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大学·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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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中庸(4)

【译】

君子按他所处的位置而行动,不期盼在这之外的东西。处于富贵之中,就做富贵者该做的事;处于贫贱之中,就做贫贱者该做的事;处在边远的地区,就做在边远地区该做的事;处在患难中,就做患难环境下该做的事;君子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没有不怡然自得的。处于上位,不欺凌在下位的人;处于下位,不巴结在上位的人;端正自己的行为而不乞求别人,这样就没有怨恨。上不怨天,下不怨人。所以君子处在平安的地方等待天命,小人做冒险的事以求得利益。孔子说:“射箭有些像君子之道,箭没有射中靶心,应该到自己身上找原因。”

【解】

人生境遇多浮沉,唯有君子能随遇而安,不管处于任何位置,都能恪守本分,行其当行之道。君子不怨天、不尤人,即使生活在危险的世道,也能处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天命,而不是像小人一样行险道以求利益。

晏子礼哭齐庄公

齐庄公和崔武子的继室棠姜私通,经常到崔家去,并且不听侍臣的劝阻,把崔武子的帽子赐给别人。崔武子由此怀恨在心。当时,正值齐庄公乘晋国动乱而进攻晋国。崔武子想杀死齐庄公来讨好晋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夏季,五月,莒国由于是这次战役的同盟国,莒子就来到齐国朝见。十六日,齐庄公在北城设享礼招待他。崔武子借口有病,没有参加。十七日,齐庄公以问候崔武子为由,趁机又与棠姜幽会。姜氏进入内室和崔武子从侧门走出去。齐庄公拍着柱子唱歌。庄公的侍人贾举因以前受到齐庄公的鞭打,也在伺机报复,崔、贾二人就勾结起来,寻机杀死齐庄公。于是他假传命令,禁止齐庄公的随从进入住宅内。贾举走进去后,关上大门。崔武子的卫队便立即包围了齐庄公。齐庄公登上高台请求免死,遭到拒绝。又请求允许他在太庙自杀,仍然不答应。甲士们说:“君王的下臣崔杼病危,不能发号施令,我们也不能执行您的命令。这里靠近君王的宫室,陪臣的职责就是巡夜搜捕淫乱的人,此外没有接到其他命令。”齐庄公跳墙突围,被人用箭射中大腿,跌入院内,于是被杀。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都被杀死。而贾举也未能幸免。申蒯,是管理渔业的人,和他的家臣一起殉义自杀。崔氏又派人在平阴杀死了鬷蔑。

晏子走到崔氏家的大门外边,他的属下说:“也以自杀报答国君吗?”晏子说:“是我一个人的国君吗?要我去死?”属下就又说:“那么逃离吗?”晏子说:“是我的罪过吗?我何必要逃走?”属下就问:“那么现在回去吗?”晏子说:“国君死了,回到哪儿去?”

晏子说:“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这是说,大臣应该为国家殉难,而不应该为国君个人死节。

他走进大门,头枕在齐庄公的大腿上号哭,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那些杀红了眼的刽子手说:“一定要杀了他!”崔武子说:“他是对国家对人民有功的人,杀了不祥。”

【原文】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①,辟如登高必自卑②。《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耽。宜尔室家,乐尔妻帑。”③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注】

①迩:近。②卑:低下。③出自《诗经·小雅·常棣》:全诗描述兄弟之情,劝勉兄弟要相亲相爱。翕(xī),合。耽(dān),久。帑(nú),子女。

【译】

君子之道,犹如走远路一定要从近处开始,犹如登高一定要从低处出发。《诗经·小雅·常棣》说:“夫妻恩爱融洽,就像鼓瑟弹琴一样。兄弟手足相亲,和乐长长久久。家人相处得宜,妻子儿女也很快乐。”孔子说:“这样父母一定顺心了吧!”

【解】

学习君子之道,当由近处开始。何为近处?夫妻、兄弟、父母是也。如果夫妻和睦、兄弟和乐,父母自然安乐无忧,一家人也就其乐融融,由近到远,由低到高,循序渐进,终有所成。

少君甘嫁贫贱

鲍宣,字子都,西汉渤海高城(今河北省盐山县)人。好学,明经,举孝廉为郎,大司空何武聘任鲍宣为西曹掾,不久又举荐鲍宣为谏议大夫,迁豫州牧。鲍宣直言敢谏,指出百姓有七亡七死而无一生,忧国忧民之心昭然。后任司隶。王莽执政,被迫自杀。

鲍宣娶富豪桓氏的女儿少君为妻。当初,鲍宣曾经拜少君的父亲为师,少君父亲惊异鲍宣在贫苦的条件下刻苦学习的精神,非常感动,认为鲍宣是一个有志有为的人,所以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少君出嫁时嫁妆十分丰厚。但是鲍宣的心里很不安,他对妻子说:“少君,你从出生就生活在富裕骄奢的环境中,习惯了用精美的妆饰打扮,可是我出身贫寒,地位低下,没有能力拿出相当的彩礼,也不敢收下这样的厚礼。”少君说:“我的父亲就是因为您品德高尚,遵守法度礼仪,才把我嫁过来。现在我是您的妻子,自当听从您的意愿。”鲍宣高兴地说:“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理解,这实在是我的心愿啊。”于是少君把娘家陪送物品、首饰等全部送还,自己换穿上平民穿的短布衣裳,同鲍宣坐着鹿车回到家里。拜见婆母家人之后,就提着水桶出门挑水。从此,她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恪守作为妻子应该具备的品德,被乡邻宗族称赞。

【原文】

子曰:“鬼神之为德①,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②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③,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④夫微之显。诚之不可蒁⑤,如此夫。”

【注】

①德:功德效用。②齐(zhāi):同“斋”。斋戒。③洋洋乎:流动充满的样子。④出自《诗经·大雅·抑》:为卫武公自我警惕的事。格,来,到。度,猜度,猜测。矧(shěn),何况。射(yì),厌倦不敬。⑤蒁(yǎn):掩蔽。

【译】

孔子说:“鬼神显示的功德,真是盛大啊。注视它却看不见,倾听它却听不到,但它却体现在万事万物之中没有遗漏。(鬼神)促使天下的人,斋戒净心、穿着盛大的服装,恭敬虔诚地去祭祀它。肃穆的气氛浩浩荡荡,好像就在头顶上方,又好像就在左右身旁。《诗经·大雅·抑》说:‘神明来时,难以预测,岂可懈怠不敬?’隐蔽的会显示开来,真诚的心意不可以掩蔽,就是这样啊。”

【解】

天下之物,有的有形,有的有声,然鬼神却无形无声而出入于人心,使人们虔诚地进行斋戒。虽然其近于无,但却又浩浩荡荡充盈于上下左右,无所不在,无所不显,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可见天下之事,诚则必形,纵然至幽至微,也必会显现出来。

阮孝绪孝感天地

阮孝绪,字士宗,陈留尉氏人。天性沉静,以孝行著称。

阮孝绪在钟山讲论经学,母亲忽患疾病,家中兄弟商量后准备派人去告诉他,让他回家看望母亲。母亲说:“不用去,孝绪至性通灵,心里自然会有感应,他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这天孝绪突然感到心惊忧急,立即启程赶回家,乡亲邻居都十分感叹惊异。

大夫所开药方中,主药是野生人参,像这样贵重的药材,当地的药铺中没有存货。而人们都说,从前这种药生长在钟山。于是,阮孝绪又进入钟山之中无人涉足的险要处寻找。几天之中他踏遍了高峰深谷,都没有找到。他的心里忧急悲伤,更加急切地搜寻,这时忽然看见一只小鹿在前面奔跑,又回过头看着他,阮孝绪心有所感,就跟随在小鹿后面,来到一个险峻的地方后,小鹿忽然不见了。孝绪抬头环望,突然发现人参就在前面的山崖间。得到人参,合药服用,母亲的病很快痊愈了。人们感叹说:这是孝绪的孝心感动了天地啊。

【原文】

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①之,子孙保之。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②故大德者必受命。”

【注】

①飨(xiǎng):享受宗庙祭祀。②出自《诗经·大雅·假乐》:为鼓励君子修养道德,以得到天子任命的诗。宪宪,《诗经》原文作“显显”,显示的意思。令,美好。申,重复。

【译】

孔子说:“舜应该是大孝的人了吧!按品德他是圣人,论尊贵他是天子,拥有全中国的财富。祖先享受宗庙中的祭祀,后代子孙承袭他的基业。所以德行伟大的人,必定得到高位,必定得到厚禄,必定得到名声,必定得到他的长寿。所以上天生育万物必定根据它本来的材质加以养护。所以对种植者,加以培育;对倾斜者,就让他覆亡。《诗经·大雅·假乐》说:‘善良快乐的君子,美德显赫光明,使在下位的民安居乐业,使在上位的人安居其位,上天赐给他福禄,保佑他任命他做天子,上天一再重复这一意旨。’所以德行高尚的人必然承受天命。”

【解】

有大孝、有大德,然后得其位、得其禄、得其名、得其寿,这是因德有福。德为福之本,福为德之验,越洞悉人情事理越能明白德与福实则如影随形,自己给别人的为德,别人给自己的是福,给予和得到总是相依、持衡。

羊公以诚待人

羊祜(221—278),字叔子,泰山南城(今山东省费县)人。出身于名门士族之家。祖父羊续汉末曾任南阳太守,父亲羊衟在曹魏时期任上党太守,母亲蔡氏是汉代名儒、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羊祜五岁时,他让乳母去取他玩耍的金环。乳母说:“你以前没有这样的东西。”羊祜就让她到邻居李氏家东墙边的桑树洞中去找,果真找到了一个精美的金环。李氏震惊地说:“这是我夭亡的儿子所丢失的玩物啊,你凭什么拿走!”乳母就以详情告诉,李氏悲伤哀惋。

他在汶水边游玩时,遇见一位白须老翁,老人说:“孺子有好相,年未六十,必建大功于天下。”忽然不知所在。又有善相墓者,说羊祜祖墓所在有帝王气,若凿之则无后,羊祜遂凿之。相者又说“犹出折臂三公”,后来羊祜竟然堕马折臂,位至三公而无子。羊祜12岁时父亲弃世,孝行哀思超过常礼。长大后,博学多才,长于论辩,在当时很有盛名。为官后,羊祜持身正直,从不拉拢攀附,也不搞远近亲疏,因此,有识之士对他特别敬重。任相国从事中郎,加散骑常侍、卫将军、迁尚书左仆射,都督荆州诸军事。

羊祜任平南将军。借鉴春秋时孟献子经营武牢而郑人畏惧,晏弱筑城东阳而莱子降伏的历史经验,采取军事蚕食和增修德信以怀柔民众相结合的策略。首先,羊祜挥兵占据了荆州以东的五大战略要地,建立城池,驻军固防,威胁吴国。每次交战,总是事先约定时间,不使用突然掩袭的阴谋诡计。有部下俘虏了吴军两位将领的孩子。羊祜立即命令将孩子送回。后来,吴将夏详、邵用及那两位少年的父亲也率部属一起前来归降。吴将陈尚、潘景进犯,兵败被杀,但羊祜褒嘉他们的节操,厚礼殡殓。两家子弟前来迎丧,羊祜以礼送还。羊祜的军队收割吴国田里的稻谷以充军粮,每次都如数偿付相应的丝绢。因此,吴国百姓心悦诚服。平时尊称他“羊公”,而不称他的名字。

羊祜与陆抗两军相持,使者往来,陆抗佩服羊祜的品德,认为即使乐毅、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陆抗生病,羊祜给他送去药物,陆抗坦然服用,不存一点疑心。左右人员劝陆抗不要吃,陆抗说:“羊公难道是用毒药杀人的人吗?”当时人们都以为是华元、子反再生。

吴主孙皓听到边境的情况后,派人责问。陆抗说:“一乡一邑,都不可没有信义,何况是大国呢!我如果不这样做,反而是彰显了他的品德啊,对于羊祜能有什么损害呢?”

【原文】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①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②之丧,达乎大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注】

①缵(zuǎn):继续,继承。②期(jī):一年的丧期。通常为旁系亲属的守丧期。

【译】

孔子说,“没有忧愁的帝王,恐怕只有文王吧。王季是他的父亲,武王是他的儿子,父亲开创基业,儿子绍述继承。周武王继承太王、王季、文王开创的基业,穿上甲胄讨伐殷商,而取得天下,自己没有失去显赫的名声。他尊贵为天子,富裕拥有天下的一切,有宗庙来祭祀他,有子孙来继承他。武王晚年时承受天命,周公完成文王、武王的德业,追封太王、王季为王,往上追祀太王以前的先祖以天子之礼。这种礼制,同行于诸侯、大夫,以及士和普通平民。父亲是大夫,儿子是士的;父亲去世后按大夫之礼安葬,士之礼祭祀;父亲是士,儿子是大夫的;父亲去世后按士之礼安葬,大夫之礼祭祀。一年的守丧礼,通行于大夫。三年的守丧礼,通行于天子,对父母的守丧礼,没有贵贱、高下之分,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