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纶(748—800年),字允言,河中蒲(今山西永济)人。曾因安史之乱,迁居今江西波阳。屡举进士不第,后得宰相元载赏识,才得以做了几任小官,累官检校户部郎中。大历十大才子之一,诗多赠答应酬之作,无甚特色。但边塞诗写得很有气势,一些描绘自然景物的诗也不乏佳作。
原文
送李端
故关衰草遍①,离别正堪悲。
路出寒云外②,人归暮雪时。
少孤③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掩泪空相向,风尘何处期④。
注释
①故关:故乡。衰草:冬草枯黄,故曰衰草。
②“路出”句:意为李端欲去的路伸向云天外,写其道路遥远漫长。
③少孤:少年丧父、丧母或父母双亡。
④风尘:指社会动乱。此句意为在动乱年代,不知后会何期。
赏析
首联写送别的环境气氛:郊外枯萎的野草,正迎着寒风抖动,四野苍茫,一片凄凉的景象。在这样的环境中送故人,大大加重了离愁别绪。“离别自堪悲”平直、刻露,但由于是紧承上句脱口而出,应接自然,并不给人以平淡之感,为本诗定下了深沉感伤的基调,起了提挈全篇的作用。
诗的第二联写送别的情景。“路出寒云外”,故人沿着这条路渐渐远离而去,由于阴云密布,天幕低垂,依稀望去,路好像伸出寒云之外。融入了诗人浓重的依依难舍的惜别之情。“寒云”二字,下笔沉重,给人以无限阴冷和重压的感觉,对主客别离时的悲凉心境起了有力的烘托作用。偏偏这时,天又下起雪来了,郊原茫茫,暮雪霏霏,诗人再也不能久留了,只得回转身来,挪动沉重的步子,默默地踏上风雪归途。
第三联回忆往事,感叹身世,还是没离开这个“悲”字。诗人送走了故人,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产生了抚今追昔的情怀。“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是全诗情绪凝聚的警句。人生少孤已属极大不幸,何况又因天宝末年动乱,自己远役他乡,饱经漂泊困厄,而绝少知音呢?这两句不仅感伤个人的身世飘零,而且从侧面反映出时代动乱和人们在动乱中漂流不定的生活,感情沉郁,显出了这首诗与大历诗人其他赠别之作的重要区别。诗人把送别之意,落实到“识君迟”上,将惜别和感世、伤怀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全诗思想感情发展的高潮。
第四联收束全诗。诗人在经历了难堪的送别场面,回忆起不胜伤怀的往事之后,越发觉得对友人依依难舍,不禁又回过头来,遥望远方,掩面而泣;然而友人毕竟是望不见了,掩面而泣也是徒然,唯一的希望是下次早日相会。但现在世事纷争,风尘扰攘,何时才能相会呢?“掩泪空相向”,总汇了以上抒写的凄凉之情;“风尘何处期”,将笔锋转向预卜未来,写出了感情上的余波。
这首诗抒写乱离中的离别之情:故乡衰草,寒云暮雪,阴郁笼罩,这些描写把作者与友人的离别之情衬得凄楚悲切。全诗情文并茂,哀婉感人。
绝妙佳句
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原文
塞下曲六首(其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①。
欲将轻骑逐②,大雪满弓刀。
注释
①月黑:没有月亮的夜晚。单(chán)于:匈奴对最高统治者的称呼。遁逃:悄悄地逃跑。
②欲:就要。将:带领。轻骑:轻装快速的骑兵部队。逐:追逐。
赏析
一二句“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写敌军的溃退。“月黑”,无光也。“雁飞高”,无声也。趁着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敌人悄悄逃跑了。单于,是古时匈奴最高统治者,这里代指入侵者的最高统帅。夜遁逃,可见他们已全线崩溃。
尽管有夜色掩护,敌人的行动还是被我军察觉了。三、四句“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写我军准备追击的情形,表现了将士们威武的气概。试想,一支骑兵列队欲出,刹那间弓刀上就落满了大雪,这是一个多么扣人心弦的场面!
从这首诗看来,诗人不写军队如何出击,也不告诉你追上敌人没有,他只描绘一个准备追击的场面,就把当时的气氛情绪有力地烘托出来了。“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并不是战斗的高潮,而是迫近高潮的时刻。这个时刻,犹如箭在弦上,将发未发,最有吸引人的力量,更能引逗读者的联想和想象,这叫言有尽而意无穷。
绝妙佳句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