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也少年时,谓芥拾青紫。
五岳填心胸,往往矜爪嘴。
少年立大志,长大成宏才。黄遵宪就是个典型。
45.能“复印”音乐的儿童
一个智商仅28.3的弱智儿童、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完整的语言表达能力,却在音乐方面有惊人的天赋。他能无师自通地弹奏电子琴,能过目不忘地把电视上看过的音乐节目背诵下来……
(一)
1983年7月的一天,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恒丰纸业集团的职工医院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他的父亲,是这个医院放射科的医生杜春杰,母亲马玉萍是当地邮电局的一名工人。夫妇俩次天喜地地给儿子取名叫杜劭博,希望他日后聪慧博学,前程远大。
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小劭博突发高烧近40度,杜春杰夫妇俩慌了手脚,抱起儿子,连夜赶到牡丹江医学院附院小儿科就诊,确诊为急性肺部感染。接下来两天两夜的抢救治疗,马玉萍一直没合眼,等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她才趴在病床上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马玉萍听到主治医生和丈夫杜春杰的一段对话:
医生:“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你的儿子可能是先天痴呆!”
杜春杰先是喃喃而语,接着就吼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那次诊断后,夫妇俩每天观察着儿子的变化,他们多么希望医生的诊断会出现哪怕是一点点的谬误。但两年以后,杜劭博的外形明显与正常孩子有了区别,他略宽的眼睑,比例不当的大头,呆滞的目光和混浊的发音,都证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小劭博确实是“先天痴呆”。
从医的杜春杰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先进的医学上。夫妇俩带着两岁多的儿子,开始了南来北往的治疗。马玉萍始终不能接受“痴呆”的结论,对“可能”二字,心怀侥幸,以至在北京的一次专家会诊中,当医生测量小劭博的头部时,马玉萍一把抢过儿子,紧紧搂住,对医生怒目而视。
对儿子的那份执着的爱,以及几年的艰辛奔波已使马玉萍的精神到了崩溃的地步,有时望着儿子,她自己也变成了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这更让杜春杰揪心。因为他意识到,他将失去的不仅仅是儿子的聪慧。
以后杜春杰就想尽一切办法,独自带着儿子就诊,名医名院,偏方郎中,只要有可能,没有他不求到的地方,但小劭博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变。到五岁左右,小劭博心脏病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只能住进了杜春杰所在的职工医院,从此,病房几乎成了这个痴呆儿的全部世界。
(二)
杜劭博长到8岁时,走路还不稳当,没有完整的语言能力,发音含混不清,许多时候,只有马玉萍能听懂他的意思。但夫妻俩经过多方争取,终于让儿子上了小学。小学6年级时,杜劭博终于知道了1+1等于2,而问他1+2等于几,他就只会摇头了。
但一件偶然的事,让老师和杜春杰看到了一丝希望。那天上算术课,杜劭博抹着鼻涕就往教室外走。对此,老师已习以为常。但那次很久不见他回来,班主任就满学校地找,最后在低年级的音乐课堂上找到了坐在后排的杜劭博,他正兴致勃勃地学唱一首歌。老师教完一遍,他立即旁若无人地大声唱了出来,没等那个音乐老师反应过来,班主任就已经把他拉了出来,在走廊上,班主任越想越奇怪,这个平时上课满校乱窜的痴呆儿,怎么唱歌却一学就会?她立即找来一个音乐老师,在一间空教室里让音乐老师弹唱一曲新歌,劭博手舞足蹈听完第二遍就一字不差地大声唱了出来,而且音准的程度,让那个音乐老师半天合不拢嘴。
放学后,班主任破例把他留了下来,待杜春杰心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发现班主任正和儿子一唱一和地在办公室“一路高歌”。
当杜春杰拉着儿子的手回家时,一种兴奋,一种希望涌满了心头。
于是杜春杰夫妇异想天开地想让儿子读中学。然而任凭他们说破嘴,甚至下跪求情,没有学校肯接收,理由是:学校不是托儿所!
杜家夫妇已经看到了儿子未来的一缕曙光,他们怎会轻言放弃?马玉萍一气之下,辞了职,在家自己给儿子当老师。她土法上马,为儿子设置了特殊的教学程序。用小土片,做了几千张图片。
每张图片她都几十遍几百遍地不断重复,一年下来,痴儿居然能看普通读物了。除了图文并茂地加深记忆,又根据儿子从小对音乐的特殊爱好,他们买了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
没几天,杜家夫妇就发现电视成了杜劭博最亲近的“朋友”。只要是电视上播放的歌曲、音乐作品,小劭博能过目不忘,一转眼就给你哼唱出来。
杜家夫妇欣喜若狂,似乎看到了儿子已站在了未来的舞台上。1997年的一天,杜春杰下班,一进门就对妻子说:“我们厂乐队有个弹电子琴的师傅,愿意教劭博弹琴,我看给儿子买台电子琴吧。”
马玉萍此时倒犹豫了,一是家境难以支付几千元的费用;二是儿子虽然有音乐天赋,但毕竟是连上下楼都做不到的痴呆儿,能弹琴吗?
夫妇俩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买琴!让儿子学弹琴!
雅马哈电子琴买来了,教琴的师傅也来了。
琴架好了,调度的音响,吓得杜劭博大叫,双手捂着耳朵,躲到了走廊上。马玉萍好说歹说,把他哄到琴前,教琴的师傅,简单地告诉他几个开关、按钮和使用方法,又轻轻地弹奏了一首曲子就告别了。
望着儿子两眼惊恐、茫然的神色,杜春杰后悔了,琴是向朋友借的三千元钱才买的,不知何时才能还上,而儿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杜春杰开始怀疑自己对儿子的期望是否过高了。
当晚,马玉萍正在厨房忙着,杜春杰第一次发现儿子不在电视机前,正纳闷,只听里屋外出清亮悠扬的电子琴声。
杜春杰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马玉萍则问了句:“教琴的师傅来了?”
杜春杰急步进屋,却见小劭博全神贯注,正麻利、娴熟地弹奏着“梁祝”的乐曲。杜春杰愣在门口,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以为是梦中,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一阵疼痛。
这时马玉萍也到了丈夫身边,夫妇俩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儿子是痴呆的,会跟着电视胡乱哼唱或手舞足蹈指挥幻想中的乐队,这在杜家夫妇看来,已是了不得了,眼下的一切,反倒让他们一阵惊慌。杜春杰握住妻子的人,两人的手都湿漉漉地渗出了汗。
杜劭博一时乐兴大发,用一只手的三个手指头娴熟地演奏着。琴是上午刚架好的,还没有时间给痴儿任何的弹奏辅导,这无师自通的本领从何而来,这过程夫妇俩竟是一无所知。
马玉萍过去搂过儿子的头,泪就流下来,而杜劭博则因为有人打断了他的乐兴而恼怒地一把推开马玉萍,抹着鼻涕又坐到了电视机前,身子不停地前后摇晃着,这是他自幼的一个习惯,无论大喜,大怒,只要是情绪反常,他都会用这个方式表达出来。
杜家夫妇彻夜不眠。以往每每涉及儿子的未来,都是愁结万千,今天却是另一番滋味,夫妇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像儿子成为音乐家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从这天起,夫妇俩的一大任务,就是记录儿子每天的“成就”。
几个月下来,杜春杰居然发现,痴儿连唱会弹的竟有600多首中外名曲,而且数目还在不断增加。
杜春杰从不愿把这些告诉别人,怕别人难以相信,但作为父亲又难以抑制那种自豪感。
一天中午,老杜悄悄约了厂乐队弹电子琴的那位朋友,让他看看儿子奇迹。那位朋友出于情面,不好推托。
到了杜家,朋友喝着茶看这个痴呆儿弹奏,一会儿拿着茶杯的手僵住了,两眼放出奇异的光,不断地自语:“不可思议……”
朋友发现杜劭博弹奏是用单手三个手指头,但音符之准确,就像个音乐学校的学生。朋友立即开始纠正“独特的三指法”。没多久,杜劭博已能用双手,准确地弹奏。儿子的特异功能给杜春杰一个启示:儿子的另一个脑子既然能“复印”音乐,当然也能复印其它。于是他给儿子报读了英语班,一年下来,儿子已能流利地“复印”出大段英语,可遗憾的是,无论是音乐还是英语,儿子只是“复印”,不懂其中的任何意思。
2000年元月,杜春杰在报刊上看到了武汉的一位弱智少年舟舟要出国指挥交响乐团的报道,这使杜春杰对儿子的未来更加有信心,他把有关“舟舟的故事”,全部搜集下来,一遍遍地阅读,又把电视台录制的“舟舟的故事”的录像带拿回家,于是舟舟成了杜劭博的偶像。舟舟是幸运的,有一个艺术家的父亲,有一个铸造他艺术灵感的环境,有无数媒体的多种报道,于是一个痴呆少年成了“天才”、“明星”。杜春杰没有奢望儿子成为“舟舟”,他希望儿子被人理解,接受,从而有一方儿子生存的空间。
杜春杰每天看多种报刊,收集各类信息,希望儿子能有一个进入社会或被社会接受的途径。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朋友家聊天,看到电视里播出的《亚妮专访》栏目,那关注社会文化,体现人文关怀的宣告,使杜春杰仿佛看到了希望。
(三)
亚妮是在一个雨天收到杜家的一封长达16页的信的,也是在一个雨天赶到了牡丹江去采访的。下雨,对东北的夏天来说,是很特别的。就像这次采访,她始终相信一个父亲说的这一切。
进门那会儿,杜邵博正坐在客厅的地上看电视,肥胖的身躯像座黑塔般挡在门口。电视里正放着《西游记》,他相距很开的一双小眼睛,始终盯着荧光屏,对她们的到来,视若不见。她连哄带骗,足足两个多小时,他才答应为她弹几首。一进里屋,只见琴上蒙着一块墨绿的丝绒,痴儿往琴椅上一坐,两眼望天,伸手就在蒙着布的琴键上弹起了“我爱这蓝色的海洋”,马玉萍见亚妮一脸诧异,忙解释:“这首歌是他前几天在电视里看会的。”
亚妮用手指了指琴,马玉琴又解释:“他常蒙着布弹,但决不会弹错!”
为了证实他的“复印”功能,亚妮随身带了一盒电影《铁道游击队》主题歌的录像带,随手就放给他看,看到电视图像,杜邵博就开始前后摇晃他胖胖的身体,一脸兴奋地听完曲子,没等亚妮说话,就一口气把曲子“复印”出来了,“复印”完后竟用含糊的口音命令亚妮:“再放!”
因为没有多余的音乐带,痴儿就不再理她,直到许诺并立刻兑现给他买了一台VCD机后,小劭博才脸色开霁,渐渐地与她熟悉起来。
乘此机会,亚妮带他到了当地她的一个作曲的朋友家中,想证实他是否像他父亲信中所说的那样:能无师自通弹奏各种陌生的乐器。
朋友见亚妮手牵一痴呆儿从风雨中冲进屋来,惊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当亚妮草草讲完痴儿的故事,她更是一头雾水直眨眼睛:“不会吧……”她多少以为亚妮在编着类似天方夜谭的东西。杜劭博从没弹过钢琴,但见到与电子琴“长”得很像的东西,顿时大感兴趣。他也不知客套为何物,一屁股湿漉漉地坐在琴凳上,一双脏乎乎的手就放到琴键上。
他先用右手单音弹奏了一小段《红旗颂》的主旋律,然后不停地看着亚妮问:“红旗颂?”
亚妮的朋友王女士不以为然:“就这也叫弹琴?”
她赶忙解释:“这是刚在出租车上我临时给他哼的一小段乐曲,我记不全,所以他也弹不会。”
王女士看看痴儿又看看亚妮:“他听了一遍就背出来?”
“对,他能复印。”亚妮如实说。
王女士将信将疑“我有全部的录音带……”
“我听!”痴儿跳起来,口齿不清地叫,又过去拉王女士的手。
老式的录音机,很快放出交响乐《红旗颂》完整的乐曲。
杜劭博的身体前后大幅度地晃动着,等第二段主旋律再起,他便挥舞起肮脏的胖手,指挥起一支“庞大的交响乐队”。他的眼中流露出的神采,是一个痴呆者脸上的表情。
《红旗颂》的第二遍没放完,痴儿抓过朋友书架上的一本谱子,放到钢琴的琴夹上,当他一本正经翻开谱子,上面明明印着“弯弯的小河”的曲谱,而痴儿则昂首而视,双手弹奏出的是《红旗颂》的完全曲。在主旋律过后,他又用声音哼出小号的副旋律来,这让亚妮那位从事了半辈子音乐和文学工作的朋友目瞪口呆。
雄浑、悠扬的《红旗颂》在痴儿的手下不断流淌,此刻,亚妮想到的是杜家夫妇这么多年的千辛万苦和久久的期盼。这个智商仅28.3的弱智少年向亚妮,也向更多的人证实了一个事实:在音乐中,没有智商的高低,音乐似乎也和命运一样——只承认用奋斗“包装”自己的强者。
46.潘德明志行全球
1917年农历正月初一的早上,天刚蒙蒙亮,离湖州城七八里路道场山的道场寺里,正在坐禅的老和尚,突然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惊扰了。
“谁这么早就到寺里来了?”老和尚站起来去开了寺门,一看,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他奇怪地问:“大年初一,你不到城里热闹的地方去玩,到这里干什么?”
“师傅,我想看看你们是怎样过年的?”小孩稚声稚气地说。
“唔,原来是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潘德明。”
老和尚很热情地接待了他,带着他参观了庙里的神像,又带他爬上了道场山的山顶,与他一起向四处眺望。潘德明向自己家的方向望去,平常看起来很大的房屋此刻小得象火柴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到整个湖州城了。
老和尚望着潘德明眼睛里流露出的兴奋神情,意味深长地对他说:“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但是,不管你站得多么高,你也不可能看到全世界……”
“为什么看不到?”潘德明奇怪地问。
“因为我们住的地球是圆的,还有一半在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背面。一千三百多年前唐朝有个叫玄奘的师傅,走了17年,连世界的一半还没走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