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走近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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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八岁”生日

1 祝福

新历生日那天,我们从左贡出发前往邦达。清早,我在接连的祝福短信声中醒来,于是这一个日子显得格外不同。

随着自己的慢慢长大,伴着青春的渐渐逝去,生日似乎已经变成一件不再要紧的事情,儿时那种对生日的期待心情早已无从体会。小时候,每逢生日的时候母亲都会去买点肉,那时候可是难得吃上一次。在过去,生日那天晚上,母亲还会烧上一顿点心,点心里会有煎鸡蛋,我和弟弟谁过生日谁吃两个蛋。如今,生活条件好了,生日却常常不能在家里过了。少了一家人欢庆的氛围,多了同学朋友的些许祝福。

走在川藏的路上过生日,这大抵是我此生中唯一的一次,于是显得特别的不同。阳光无端地爽朗了许多,沿途的风景美丽之中更平添了几丝快乐的味道。那天我和阿诺、兰兰同行,闪电侠和哲学家同行,另外的队友已经搭车去到了远方。虽然他们走在了前面,但是收到队友的祝福让我感到尤为亲切,是川藏线把素昧平生的我们串在了一起。

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成长的路上,有些人和我们走近了,有些人和我们走远了,有些人和我们如胶似漆,有些人和我们平淡如水。然而在许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记起,因为从不曾忘记。在生日的时候,收到朋友的简单祝福,虽然许多久久不曾联系,但是在那一刻,最容易让人体悟到,被人惦记和有人想念是怎样的幸福。

2 谎言

旧历生日那天,我们从八宿来到了然乌镇。那天我对母亲撒了谎。

静静的然乌湖,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因为头一天的一场雨,我们到达然乌的时候手机竟然没有了信号。我的心情也随之有了几分不安,仿佛雨后的然乌湖,平静的水面掩不住风雨过后留在水中的浑浊。幸而到了黄昏的时候,手机又有了信号。

晚饭过后,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刚通的时候,母亲似乎带着几分歉意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本来应该我给你打电话。”

我对母亲说“我打也一样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庆幸母亲没有因为联系不上我而着急。

“今天过生日有什么东西吃?”母亲问我。

“我和青青在外面吃的,我喝了一瓶啤酒,他喝了一杯。”这天我确实喝了一瓶啤酒,但喝一杯的不是青青,而是兰兰,青青是我的死党,母亲不认识兰兰。

“宁波今天有没有下雨?”因为是夏天,母亲总是担心会有台风,担心我是不是要参加抗洪抢险。

“下午下了一点,就没有了。”我并不清楚宁波的天气,讲话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幸亏母亲没有听出来。

母亲简单的询问之后,照例是念叨着要我晚上的时候早点睡觉,辛苦的时候要买点营养品吃。我依旧是报了好,要他们不必太辛苦,偶尔也买点荤菜吃,不好总是只吃蔬菜。和母亲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母亲就催我挂电话,我分明知道母亲还想和我多说几句,但母亲在电话里总说打得太久,太费钱。

都说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我此生无从体会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无法感受成长路上母亲所付出的心血。如果不去思考,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于是许多时候我们只顾着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庆祝生日,却忘记了父亲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分明是一种忘恩负义。

到达然乌那天,兰兰和阿诺说,为了庆祝大头的生日,我们今天要奢侈一把。于是我们在一个退伍老兵开的川味饭馆里改善了伙食,并且从超市里买了两瓶啤酒。

许是因为美丽的然乌湖,酒不醉人景醉人;许是因为海拔高了啤酒也高反,同样的啤酒在然乌一瓶下肚的感觉和在江南三瓶下肚竟然极为相似。

那天的酒让人觉得微微有些醉。

在微微的酒醉里我没有和母亲说实话,因为怕母亲担心。

3“十八岁”

到达波密的那天,兰兰和阿诺坚持要给我买一个生日蛋糕,因为那天在然乌吃饭我坚持买了单,而原计划在八宿买蛋糕,却因为赶上了断水断电。于是我的这一个生日从左贡一直过到了波密,前前后后过了四天。

在蛋糕店,兰兰和阿诺把我从柜台前支开,他们和店员嘀咕了一阵。晚上取蛋糕的时候才发现蛋糕上面奶油喷出了两行字——“祝大头生日快乐”,然后是一个弯曲的箭头把成都和拉萨连在了一起。阿诺和兰兰的细心让我感动得不行。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在旅店的小小房间里唱响了生日歌。阿诺在蛋糕上插了十八根蜡烛,把其他的蜡烛扔进了垃圾桶,阿诺说“十八岁就好”。

十八支蜡烛发出明晃晃的光,把记忆拉回到十年以前,十八岁,那时候正青春,很自由。那时候我在镇上一所破旧的校舍里学习,梦想着明天的明天。在匆匆的岁月里那些曾经的梦想大多都已经搁浅,不过回首的时候,一路上倒是铺满了意外的收获与惊喜。

虽然十八岁早已成为了往事,岁月的洗礼和尘世的熏陶早已让我不再是十年前的自己。可是十八岁的那颗心倒是依旧在,以二十八岁之躯行十八岁之事,仿佛显得有些怪诞,但谁又能说迟到的花季雨季就不是花季雨季,迟到的年少轻狂就不再是年少轻狂。

一直以来,我的生日都过得很简单,在家的时候常常就是添几道菜,吃一碗点心,在外的时候更多是在友人的祝福中自己默默地度过,然后在日记本里感慨一番。于是,兰兰和阿诺为我买的生日蛋糕成为了属于我生日的第一个蛋糕。

十八岁,早已流进了岁月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寥寥无几。然而,今天的所作所为,在十八岁的时候不正如梦想一样遥不可及。我已忘记在曾经的梦里是否有过这样的场景,可因为有了兰兰和阿诺,有了祝福,有了那十八支蜡烛,我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

那天,我许了两个愿望,一个是祝愿我们仨平平安安地抵达拉萨,另一个愿望是祝愿我的家人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