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烈马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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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滴血的虎皮

一。古怪的尸骸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一天,颖县县城外三十里的黄土岗上,有几位农民正在掘土造泥坯,准备盖猪圈。

大伙儿正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咣”的一声,好像铁锹碰到了什么东西。挖出来一瞧,发现是块保存完好的石碑,上面还刻着字。有个叫杨德祖的农民见石碑既厚实又平整,就扛回家,砌在了自家院墙上。

不久,县文化员王远光下乡办事,走到半路上口渴难耐,就到杨德祖家讨水喝,碰巧看见了杨家院墙上的那块石碑。他上前拂去青苔,读罢上面的字,不由跳了起来:“老乡,这块石碑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德祖说是从黄土岗上挖出来的。王远光急忙让他带自己去了黄土岗,在那里仔细查看了半天。

几天后王远光又来了,还带了一个考古小组。考古人员一到,就在发现石碑的地方,挖出了一座古墓。古墓规格宏大,一看就是古代达官显贵的坟墓,可墓中没有一点随葬品,只有墓主人的尸骨和一块四尺宽、六尺长的巨石,上面刻着墓志铭。更让人惊讶的是,墓主人的尸骸形状奇特,不但骨骼扭曲、佝偻,而且极其细瘦。

奇怪的坟墓、古怪的尸骸,还有那块刻满文字的墓志铭,让村民们议论纷纷。

过了不久,古墓清理工作结束,考古小组准备撤走。在离开前的晚上,王远光去杨德祖家里取那块石碑。杨德祖拉住他,说:“王文化员,石碑就当我贡献给国家了,可关于这座古墓的秘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我这人,没啥毛病,就是好听奇异故事。”王远光一听,笑了:“行呀!反正这事迟早也要见报,要说奇异,这座古墓里的故事,可真够奇异的呢。”于是杨德祖泡上茶,又叫了一屋子街坊四邻,听王远光讲起了古墓里的故事。

二。一张虎皮裘

清朝嘉庆年间,颖县有个叫孙长公的读书人进京会试。孙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孙长公这辈,老爹想光耀门楣,就让孙长公进了学堂,期望以后出人头地,及第入仕。不料,事与愿违,孙长公从十八岁起,就进京赶考,可考到了三十八岁,仍旧榜上无名。这年,孙长公卖了家里的值钱家当,再次赴京。

一天,走进清河府地界时,孙长公结识了一个叫李青山的同乡。刚好,李青山也准备进京拜访亲友,于是,两人就结伴上路。谁知道走了不久,李青山突然犯了怪病:全身红肿,痛痒难忍,咳嗽见血,四肢扭曲。

孙长公急忙去请郎中,可几位郎中瞧过后,都说此病怪异,此前从未见过,无从下药。在客栈躺了三天,奄奄一息的李青山拉住孙长公的手说:“孙兄弟,我不行了,在下拜托你一事,请将我包袱里的东西转交给我的家人,我也就死而无憾了。”说罢,便咽了气。

孙长公打开李青山的包袱,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虎皮裘,更让他惊奇的是,这张虎皮裘竟是用黑虎皮缝制成的。民间有传言,黑虎是天上的狴犴星下凡,凡是有幸遇见黑虎的人,穷人能发家暴富,富人能达官为贵,经商的通达四海,当官的位极人臣,很是灵验。孙长公不信这些村野传言,可这张虎皮裘做工精细,皮毛柔软滑亮,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于是他将虎皮裘卷在包袱里,日夜兼程进了京。

也许是老天开眼,这次会试孙长公竟然意外高中。可中是中了,孙长公在京等了大半年,却一直得不到任命。最后明眼人告诉他,如今想外放做官,不给主事的官员送礼,他就是等白了头,也没他的份。可怜孙长公家境贫寒,哪里有银子打点?孙长公又气愤又无奈,正一筹莫展时,突然,他的眼光落在了那件虎皮裘上——这虎皮裘是件宝贝,何不用它来疏通疏通门路呢?尽管心怀愧疚,孙长公还是一咬牙,偷偷将虎皮裘典当,把银子送给了主事的官员。

有钱好办事!不出半月,孙长公就被任命为高唐知县。

几年后,孙长公已经升任为了知府。一日,孙长公做寿,酒宴散席之后,他让下人们清点送来的礼品,竟意外发现礼单中有一张虎皮裘。他忙命人拿来一看,正是当初李青山交给他的那张黑虎皮裘。几年宦海沉浮,早让孙长公忘记了当初对同乡的承诺,他把虎皮裘披在身上,觉得浑身暖热,十分舒坦,于是他就把虎皮裘铺在自己的卧房内,每天早晚坐卧,裘不离身。

过了不久,孙长公突然感到全身不适,开始是经常咳嗽,咯痰带血丝,郎中看后说是风寒,开了几味驱寒的药。可吃了许久,病不但没好,反倒全身瘙痒,骨头酥痛难忍,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有时痒得实在受不了,竟然让丫环挠出血来。孙长公到处寻医问药,可大夫们都说此病奇异非常,实在难治。

数年后,孙长公回乡省亲,途中突遇暴雨,无法赶路,只好在一家客店暂住。在店里,他遇到了一个叫李青林的游方道士。那道士一看到他,就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孙长公觉得十分奇怪。

这天,孙长公又感到全身痛痒难耐,只得让下人拼命挠,实在止不住,便让人倒了一盆冰水,将自己全身浸入水里,痒症才稍稍缓解。这时,李青林敲门进来了。他一见孙长公痛苦万分的模样,不禁捋须说:“先生是否身有不适?”

孙长公穿上衣服,问道:“道长如何得知?”李青林说:“我看先生面颊消瘦,四肢无力,偶尔抽搐,猜测先生可能是患有难愈之症。小道略懂医术,可为先生看一看。”

“哎呀,道长真是雪中送炭啊。”孙长公忙把李青林奉为上宾,并仔细描述了自己的症状。李青林为他把了脉,看过舌苔、腋窝,良久不语。孙长公着急地问:“道长,我这病有治吗?”

李青林面色沉重,思忖半天才说:“说难也不难。不过之前我要问先生,你家中是否藏有黑虎皮?”

“你……”孙长公突然吸了口凉气,上下打量了李青林一番,警觉地问道:“道长的话是何用意?”李青林笑说:“我只是随便打听一下,不知道孙先生家里是否有过黑虎皮?”

孙长公突然想起,当初把虎皮裘交给自己的那人叫李青山,与这个叫李青林的道士,有何关系?

孙长公脑子飞速转了几圈,笑了一笑,说:“道长,我乃村野之人,家里哪有什么黑虎皮白虎皮啊!”

李青林一听,眼神暗淡下来,叹了口气说:“看来我猜得不对,孙先生的病我无能为力了。”说完转身离去了。孙长公更加惊异,这个李青林到底是什么人?他不会是李青山的亲人吧?想到这里,孙长公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心说难道自己当初昧下虎皮裘的事,被人知道了?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他这堂堂知府,还有什么颜面?

晚上,孙长公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合眼,就看到李青山跟自己讨要虎皮裘。

第二天晚上,孙长公命人在房里摆下酒菜,请李青林过来小酌。酒过三巡,李青林突然感到腹痛难忍,大惊失色:“孙先生,这酒里……”

孙长公黑着脸说:“道长,你不要怪我心狠,如果让朝廷知道了黑虎皮裘的事,我的仕途可就全毁了。”

“什么?”李青林呆了,许久,他才苦笑着说,“可惜呀,我一时好心,反倒葬送了性命。”孙长公冷笑:“好心,你能有什么好心。这黑虎皮裘之事,只有我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青林痛苦地摇头说:“你家中的黑虎皮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我早年曾经看过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奇怪的痼疾,这病与黑虎皮有关。”他说,印度曾经发生过一种皮肤痼疾,得病的人全身红肿,痛痒难忍,最后皮肤溃烂而死。后来人们得知,此病是由老虎身上的一种虱子引发的。印度多虎,贵族以养虎为乐,而有一种黑虎,毛皮中有种虎虱,一旦依附人身,便吸人血、噬人骨,即使虎死之后,虎虱仍旧生在虎皮上。用这种虎皮缝制的皮裘,穿皮裘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虎虱附身,最后全身骨髓精血被虎虱吸干而亡。那****见孙长公的症状与医术上记载的一样,这才断定他一定接触过黑虎皮。

孙长公傻了,忙问:“这……这虎虱病能医治吗?”李青林强忍住腹痛说:“能医治,只可惜如今我无法配制药方了。”说罢,口吐白沫而亡。孙长公此时才明白,当初李青山就是死于虎虱,而李青林与李青山不过同姓而已,并无关联。可他因为多疑,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呆立半日,孙长公突然仰天大叫:“天亡我也!”

果然,没过多久,孙长公全身溃烂而死。临死前,他命人将那张虎皮裘付之一炬,然后吩咐家人,他死后墓中不放贵重随葬品,只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刻在石碑上,以做墓志铭,留给后世人为鉴:虎虱之毒,犹如贪念,前者尚有药可医,后者之毒,却无药可救。

三。流血的箴言

故事讲完了,一屋子人听得入了迷。杨德祖问:“这黄土岗上的古墓,就是那个知府孙长公的?”

王远光点头说:“是呀,这个故事是那块墓志铭上写的,看来不假啊!”

大家唏嘘不已。后来,石碑送到北京,王远光把拓印的墓志铭留下一张给颖县的博物馆收藏。十年浩劫时,石碑被砸毁,不过那份拓印的墓志铭却一直流传了下来,尤其是最后那几句鲜血换来的箴言,一直在颖县流传。老百姓每逢送儿女外出求学或做官,都要叮嘱他,勿忘箴言,清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