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莲儿马上去了杜夫人的房间将其唤醒,将事情的大致情节说与她听。杜夫人初时只以为杜莲儿真是访她来了,哪晓得宫庭已经政变。杜可儿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谋怎么连这一点都没想到呢。夜里,赶紧叫醒了所有家丁,连杜可儿和小怜都迷蒙蒙的被拖起了床,问知何事,只说要逃去。
仆人之中大部分被管家老徐潜散了,点拨完毕,由杜莲儿下达命令。林宇带着林姓众人赶往寒山寺,老徐则带领杜夫人,杜可儿还有小怜等一众前往西园寺,而府里大部分的武师则由杜莲儿带领要去与朱宸会合。
杜可儿只看得这阵势甚是威严,好像真的要大祸临头了一样,各人只管逃命,定好路线马上出发。也算管家老徐甚是干炼,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找到马车。虽然赶往西园寺路途不近,但以马代脚倒不至于太委屈了杜可儿和杜夫人。杜可儿只不知所为何事,但看母亲面色严峻,看来怕不是什么好事。几次问及母亲半句话也不多说。
朱宸回到宅院,先是叫醒了黄铁成和郑琳,将京城内乱说了一说,黄郑二人真听得怵目惊心,当他报上自己身份的时候,两人更是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昔日的英雄竟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和尚。三人计议已定,因怕他们走后吴大娘和赵大娘绝了生路,当下郑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辆马车。连同慕容小小一并出发前往与杜莲儿约定好的地方。
慕容小小只看着三人多有诡秘,一颗心早就憋不住了,只不过数次问那黄铁成只是摇头不说。朱宸只跟他二人讲是慕容洪金反叛,但却没说这个慕容小小在这里面是个什么角色。也许跟这谋反一事也脱不了干系。只是朱宸既没发下话来他二人倒不好多嘴。
“你们两个到底说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到底是去哪呀?小和尚他不是又发疯吧?”
“慕容姑娘,”郑琳实在是被她问得烦了,“您就听小和尚一次吧,这次听他的准没错。等到了地方他自然会跟你解说一番的,现在问我们也没有用。”郑琳一边驾车一边回复着慕容小小。
“小和尚呢?”慕容小小探头出来,她本以为莫聪也在驾车,但却只看到黄郑二人,这下更是奇怪了。
“他去前面打探路去了。”
猛的听见空中嗖的一声,如利箭一般的身影飞了过来,正是站在了马车之上。“马上就到了,两位大娘还好吧?”朱宸不多话进了马车。
慕容小小早在那里气得不行了,看到朱宸回来别过脸去,一张小脸胀得铁青,撅起的小嘴似是要把朱宸挑到天上去。“你还知道回来吗?我问你,我们到底是去哪?你今天要不说清楚,就别想让我跟你走。”
其实朱宸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要如何跟慕容小小讲。慕容洪金谋反,她多半被蒙在鼓里,要不然她早就回了京城。谋反的罪要诛九族的,到时候慕容小小是进是退朱宸也不知道。现在听慕容小小说了,只冷冷的道:“不跟我走也好,你现在就下车,没人拦着你。”
“你……”慕容小小却没想到惹来朱宸的这么一句话。
朱宸又对两位大娘道:“大娘,让您劳累了,实非小和尚所愿,若非情况危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还请您二位海涵。这种日子怕也不短,虽然困苦,但小和尚必拼得性命保全两位。在这里小和尚给您两位请罪了。”
赵大娘笑了笑道:“你这孩子,咱们两个有什么打紧的。我虽然不知道你这究竟是去哪里,但你既然不说我就也不问。总之我们信得过你这孩子,你要真把我仍在家里我倒要编排你了。大娘这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跟着你这孩子浪迹天涯也是好的。有了你们,大娘这心里才不孤单。”
这时候吴大娘也道:“是呀。孩子,你心眼好。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多走几步路又有什么要紧的。你别担心我们,我们从小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说到吃苦,谁还能比得了我们。”
“多谢两位大娘体谅。”
朱宸往外一看,差不多已到了与杜莲儿约定的地方,远远看去,好像半山腰还挂有和杜莲儿约定好的信号旗帜。但看着丛林中稍有虚掩,想必杜莲儿他们也是刚到不久。马上拿出刚刚准备的信号旗帜打了几下旗语,杜莲儿知道是朱宸到了,发来旗语说要他们马上上山。
朱宸转过身来,对黄郑两位道:“两位大娘就拜托你们了。你们先上去,我和小小随后就到。”
黄铁成和郑琳二人躬身行礼道:“是。”
慕容小小看着两位大娘在黄铁成和郑琳的依伴下上了山,只不知道朱宸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但见他面色凝重,似乎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讲。慕容小小环抱而起,长剑秀出一股紫铜色的光茫,此时虽是深夜,但照样能看见慕容小上那副娇小可人的模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慕容小小心里虽有些得意,但毕竟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小小,我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好吗?”
“看心情喽。”慕容小小说得轻描淡写,但实在是心里开心死了,想他朱宸可曾这么郑重其事的问过她事了,难不成这朱宸要问她儿女情长的事情,当下脸面隐起一阵红韵。只是夜里看不甚清楚。
“小小,你跟我说实话,你来苏州到底干什么?”
“我……我能干什么?你没事问这个干嘛?”慕容小小有些语滞,没想到他问这些,这可是慕容小小心里的一个秘密,可不能告诉他。
“小小,你是慕容洪金的女儿。我想你远离京城来到苏州定不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你是来找七王的对不对?”
“你……”慕容小小用惊诧的眼神望着莫聪,似乎不相信这句话竟然是小和尚说出来的,她刚才就觉得小和尚说话有点不大对劲,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就是来游山玩水的。”慕容小小一边说一边扭转了身子。
“你不敢面对我说明你在撒谎。七王逃婚,慕容洪金以为他大难临头,所以就叫你来寻找七王。因为慕容洪金府里的家将行事多有不便,所以只能把藏在深闺里的慕容小姐派出来。他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七王然后将他就地正法,是也不是?”
“你……你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爹爹根本就不是这样说的,我告诉你也行。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不许告诉杜家姐妹。你说的不错。是我爹爹让我来找七王的,前些阵子我在苏州当铺看到七王佩戴的玉佩,所以我断定七王肯定就在苏州。可我也只是找到七王把他囚禁起来,爹爹可没让我杀了他。你不要冤枉我。”
朱宸深叹了一口气道:“小小,你跟我说了实话,我也有一句实话要跟你讲,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可以义气用事,好吗?”
“什么事?你说。”
“你爹造反了。”
“什么?”这对于慕容小小来说真乃惊天之震,“你胡说。我爹。不可能。我爹肯定不能造反,他可是堂堂的大将军,他为什么会……一定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疯言疯语,那些疯言疯语一定是杜家姐妹告诉你的是不是,他们一定是在诋毁我爹,我爹素来与杜帅不和,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小,我瞒了你这么久,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怕你是做梦都没有想原来你日日寻找的七王殿下每天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谁?老黄?他不像。老郑?他也不像呀。你是说……”慕容小小突然看着朱宸,是呀,这小和尚的长相还真跟七王的画像有些相似,只是慕容小小怎么也不会想到七王会剔光了头发。“你真的是……”
朱宸道:“有时候我也希望我不是。可我偏偏就是。现在你找到七王了,你打算怎么做呢?你会把我送给你爹做你的孝顺女儿吗?那样的话你爹肯定会非常开心。你也应该会非常开心吧。只要你爹当了皇上,你可就是公主。地位何等尊贵。”
“不。不。不。”慕容小小慌了,“我这一定做梦对吧。这一切不是真的。你不是七王,我爹也没有造反,我不相信这是事实。”
“可这就是事实。小小,告诉你,你现在要怎么办?一边是你自己的亲爹爹,一边是我,你会怎么选。是要背弃我这个朋友呢,还是背弃你爹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慕容小小提起剑来乱砍乱挥,简直像个发疯中的女人。
“慕容小小。”朱宸拦下她手里的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谁碰见这样的事情又不失魂落魄呢。“小小。”朱宸把慕容小小拥在怀里,像是把最亲最亲的小妹妹捧在手里一样。他一直想象着自己身边能一个跟自己说话体谅他的妹妹。
“小小,你听我说,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现在你爹的人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现在山上还有百十条人命,他们都是些无辜善良的人们。对我朱宸来说,即使一个百姓也是我大明王朝的子孙,我必须保护他们。而你,慕容小小,你也该有自己的抉择,但却不是现在,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我伴着。你一定要记着,不许自己一个人意气用事,明白吗?”朱宸一边说着一边轻吻着慕容小小的额头,他知道自己在慕容小小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让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孩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可谓是她身边男子最大的悲哀。
慕容小小轻轻的点头,道:“我,我听你的。”
“小小,你现在就跟我上山。到了山上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我要派给你个很重要的任务,好不好?”
“嗯。”慕容小小的眼里已经挤出泪水。
“瞧瞧,说着说着怎么就哭了。”朱宸给他拭了拭眼角边的泪水,“可不许哭了啊,不然就不漂亮了。小小,你不知道你长得可有多漂亮。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只恨自己看得还少。我派给你的任务就是今天无论如何可都要看住我。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我又要发疯了。到时候千万别让我坏事,明白吗?”
“嗯。”
“这就对了嘛。走,跟我上山去。”
朱宸和慕容小小并肩前行,也算是朱宸机智过人。这么难缠的一个慕容小小竟然被他三言两语的就摆平了,朱宸也真是喜欢慕容小小这妹子。虽然蛮厉,但却很听他的话,只要他一发话,慕容小小就得乖乖的听从。可是慕容小小毕竟是女人,有些事情还是经不起的。
杜莲儿也果真还是当年的杜莲儿,虽说林府的武师个顶个都是武林上的英豪,但其实多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对于行军打仗更是外行。这才多大的功夫竟然被杜莲儿教化的与一般士兵无二。待朱宸上得山来,杜莲儿和一众人早来相迎。与杜莲儿一说,原来两位大娘也被她安排妥当了。
行至军帐,杜可儿与其细说士兵分布,整个山头都是士兵把守,就算真有敌人来犯怕也能轻易拿下。朱宸虽知如此,但也不能不让人担忧呀。那些武师毕竟是些散兵游勇,充不得大场面,倘大军来到,必然溃不成军。眼下之计唯有安住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