吃一惊的。根据施图登特将军事后追述,当克里特岛战役结束后,他还建议德国伞兵应继续从空中去占领塞浦路斯(今为塞浦路斯共和国),进而控制整个苏伊士运河。但希特勒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思全部倾注在“巴巴罗萨”上面。施图登特屡次逼他同意这一主张,结果是徒劳无益。

现在,希特勒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东方。一场影响今后半个世纪世界格局的战争正悄悄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