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急作一团,只瞅着府里的丫环仆人们来来往往,有些说笑的,有些逗闹的,只是没有人曾体会这些大人们心里的焦躁。
这些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何是好。这些大人们平日也金贵着呢,谁想到这林府连好茶都没有。这都什么呀。喂狗狗都不喝。
大约又过了两三个时辰,管家老徐传过话来,杜夫人召见。这些大人们这才去见了杜夫人。他们这些人也摸不着这杜夫人的心思,只是心里打定主意谨言慎行。
大人们被请进厅堂,杜夫人正在那里安坐。见大人们赶来并不起身相迎,只是略略的抿了一口茶水。
“见过夫人。”
“你们都来了。”杜夫人抬了抬眼,这才正经的看了看他们,他们这副嘴脸杜夫人可是见得多了,他们这些官里就没有一个好官。什么政绩卓著都是下边人做出来的。就拿这个巡府来说吧,还不是靠给上边送些金银之物嘛。丞相那边也收了不老少。“请坐吧。”
大人们纷纷坐定。大人们心里都在想杜夫人这一传唤却是所谓何事,只是巡府总督都不好开口,那些知府就更不好开口了。
杜夫人冷颜道:“你们都是地方上的父母官,受着朝庭奉禄,为百姓做点事情也是应该。这话说得有点远了,除此之外,你们都是丞相的家臣。见外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把老徐唤过来,道:“老徐,你去外边看着点。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跟大人们说,给我盯紧了,任何人不准偷听。”
“是。夫人。”老徐领命而去。
今天的林府可不是往日的林府。府里仆人们早就看见家丁里面有许多生面孔。多是老徐受丞相之命在苏州府城训练的心腹。这些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对丞相忠心耿耿。
“各位大人,这几年日子都过得不错是吧?”
“托丞相的福。”大人们纷纷说着。
“好。既然这样我就有话直说了。丞相那边捎下话来让我督促各位大人们几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各位大人可知道七王出逃?”
“知道。”
“那你们可知七王曾在苏州府城出现过?”杜夫人厉目一扫,“苏州知府徐士才何在?”
那苏州知府徐士才真被吓了个魂飞魄散。赶忙从坐上下来,跪在地上道:“夫人,下官在此。”
“苏州知府,皇上早就下令追捕七王。我来到苏州也有五六月了,为何迟迟不见你有所行动。”
“夫人饶命,下官……下官……”
“苏州知府,若不是看在你家小公子与林家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定要报上丞相,让他治你的罪。”
“谢夫人,谢夫人。下官对夫人定是感恩戴德。”
“好了,你先坐回去。各位大人,想必也知道我今天唤你们过来所谓何事了。这事可大可小。今天我不妨把这话放在这,谁要是在追查七王这件事上不给我努把力,丞相就让他满门抄斩。苏州知府的罪先放我这里了。若再不尽心,别怪我心狠手辣。各位大人,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夫人的意思是……”巡府起身来道。
“你堂堂一个巡府难道不明白丞相的意思。不明白就下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是高官厚禄,明白吗?今天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大人们纷纷走出林府。这些大人们加一块足足将近二十人,谁也没有摸清杜夫人的意思。
有几个知府偷摸的问那巡府:“大人,这杜夫人是什么意思呀?”
“我说你们几个都是猪脑袋呀,什么意思都不明白?杜夫人不是说了吗?得想,不仅得想而且得想明白了。想明白懂不懂?想明白了就是高官厚禄。”
“大人这要想不明白呢?”
“想不明白就掉脑袋。苏州知府呢?”
徐士才这才过来。“大人,我是苏州知府。”
“你赶紧着吧。这大人们都饿了一天了,赶紧找个馆子吃饭呀。吃完饭,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可得好好想想。我说你这个苏州知府怎么当的呀?杜夫人都来了半年了,你也不说讨好讨好。你别说我不关照你,这件事要是弄不好,我就拿你开刀。”
“是是是。大人,下官早就差人在苏州最好的馆子备下酒菜。大人们,请跟我来。”
杜夫人差老徐吩咐几个忠心的家仆去苏州各地打听七王的下落,只是这苏州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这七王真要是藏起来,就凭他们几个怎么找也找不到。就怕这七王已不在苏州了。而那些地方上的大小官员也不知道顶事不顶事。
这几日来杜夫人总觉得心神不宁,觉得好像要出什么大事,心里慌乱不说而且这右眼皮总是乱跳。该不会是真有事情发生吧。丞相的那封信可真让杜夫人坐立难安呀。听杜帅的口气不仅是丞相府,似乎连杜莲儿那里都可能出事。
再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就更是忧心了。一个七王竟把她们家搅得天翻地覆。想当年若不是杜莲儿机缘巧合认识了七王,又哪会来得这么多闲事呢。
杜夫人一天都没有半刻轻闲,连那林父林母都不知如何相劝。杜夫人想了又想,看来只有寒山寺的新觉大师能解他心中烦忧。且不说新觉大师菩萨心肠,便是冲着同窗之谊,在这件事上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次日清晨,杜夫人便携了几十名家丁赶往寒山寺。当然杜可儿和小怜也是少不了的。她们两个虽说不再去寒山寺见那个小和尚,可她们没说不去寒山寺呀。顶多不碰见那小和尚,可是碰见碰不见的又怎是她们两个说了算的。
新觉知这杜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凭他一个相府夫人怎么会三番两次来到寒山寺呢。更者这次杜夫人来访出手好不大方。美其名曰是添的香油钱,实际是有事相求。新觉何其聪慧,怎会看不出来?
早早安排下去。命了两个小和尚陪着杜可儿和小怜四处走走,而自己却找了一处僻静厢房,并吩咐弟子们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和杜夫人谈话。
杜夫人已明其意,只是这件事情不知该如何开口。与新觉打了些禅语悟道的话。
这才说:“大师,这几****心里颇有不安,不知大师可解我心意。”
“夫人请讲。”
“这原是尘俗之事,本不该打扰大师。但此事干系甚大,于我一家老小都有干系。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烦请大师给我指个去路。”
“南无阿弥陀佛。”新觉双手合十,“老衲自然普渡众生,众生皆有命,吾以苦渡之。夫人之难,老衲自然竭尽所能。只是天有天数,地有地劫,若是人力难为,老衲亦不可逆天而为。”
“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上次可儿的病不也是被你看好的吗?你连可儿的病都能算出来,你一定是神通广大。”
“夫人。杜姑娘慧聪非凡,福泽非浅。非我助,乃天助也。老衲不敢居功。”
“大师,那我现在却如何是好?”
“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夫人倒不必过于忧虑,只待静观其变即可。”
“大师可知我所为何事?”
“老衲不问俗事已久,只是这耳内还清亮得很,时不时的就会听几件闲事。当中也不乏丞相的家事,丞相家事自是国事。所以老衲也能断出一二。”
“大师,那我……”
“命数为天,需经得一场惊天动地之劫方可化险为夷。”
“大师,你说得可是真的?”
“出家之人不打诳语。”
“大师,若我一家老小平安渡过此劫。我定要对大师恩情铭记于心。”
“夫人不必如此。夫人只需善感善念。行善即是积德,积德自然太平。老衲只愿夫人多积善缘。”
“谨记大师教诲。日后我定当行善积德。”
自新觉把菜园交给莫聪以后莫聪几乎日夜守候,生怕出了任何问题。要知道寺里的和尚可都指望这个菜园呢。收成好了才能多换些银两买米买油。他昨天就听师父们说杜夫人派人捎话过来说今天要来拜佛。只是莫聪想不明白这杜夫人好好的怎么又来拜佛。那杜可儿和小怜不会也跟着来吧。
莫聪也知道见那杜可儿越多越不好,可是寺里的和尚都争先恐怕的想看看那杜可儿的容貌。其实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眼一只鼻子吗?早有师兄过来叫莫聪过去看看。莫聪说了不见杜可儿就再也不见,见了面少不了说几句话,可是从莫聪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几句实在的。
“小姐,咱们去求支签怎么样?”小怜看看佛前的供桌上有个签筒。她可是见过别人求签的,至于灵与不灵的就很难说了。她小丫头一个也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求什么签?”杜可儿这才从外面走进来,其实她可不愿意来寒山寺了。要不是母亲执意让她来,她才不会来呢,她宁愿躲在房里睡大觉。就算看书弹琴也比到这寺里来的好。杜夫人不在,杜可儿把这勾魂慑魄的小嘴撅得老高了。
“求姻缘呀?”
“我才不求呢。求来的都不准。”
“对。不准。不准。一点都不准。小姐你看我怎么样?”却是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翩翩公子,桃面壁玉肌,柳带杏仁目,真是要气度有气度,要模样有模样。这等男子好看是好看,只是他的出现却把杜可儿吓个半死。
你当这人是谁,这人正是大闹文星楼的慕容非。慕容非的真面目就是慕容小小。杜可儿当然也不知道现在的慕容非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慕容小小。那日亲眼见到慕容非手上染了几条人命。在杜可儿心里这慕容非跟江洋大盗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慕容非,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小怜挡在杜可儿的前面,她就不怕吗?但想这里是寺庙,他慕容非纵然再大胆也不敢在寺庙里胡来吧。
“小姐长得好看,瞧瞧,这丫头也怪标致的。我知道你是杜可儿,怎么你也来拜佛?”
“我们家小姐拜不拜佛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慕容小小环抱而起,一柄长剑在朝阳下倍显光亮。那日慕容小小尚未出剑就杀了几条人命,这要真是出了剑那还了得。
后来小怜又从林少爷那里打听到这个莫容非真是个亡命之徒,一连伤了七八条人命。那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事情。
“小丫头,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
“小姐,咱们不跟他说话。我们走。”
小怜跟杜可儿正要走开哪知被慕容小小拦住去路。这些日子也真把慕容小小憋坏了,本想腿伤已好怎么着也可以好好玩玩,岂想那苏州城怎么也进不去了。终日闲在家里对着两个年迈的婆婆可不寂寞死了吗?唯有莫聪来的时候心情好点,可是莫聪又不是总待在婆婆家的。今天吴大娘说是要去寒山寺上香,慕容小小正好陪着过来。也好看看这个令莫聪小和尚神往的寒山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到寺里那吴大娘便在两名和尚的陪同下参拜佛祖去了。慕容小小四处乱闯,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天下第一美人的杜可儿。
人家只说杜可儿是天下第一美人,慕容小小偏就不服。她杜可儿是长得好看,可是慕容小小也不差呀。要不是爹爹把她藏着,这天下第一美人是不是杜可儿还很难说呢。
慕容小小碰见这么秀色可餐的杜可儿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