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白,玉白的大地,绒毛一般的花将天空浸染成了灰白,静谧里只有细琐安详的碎声。除了马匹在厚厚积雪中的跋涉与响鼻呼出的热雾,一切都似曾相识。
格林,我们去找雪花吧?月儿兰花不在了,变成了雪花,可它不来这里,我们去找它吧?
好的,蕾丝。
听,格林,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听见它的说话声了吗?它说,春天的时候它就会回家,回到月儿兰山谷。它说,这是天上的神灵给予它放飞的自由。神灵要它带来消息,告诉大地上的人们,告诉我们神灵赐予了我们最纯洁的祝福。好香啊,格林,你闻到了吗?
……
现在,蕾丝,我闻到了雪花的气息,沁香冰洁……可你在哪儿?漫天飞舞的雪花啊!谁能告诉我,她在哪里?
一行清泪偷偷滑落,心中绞痛。
一只手从背后出现在眼前,拿着块有些破旧的布绢,可我却不由有些粗鲁地一把推开。这惊醒了我,让我尴尬起来——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该这样对待他,他一直照顾着我。
“天气转冷了,明天开始冬冻。傍晚我们就该到印莱特城,天黑就不好进城了。”身后的人轻轻地说。
我该说些什么,至少让我能够表达出一点点歉意。可说出来的话让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干涩:“印莱特……亚克,说说印莱特吧?”
“南欧卡亚大陆的印莱特,”身后的人长长呼出口气,白雾卷得身侧飘零的雪花微微翻滚:“十五年前开始闻名欧卡亚大陆的印莱特城,当年不过是块流放之地。第一代印莱特人只是一名百人骑士长,因为违反军规而被流放于此。在两百年前北欧卡亚四领主叛乱的时候,那一代的印莱特带领四百名战士参加了征讨,因此被赐封为这里唯一一个小领主。人们都不曾关注到它,即使六十年前小领主变成了大领主,这儿的人还被称为罪人、诈骗犯、流窜犯。二十年前,这一代的大领主巴腾斯·印莱特率领五千骑兵击溃几万围攻约纳城的流寇兵团,因此才被欧卡亚人所关注。约纳是距离印莱特最近的一个大领主,也是自高岗东征后欧卡亚大陆上少数几个延续至今的大领主。十五年前,据说巴腾斯·印莱特偷偷违反了大领主不得离开自己领地的圣令出访欧卡亚大陆八大领主,并直接促成了著名的摩尔德加八大领主之盟会。每隔四年这个盟会都要举行一次。因此印莱特也成为欧卡亚大陆除英尔曼之外最著名的三大领主,另外两个是摩尔德加和伊拉宁。可惜十三年前伟大的巴腾斯·印莱特受到刺杀,伤势之重至今未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明年二月就是盟会之期,也许我们将尾随印莱特使团一段路程,欧卡亚大陆的旅途可并不安全。”
流放、流寇兵团、圣令还有刺杀,听起来是那么遥远,遥不可及。亚克的声音中有种熟悉的东西,那似乎是岁月的气息。至于他所说的“安全”,不知为何,就如风一样在耳边掠过,没有留下一点波澜。
“三年前,也就是高岗高地前一次圣战之前的那次盟会,听说是巴腾斯的儿子菲尔·印莱特出使摩尔德加。印莱特人祖先的坚韧与勇猛值得人们的敬佩,不过据说菲尔殿下更喜欢欧卡亚的诗句与礼仪。而巴腾斯另外一位后裔伊莎贝尔公主则喜欢玛雅古琴,对于一个女性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消遣。他们如果想以此来打消赤焰圣教的疑虑,恐怕还难以做到。即便是巴腾斯受了重伤,即便是他解散了印莱特魔法学院,人们对于血脉中的传统的看法还是会让圣教对于印莱特的疑虑无法消除。”
“赤焰圣教?”
“就是你在哥豪拉雅山顶所说的赤焰之山。”
“可你不是说赤焰之山已经倒塌了吗?”
“所以只剩下了赤焰圣教。”
他话含糊不清,让我疑惑。远处隐约传来马匹的声响打断了我们,这是近六天的路程中第一次有其他人的踪迹。不一会儿,一匹驮着满满袋子的驮兽在厚厚的雪雾中出现在前面,然后又是一匹,又一匹。也有和我们一样驮着毛皮的猎人,一个个都佝偻着身子默默地赶路。
“他们是去印莱特城交换物品的农夫与猎人,早点出发就能占一个好的位置,有个好的价格。错过这次机会就得等到明年开春了。”亚克轻轻向我解释:“还有一些人会跟随佣兵团挣一些钱币来度过四个月的冬天。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很艰难。”
艰难,我能理解。在古特兰收留我之前,在那次遇到强匪之前,我就是在亚里巴桑阿勒斯古山古道的马帮里度过。那些人在我的印象中都已经模糊,他们告诉我,是在南亚里巴桑一个被烧毁的村庄中发现的我——就象我当年如何发现蕾丝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儿。伊努曼、阿蓝卡拉、喀达伦、雅辉尔……那些熟悉而远有万里的地方啊!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记起它们。我说:“可玛耶族的人们不是很快乐吗?”
“月儿兰,那种快乐太脆弱了。一个不好的年景,几只凶猛的野兽,或者一个贪婪的贵族就能摧毁它。即使如此,这样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少,是的,越来越少。”即使是月儿兰山谷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能够幸免,因此蕾丝才会死去,我才会在凯格楞特山顶度过了那冰冷黑暗的十年。
蕾丝已经死了。
又是一阵剧痛,屏住了呼吸它才慢慢地散去。
沿途遇到的人们越来越多,三五成群或者几十上百人。地上的足迹与人们的面容都被掩藏在雪花之中,远远看去就象是在挪动的着的雪块。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也不会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会把他们都吓坏的——这么说希望你不介意。”身后的人轻轻提醒我。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点,苏萨格摩森林中的玛耶族人第一次看到我时候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还有那次决斗。于是我只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出来:“就要到了吗?”
“就到了。”
一堆人群忽然就出现在眼前,还有后面开始昏暗的天色下黑黝黝高达五、六人的城墙。积雪在锥形城墙的砖缝上累起层层雪阶,一直延伸到了上面的垛口,城楼在迷漫的雪花中若隐若现。高达四人宽过三人的巨大弧型城门看起来却是如此局促,门顶正中镂刻一只精灵鸟。身后的人直接将我举了起来放到柔软的雪地上,甩身下马取出玛耶族苏哈老人送的黑牌子,加入陌生而沉闷的队伍之中,向城口慢慢挪去。几名穿着灰色铁盔甲披了绣着蓝色精灵鸟斗篷的士兵在那里不停地跺着脚,漫不经心地进行着例行的盘查,不耐烦地将队伍放进去。
直到过了副门,我才想起来——他是否应该告诉我一声下马,我现在能够做到了。也许这样更好,既然他不在意,那么我也不应该去在意。
城内石头铺砌的街道比起城门可要宽多了,除了新城的人们,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影在清扫积雪。这让道路白一块黑一块的,班驳的难看。两边的建筑倒是很整齐,用得都是亚里巴桑大陆少见的白色石材,有些檐角还雕刻了曲线与花纹,还有些高大的房屋前有着巨大石柱支撑的拱廊。
亚克点了点头,牵着两根缰绳跟在一个驮满毛皮的队伍后面,用我已经能听懂但还不能流利地说的欧卡亚语说:“我们得去猎人站,那是专门给猎人们设的驿站。印莱特是大陆上最著名的毛皮出产地,除此之外他们的勤劳和勇猛并非虚传。”
“我没有看出你所说的勤劳与勇猛。”我不由紧紧地跟在他边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用这个陌生的身躯,我不想表现出胆怯来。
“那是因为你没有到过其他的石头城。这样的冬天居然还有士兵在城门口,这就很不容易。如果你去过约纳城,你会看到现在的积雪会让那里的人们连门也打不开。冬冻之后再清理这些积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这很难看。”
亚克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在急着赶路的人群的沉闷中尤其刺耳。他说:“与美丽雪景相比,显然印莱特人更关注如何不在积雪中滑倒。”
我有些难堪,因为一些人掉头看了看发出笑声的人和我。我小声辩解:“那些,那些清扫的人也许是被强迫的呢?”
“你是对的。谁愿意在现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猎人站距离城门口不远,穿过一个街口再拐过路角就到了。这是个栏栅圈围起来的市场,几十间奇怪的六角型木屋整齐而均匀地散布在其中,每座木屋间隔了有七、八步远。按照猎人的习俗,我们给安排在一个给散户准备的单独的六边形屋子里,屋子外面一圈是用棚子遮盖起来的货栏,我们的货物和马匹都放在属于我们一侧的外面。货物摆放在货栏上,有商人看中的话就直接进入房间找主人谈交易条件。猎人站就是以这样大大小小几十个屋子组成的市场,我们要付出的就是货栏上猎物的两成。据亚克说,在城市的其他地方有好几个职业驿站,甚至有买卖人口的奴隶站。冬冻开始后有三天的交易期,然后商人们大多在第四天开始出发各自的旅途,那时候这个猎人站就会用作其他的用途,等待第二年的来临。
其他五个铺位也给安排进了其他猎人,一组七人猎队占据了其中的三个铺位,另外两个位置也都是散户。玛耶族在我们出发前给了我们许多的毛皮与其他猎物,亚克将那些最初猎取的比较珍贵物品散乱地混在其中,其他仍然放于行囊之中。其中一个甚至对我们几个混杂在大堆货物之中的几样东西发生了兴趣,亚克微笑着用猎人间的方式不失礼节地拒绝了他交换的建议。
篝火被点燃起来,将木屋涂上了层温暖的亮色。猎人们拿出了熏肉与苦艾酒、苇酒围坐在火堆边,交谈着今年的收成、冬冻后的打算与来年的期望。在亚克高大背后的阴影中,我放下熊皮领子,撕咽着涂了盐末的烤成金黄色的鹿肉。
一只手拿了块新的烤肉从前面偷偷递过来,可我已经饱了——第二次余崩之后的食量越来越少。而且这种被饲养的感觉如此糟糕,让我极其气恼地推开了那只手。
亚克丝毫不在意地微微耸了耸肩,用纯正的欧卡亚语加入到猎人们的话题中。
真糟糕,糟糕透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入夜以后,这种糟糕的感觉更为强烈。也许是房间里太温暖了?太安静了?还是猎人们的鼾声的原因?在慢慢黯淡的火光中,我紧紧卷缩在铺炕上的一角有些出神地看着墙壁上的木纹,身侧至少五掌外的人已经入睡,鼻息厚重而悠长。可在翻越哥豪拉雅山的那十几天,我甚至都是在他的怀里度过的,这是怎么了?
外面空中的火元素更加稀少,如蚊吟一样的落雪声慢慢轻下来,轻下来。
一早,大雪果真已经停止,路面被从北边过来的寒风吹冻。亚克将摊位上的牌子翻过来,这是告诉逐渐多起来的商人们,主人已经外出,然后领着茫然地呆立的我出去。“我们去找一个合适的佣兵团。”他用欧卡亚语说。
猎人站门口的街道上,穿行着各式各样的人族与兽族,其他五族非常少见。这里的人们衣着区别很明显,有穿着鲜亮盔甲的骑士,有各种皮甲的武士,有各种长袍的魔法师,也有衣着随意的平民和少数戴着刻着各种文字符号的项圈的奴隶。猛然间冒出这么多的人来实在让我无法适应,我只得裹紧深深包住身体和头的大袍,寸步不离地走在神色如常的亚克旁边。
经过逐渐拥挤的两边满是房子的两个街口之后,我们找到了与猎人站类似不过大了许多的佣兵站。里面来雇佣佣兵团的商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挂着各种表明自己身份的佣兵牌的佣兵。佣兵们一般由武士与魔法师组成,许多猎人与农夫乘着冬天的空闲加入其中,他们穿的铠甲就奇形怪状的了。佣兵站的后侧是一排排拥挤的木屋——佣兵们居住的地方,佣兵首领们则和我们一样居住于独立的六边型屋子里。
这些屋子和我们的完全一样,只不过货棚里除了首领们的坐骑外堆满了各种武器。有些大的佣兵团占据了几个房子,有些则是几个铺面,也有几个小佣兵团只有一两个铺面,铺面前面都悬挂了代表各自佣兵团的牌子,每个铺面都代表了三十个佣兵。大部分的铺面上都插着一面比较大的旗子说明他们已经被某个商队所雇佣。而下面悬挂的几面乃至几十面小旗子则由被安全送达的商队赠与,代表了这个佣兵团的业绩,而假如没有把商队安全送达,他们就要赔偿一半的货物损失并被缴回一面小旗帜。有些铺面在我们放置货物的货栏上倚靠几把兵器,亚克告诉我那兵器的数量就是代表他们还没有凑满足够的佣兵数量,自由而又想冒险的人们就可以走进房子接受佣兵的首领的考核,并根据能力讨论每天的报酬。
亚克在一个有两个铺面的佣兵屋前停住,两个铺面上都插了浅蓝色带着奇怪图案的商队大旗子。棚子下面挂着的小旗子有十多面,颜色都也是蓝色,货栏上靠着五把武器。我有些奇怪他为何不选旁边一个大得多的佣兵团,那里二十多个铺面上都插了绣着星灵鸟与珂斯达玛月亮的深蓝色旗子,也倚靠了几把武器。
“就是这里了。”亚克看出了我的疑问,只是笑了笑,带着我推开前面的栏门,走进了半合的木门。
屋子里面有十多个人,不过只有三个坐在我们选择的铺面的大台子上。另外四个位置显然属于另外一个佣兵团,有二个农夫打扮的人正在接受他们的测试,其中比较瘦弱的一个满脸通红,似乎已经被羞辱过了。我们选择的佣兵首领,那个戴着一个眼罩浑身精壮的中年壮汉正说着什么,旁边一个老魔法师与一个年轻的弓箭手点着头,并没有抬头看我们。
看到我们走进来,另外那个佣兵团的人发出了哄笑,其中一个大胡子对着亚克叫嚷起来:“我们威名赫赫的独眼安卡拉大叔终于有人来报名了。我说猎人,不如到我们这里来吧,我给你十个铜币一天。”
被称为独眼安卡拉的壮汉抬直了身子,将左臂搭在一旁靠在墙上满是划痕的黑甲上,仅剩的一只眼睛凶光一闪扫过那群人,被他看过的人都不由压低了声音。然后独眼才转过头漠然打量着猎人打扮的亚克,至于我,他根本没看。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十个铜币?
亚克拿起边上靠着的一把大砍刀,从怀里掏枚铜币抛到空中,然后单手一抬,钱币被砍成两半落在了地上。他看着独眼没有说话。
独眼扬了扬眉毛,顺手拿起散落在台子上的一枚铜币,手指间紫色斗气微微一闪。他举起了两只手指,手指间夹着已经被捏弯曲的钱币。
在亚克微微弯了弯腰表示尊敬与同意后,我才意识到那既是在示威,又是在表明独眼的价格。亚克接着指了指我说:“还有她。”
“她?能做什么。”独眼第一次开口,声音有回音般嗡嗡作响。
亚克拿起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即冒了出来。他转过身子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将手神向我。我默契地轻声念动魔咒,用了一个简单的魔疗术,伤痕不见了。
独眼看到了亚克宛如无事的手臂,他脸无表情地朝他对面的魔法师抬了抬下巴:“我们有治疗师了。”
“两个人二十五个铜币。”亚克简单地说。
独眼一扬手扔来两块小牌子,问亚克:“知道规矩吗?”
亚克点了点头:“我们有地方住。”
“四天后的中午这里集合。”独眼朝我们摆了摆手,不再理我们,继续和那两个人谈论起来。
我们知趣地转身走了出去,亚克从货栏上拿了两把兵器放到一边才离开。我感觉到那个独眼从微开的窗户里看着亚克的举动,点了点头。
猎人站里,各种商人、骑士、官员甚至还有衣着华丽的妇女忽然出地上冒出来一样充满了,一些奴隶或者侍童、侍女们跟在他们的后面,有些人手里已经捧满了各种珍奇的东西。商人大批地选购着各种毛皮,偶尔会对某个奇宝感兴趣。骑士、武士和魔法师们选那些对他们修炼有用的东西,如果说他们挑选了些美丽而无用的东西的话,那一定是给他们的心上人选择的。官员则注重挑选可以作为礼品的货物。而大多数妇女对于那些鲜艳的羽毛、纯色的毛皮、可以用作装饰的小玩意着迷。
我们混在人群中走回自己的铺面,亚克随手将我们的牌子翻转。进了屋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个商人在那里讨价还价了,还有一个神色着急穿着精致铠甲的高大骑士坐在我们的台子上,旁边摆着几件亚克混在大堆货物之中的那些美丽的珍品。亚克走过去向这个性急的年轻骑士行了猎人常用的礼,静等对方开口。
“这么说这些东西是你们的了?”骑士拨弄着他腰间精致的剑鞘。
亚克并没有对方的无礼而有所表示,用极其寻常的口气回答:“是的,阁下。”
“我是印莱特近卫军马斯特首席骑士,这些东西你认为十个银币够了吗?”骑士依旧坐在那里傲慢地问。
“尊贵的首席骑士马斯特阁下,非常感谢您的惠顾。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是我的族人用生命换来的,我们希望用他们换去足够的食品。珂斯达玛大神并没有保护今年的森林……”
外面人群一阵骚动,我们一起扭头从窗户看出去,却是一群穿着高贵的少年拥簇着位光彩照人的少女缓缓走来,路人纷纷让开了道路。首席骑士跳了起来,他随手掏出一个钱囊扔给亚克,拿起一张毛皮裹起边上的货物边向门口走去边说道:“好了,罗嗦的猎人,全都给你了。还有这样的东西不要卖给别人,全都给我留着。记住,我是印莱特近卫军首席骑士马斯特·科曼!”
没等亚克说什么,年轻的马斯特已经跑出去迎着少女走去,脸上闪现的已经是非常坚毅的神色。他并没有将那些羽毛之类的拿出来,只是淡淡地和少女交谈起来,与刚才急忙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加入了那群少年,与少女保持着距离。即使少女主动开口,他也只是以一副淡然的神态回答着,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一群人慢慢走远。我不禁暗自发笑起来:这位骑士明明喜欢得要命了,却故意装作独立特行的样子以显示自己的独特。
“假如你揭下帽子,我敢打赌,那位骑士会立即跪在你面前向你求婚。”亚克轻轻在身后安慰站在窗口发呆的我。
他在想什么?以为我在嫉妒那个我甚至没有看清楚长相的少女?我忍不住一把扯过他,隔着帽子对着他耳朵小声说:“第一,我只觉得骑士的举动实在可笑,我也讨厌他的傲慢;第二,我不认为被人围着的感觉很舒服;第三,我不想被人套上项圈。还有,美丽并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