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我为什么要改?在镇远候府,我天天扮着乖巧模样,侍奉公婆,巴结兄嫂,到了你这儿,你还让我改。三哥,你给了我不快,我为什么要你快活!今儿,我非砸了你的青柏苑、大闹你的王府不可!”
新月双手插腰,大声高呼着,仿佛如果谁阻了她,谁就是她的大仇人。
嘉王双手一摊,道:“你爱怎样便怎样。”
让她砸这里?
不,她可不解恨。
“今儿,我就砸水月阁。林幽兰这个狐媚子,就算是死也要拖着驸马,今儿还非砸了她的水月阁不可……”
新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嘉王初以为她是在骂林幽兰,沈氏兄弟自林幽兰被劫当晚就出城了,沈思远倒是在大雪前回转燕京,而沈思危却没有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
新月苦笑,道:“三哥可别告诉我,你不知晓她的下落。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如若让我找到她的尸体,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剁碎了丢出去喂野狗……她敢让我不快活,我便要她不得好死。原以为,你娶了她,成了你的人,她就会老老实实的。谁知道又出贼人劫持事情,就算她再回来,也没忘了四处勾引男人……”
她堂堂大燕朝的公主,论长相,花容月貌;论尊贵,天底下没有比皇家公主更尊贵的女子。可沈思危偏偏不爱她,他不喜欢她,却唯对那林幽兰独有情钟。
“原以为,让人给她下****,就能让她出丑……可真没想到,还没等她出丑,她居然还因此躲过了一劫,赢得了三哥你的宠爱。她到底怎么了?不就是靠一张柔弱的脸蛋媚 惑了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功夫还算了得……让你们一个个都失了分寸……”
****?
新月怎么会知道****的事儿?
“什么意思?”嘉王再也无法安静下去,倏然起身,双手握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什么意思?下****,让她出丑,到底是什么意思?”
新月冷哼一下,想推开嘉王的手,却不能够,道:“不错,是我把‘夜夜媚’的药给了玉妃,那又怎样,难道三哥想要打我吗?”
“你……”
嘉王抬起手臂还真想给她一记耳光,终是没有落下:“我曾告诉过你,林幽兰现在是本王的女人。”
“是你的女人?可是三哥从来就没有看好她,任她在外勾完一个又一个,让她给你戴了一顶又一顶大绿帽子,你真是给我们皇家丢脸,做了天底下最大的王八……”
“新、月!”外人怎么说,他自是知道,可他不允许有人当着自己的抵毁她,嘉王一记耳光落下。
新月抚住痛处,双目含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三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她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个可枕的……”
“住嘴!”嘉王高呼一声,压住了新月的势头,蟠龙广袖一挥,指着王府大门方向:“新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看来这些年,你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当日,你在端王府里给思危下迷药,将思危扶入你的厢房共卧一榻……一步又一步,我从未说过你,也由得你,因为你喜欢他,可没想到,你越来越过份,居然敢对付我的女人。你都知护着驸马的声名,我也是人,也会想要护她。为了对付她,你让人在市井传谣,毁她名节,本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新月,你忘了她除了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三嫂。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越来越没了仪态,和那市井的泼妇有何区别?”
“你骂我?你居然骂我是市井的泼妇。三哥,你可知,我做的一切都为了你。”
“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她想得到的,不惜一切手段,曾经让所有人以沈思危酒后轻薄她,是他嘉王一手设计。她,是他的皇妹,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为了自家妹妹担些骂名,他也无话可说。但现在,新月越来越过份。大闹他的青柏苑就算了,居然扬言说要砸了水月阁。
“好!好得很!既然是这样,那我这便回府!我们兄妹做成这般,那么新月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此事。三哥最好祈告上苍她已经病死了,否则,我定要她声名狼藉,生不如死!她付诸在本宫身上的耻辱,本宫定要林幽兰百倍偿还!”
她,到底怎样了?
嘉王道:“你要走也可以,但走之前,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又听到什么?”
新月冷哼一声,“三哥不是派出三千余人的官差和家奴么,难道不知道她的下落?”
嘉王不与新月说话,目光一转,看着新月身边的侍女,道:“剑心,你说!”
剑心低了低头,放缓语调,道:“今晨,从城外传来了沈四公子的回复消息,说是打听到了嘉王妃下落。大约七日前,她曾在燕京北一百七十里的王李镇王家庄停留过,听那里的村民讲,嘉王妃身染风寒、病得很重,待我家驸马在那儿寻到她时,已奄奄一息,后来驸马带她去求医……本应在王李镇的,可镇远候府的家奴在镇上挖地三尺,也没打听到他们的下落。五日前又下了那么一场大雪,只怕……凶多吉少……”
她奄奄一息,病得很重……
她是死了吗?
“这都寻了数日,依旧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那场风雪,冻死了不少牛羊,就连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年幼的孩子也冻死了许多,恐怕……”
新月道:“贱女人死了倒不要紧,只是不该累及我家驸马。”她停了一下,“最好上苍开眼,让她病死了才好,免得她祸害人间。”
嘉王身子一摇,燕京北一百七十里,他总是在南、北一百五十里的范围寻找,而她却已在那么远的地方,再寻二十里,就多寻二十里,就能打听到她的下落。
“这一回,贱女人最好死了才干净。否则,本宫和她没完。敢引 诱本宫的驸马,本宫要她生不如死、臭名远扬!”
新月怒吼着,想到沈思危在风雪交加时怀抱着林幽兰去求医,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嫁给了他,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心,即便想和他同床共枕,如同嫔妃盼得皇宠。就因为这个林幽兰的存在,沈思危才待她总是这般若即若离。
思危,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本宫对你的情有多重。为何你就不能正眼瞧瞧本宫,这些年为你付出多少心血。
嘉王沉思了一会儿,大唤两声:“小喜子!”
“王爷!”
小喜子此刻也被这对兄妹俩的争吵惊呆了,这是多年来从未见过的,嘉王动手打了新月公主,还骂了她。
“马上转告卫将军,让他带人赶往燕京北一百七十里的王李镇一带,务必要寻到王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小喜子领命。
新月不愿再停留,带着满腹的怒气,出了嘉王府,迈出王府大门,仰头看了看那块匾额。“三皇嫂?就凭她林幽兰卑贱的身份,也配做本宫的皇嫂?”
琴心低垂着头,搀扶着新月,低声道:“公主,该上凤舆了。”
新月怒视着琴心:“看来,以往的手段,还不够狠!去告诉灵舌公子,这一回要更厉害的。”
剑心扫视一下四周,在嘉王府前谈论此事,是不是太冒险了些,道:“公主要吩咐什么,不防上了凤舆再说。”
新月冷哼一声,提着锦袍,上了凤舆,一并将琴心唤到上面,凤舆动,她的声音淹没在“轧!轧!”的车轮转动声中。
新的一轮算计已经开始,这一回不是她亡,便是我死。
她倒要瞧瞧,这些个想要护着她的男子又将如何应对。
“林幽兰,你敢染指本宫的东西,本宫便要你付出代价。还有沈思危,本宫待你那么好,可你居然敢弃下本宫,去寻那个贱女人。这一回本宫就施以小惩,让你长长记性,更让你学会如何珍惜本宫和肚子里的孩子。”
在床上躺了几日,林六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晚间有沈思危替她按摩腹部,肚子倒没有那么疼。
他们之间,不是夫妻,却更像世间所有恩爱的夫妻,是真心的相待,只有关爱与呵护。
这日,林六的癸水已少,身子几近干净,只是咳疾犯得越发严重了,好在冰雪开始消融,官道上的积雪没有那么厚,一大早沈思危就出门了,去镇上替她抓药。
躺了一阵儿,心里空落落的,他出门不过半个时辰,她却在官道上寻觅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