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三千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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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让疼痛释放(改)

猎人与兽族是居住几十里外森林旁一个湖边的玛耶族人。老人就是玛耶族的族长,而那个巨人就是他的儿子。他们一起来到这里打猎,有着自己的分工:人族负责设置陷阱和使用弓箭,兽族则负责驱赶野兽与近身肉搏。一起杀死野兽之后,兽族只要一半的食物,其他的毛皮则由人族加工之后,他们再取几件够下次狩猎前的使用。从这点而言,他们确实够单纯的了。这次狩猎是他们在冬季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猎取足够他们过冬的食物之后,就回他们居住的地方。

他们使用的语言确实是亚里巴桑语言的变种,几天下来,我已经能够说几个字,简单的对话也能听的懂。我以前习惯了沉默,而每次说几个字的方式我也经历过,因此并不觉得如何寂寞。

玛耶族的猎人对我们并无安排,任由我们自由活动。我想这也是亚克用我打赌之后赢得的赌注。亚克会在急促的号角响时去帮他们几次,每次回来总是带着更大的猛兽,受到猎人们更多的尊重。其他时候,他总是在那里静修冥想或者练剑习气。我上次被用作了赌注之后,虽然并没有生气而只是对自己的无奈。可是,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无论如何,那几个月被任意处置的日子让我受够了!

我想起在哥登堡六族大长老的折磨里透露的秘密——如何吸取周围元素中的力量,那些他们使用过的魔咒与手势已经深深刻在生命里了。

经过凯格棱特城堡的研究,我知道人族的魔法师为何总是身体虚弱。所有的种族里,人族是最奇怪的,拥有所有元素的属性,但是每个单个的属性有远远比不上其他种族。武士所修炼的斗气是最适合人类的本原,只是斗气开始时极难,象亚克修炼出金色斗气那样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练才行。人类的魔法师一般只修炼某一种属性,扩大身体能够承受的元素能量的容量,这样使得其他元素受到了排斥而不象其他种族有先天的调和。假如一起修炼所有属性的话,那么其威力就远远比不上单一属性的修炼,另外一方面体内各属性元素之间也无法调和从而出现可怕的魔障。

其他的各个种族则因为先天的原因,他们的魔法师总是在单一的魔法上的修炼远远超过了人族,但是他们的生存总要受到很大的限制。除了符合自己身体的魔法,他们很难修炼其他属性的魔法。魔法师的身体都是使用魔法的载体,如同河床之于河水,魔法修炼就是不断扩大河床的容量。所有能使用魔法的能量范围取决于灵觉感受到的范围,通过魔咒那些元素能量积聚在身体,而通过手结释放出去。吸收外界的元素能量而且转化为自己本身能量,除了五族大长老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么我呢?假如我单一地吸收一种元素的话,我不知道身体能否承受得住,会不会引起单个种族的反噬?现在我的身体内部保持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一旦破坏这种平衡会出现什么情况?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也许我可以考虑一起吸收五种元素。我走过的路没有人走过,会怎么样呢?那几个月的黑暗,被害死的蕾丝,已经失去的身体与尊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我把心一横。

我默默记诵着那奇特的五族魔咒和手势,考虑着使用什么样的结界将这些魔咒与手势融合到一起——这却是皮亚路克教会我的。在反复默念了几百次后,练习熟练了手势。我必须能不假思索地打出来,否则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态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我将灵觉伸延进了周围元素之中,去寻找五种元素最平衡的空间。事实上在我旁边就有一个这样的风眼,可是那里有一个人已经在那里了,正在静修的亚克。

你倒会挑地方,我瞪了他一眼。他的修炼方式引起了我的好奇,他并没有吸取周围元素的力量,而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让周围的元素之间共振起来,并带动了他体内的元素。也许我的灵觉延伸进他的身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张开眼睛金光一闪地看着我,吓了我一跳。他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我只能装作毫不理会,径自走开。

在不远的地方,靠近溪流树木的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巨石上,我找到了另外一个风眼。我走过去坐在上面开始冥想,思维延伸进了周围的元素。我尽量地凝聚着灵觉,集中在周围几尺的感召的范围内,然后尽力牵引着元素,念出了那组魔咒同时双手打出手结。

忽然世界仿佛停顿了一样,土元素的能量从脚底涌入,头顶是火元素,金元素从小腹、木元素从后背、水元素从手心能量蜂拥而至,身体中那种难忍的反噬隐隐作动。我知道一次吸取的太多了,这只能怪身体实在太脆弱。我只能默默地观察着身体内部的变化,五种力量在身体里面被那种奇怪的力量所牵引,慢慢地互相吸引着,一丝一丝地融合。每融合一点,那种疼痛就少了一点,体内的属于我的元素力量就增加一分。我想去控制那股奇怪的力量加快融合的速度,可是那力量就是不属于我,我只能微微地牵动一丝。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敢大意,尽量用那一丝力量去加快融合的步伐,感觉就如同用发丝去牵动石块一样无奈。

一股熟悉的气息进入了我身体,那是亚克的灵觉。不过他根本不知道我身体里力量的运行方式也无从帮我。既然有他在旁边,我就安心开始化解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从外界吸收的能量。

等我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样的黑夜里,我的眼睛似乎揭掉了一层雾纱清晰了许多,耳朵也敏锐了好象以前都塞了个棉团。所有的感觉包括灵觉都强大了一些。我开始的时候还不敢乱动,因为体内还有一些余荡。细细体味之后才明白:我成功了!幸好没有一次吸取太多,我的灵觉相比较身体而言太强大,否则难保又是一次余崩。

“非常奇特的方式,很有效。”亚克目光炯炯坐在不远处看着我,膝盖上枕着他的长剑。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对于我的惊奇了。”我学着他的淡淡的口气说。

声音传出以后,那种被带动的颤动明显地增强了。亚克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以这样的方式修炼下去,就怕以后光说话就没人能抵挡了。只是你身体内那股推动元素运转的能量似乎并不受你控制,它凭着一种本能在运转,而你本身的力量又实在太弱小,无法驱使它。而这种本能非常古怪,我也无法明白。”

我只能苦笑着说:“我也不清楚。至少我还活着,这就让我非常开心了。”

他挠了挠头站了起来说:“走吧,他们都等着我们呢。”

回到了营地。猎人们给我们留着食物,看得出来他们非常好奇,但是因为亚克的原因,他们没有问。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身体里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亚克说得对,那种力量是一种本能,生命的本能,它将我身体内没有吸取的能量全部转化掉了。难道那是皮亚路克给我的身体留下来的礼物?好象只有这个解释了。

一连几天,我都这样的吸取着能量。对于那股力量的运用还是毫无办法,但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肢体里的元素能量逐渐强大起来,同时也感到了身体里的一些细微的异动随着我的力量的增加而强大起来——也许第二次余崩就要来了。不过我不再害怕它,也就没有停止修炼。亚克也不再去帮玛耶族狩猎,他守在看得到我的地方,惟恐被哪只过路的野兽给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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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信鸟鸣叫着向南方飞去的那天,猎人的首领们决定进行最后一天的狩猎然后就回去,虽然过冬的食物已经足够了,但任何时候都不会嫌食物多些。他们一早就敲着当木向西北进发,而我则依旧去修炼,亚克依旧保护着我。

这一次身体内的异动比较明显,我也不敢吸取太多的能量。天色还没有开始黑的时候,我已经将吸入的能量化解。这时,才听见从没听过的急促的号角声。身边的亚克轻轻告诉我,那是有人受了重伤。营地里,灰胡子已经开始在烧水和准备药材。远处的猎人们抬着巨大的鳞熊与两副担架出现在森林拐角,神色严峻的猎人的表情把捕获巨大猎物的喜悦一扫而空。

受伤的是那个与亚克拼斗的猎人,他的右手臂齐肩折断仅有一些皮肉连着,右胸上血肉模糊,鳞熊的抓痕清晰可见。他的胸部只是皮肉之伤,而右手比较麻烦。另外一个兽族的样子更加可怖,整个腹部连着几根肋骨被整个掀起,连内脏都露在了外面。那样子甚至连那些抬着担架的兽兵都不忍看。

熟悉而陌生的血腥气仿佛让我一下子回到了凯格棱特城堡,曾经做过的事情变得历历在目!他们眼中的眼神,我曾经在那些即将死去的人眼中看到过,绝望和空洞,刺得我不由微微颤抖。

整个营地的人们都如同沸腾起来,从一些猎人的惊叫声和神魂未定的描述中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只鳞熊中了陷阱,在人们正在捆绑的时候,一个抓钩没绊牢,眼看给鳞熊挣脱开,这时那个猎人和兽人死死地拉住了抓钩,让其他猎人换上了新的绳索,在这过程中,受伤的鳞熊一掌就将他们伤成了这样。看着近二人高的鳞熊,我可以想象假如它挣脱了会杀死多少人。

我不禁恨自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修炼,有亚克帮他们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灰胡子先查看了兽兵的伤,良久才摇了摇头,然后掉头看猎人的右臂,再不去看兽兵。那名兽兵已经奄奄一息,血水不停地从口中腹中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连担架也给全部浸湿。几个兽兵围在他的身边,眼泪从他们难看的脸上流了下来。另外一边,灰胡子看着猎人的手臂,大声叫了几句,我依稀听到了“刀”字。我知道按照常理,都是先切去坏肉和断臂,然后使用草药和魔法止住他的血。边上几个人拿了一把在火中消过毒的刀递了给他。

那位老人看着灰胡子举起了刀,眼中的神情我曾见到过!伤心、无奈、绝望、痛苦……我见过,在蕾丝眼中,在皮亚路克眼中,在我自己的眼中,甚至在那名兽兵旁边的一张很丑的脸上也有。那么,是不是每个被我杀死的人都有亲人含着这样的眼神?

那刺目的尖锐扎得我心疼!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眼神,宁愿死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神。

“不!”我不禁叫出声来。心底一股难言的冲动让我一把推开了已经举起刀的灰胡子。我知道以前可以救他们,可是我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我所积蓄的能量,所能召唤的元素都太少了。可是,我要试试。

那种眼神,真疼!

我拿起边上的几根能抓到的木条,从衣服上撕下布带将猎人的断臂固定好,闭上眼睛,召唤着足够范围之内的各种元素,但愿我能经受住这么多的能量。那深层次的魔咒从口中咏唱而出,一种相识的被积压的疼痛立即传遍了全身每个地方。我不能昏倒,我还没有完成,这种疼痛我忍受过,我受得了。

伸在空中的手已经产生了大规模的反噬,形状变得有些怪异。我可以的,我奋力将能量释放到了断臂上,眼前一黑,那是反噬通过全身时候的痛苦,我知道。

我也知道那只断臂已经恢复生机了,他会好起来的。

全身骨骼发出了抖动声,我知道那是什么,那就让它来吧!几个人要把还在大口喘着气的兽兵抬走。他们想干什么?不,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做,不能让他就这么死。身体里搅动的元素牵动起混乱的疼痛!难以呼吸的搅动。不要走。边上一只手拉住了我。

亚克,我不能让他死。我受不了。

我能感受到的所有元素生灵啊,请来到我的身边,将你们的力量赐予我,光明之神与暗黑之母给予了我这个权力,我将以我的鲜血作为对你们的献祭。

我咬破了舌尖喷出鲜血,远古的魔咒响起,我仿佛看到了天空中我的手疯狂的扭动着,全身沸腾一样的振动回来了,那就回来吧。我尽最后一口将手结打了出去,眼前一黑。

疼痛与黑暗。

嘶嘶流动的血液。

我能感觉到疼痛,我没死。一丝熟悉的气息从额头传来,谁?我现在很丑,我知道,把你吓坏了?

一个明亮的眼睛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伴随而来的还是那种痛。那是亚克,他微笑地看着我。那边是篝火,我看清楚了,还有许多的人在走动,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亚克。”我能发出声音了。

“我在这里。”

他依旧沉着的鹰眼多了一些许久未见熟悉而陌生的东西,温暖而醇厚,让我不由一阵虚弱:“疼。”

再次睁开眼睛,我在担架上,旁边还有两副担架,没有那双眼睛了。

“亚克。”

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了。他微笑着说:“你好,小姑娘。你怎么样了?”

“比上次好多了。”我回答他。

“真的吗?”

“真的。这次我受不了可以晕倒,上次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