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锦州前线敌军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其前线指挥所的一个头面人物,对他部下的一个军参谋长说:“你留在这儿,我去观察阵地……”于是,这位指挥官在火线上就销声匿迹了。
10月16日上午,在锦州城南10公里的谷家窝棚东南的小道上,突然出现四个衣着褴褛、步履维艰的“饿汉”,正狼吞虎咽地啃着萝卜头。人们走上前去一细看,其中有一个女人,看他们的狼狈相,分明已濒于饥不择食的绝境。
这4个人引起了驻地解放军某部执勤战士的高度警觉,立即将他们带到处理战俘的机关进行盘查。
当工作人员问及他们的身世时,那个女人操着南方人的口音,指着身边的高个子男人抢先答话:“他是俺们当家的,领着俺们在沈阳替老板做生意,现在逃难回福建老家。”
工作人员听完她的话,让他们一一通报姓名、籍贯,并要求他们出示证件。可是,要证件谁也拿不出。
3个男人都装作极度疲劳的样子,一面有气无力地摇着头,一面喘着粗气,就是不吭声。这样相对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高个子男人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开了腔,并故意压低声音说:“先前,我在沈阳一家钟表店当管账的,前些日子各买卖家听说共军要打沈阳城,都怕‘共产’,大多数关板散伙了,老板叫我们赶紧‘逃难’,这不,我们几个正搭着伴儿回福建谋生路,走得匆忙,哪来的什么证件呢!”
听他的口音,和那女人截然不同。女的是福建话,他却是广东人的口腔,工作人员顿生疑窦。看他的相貌,脸色发黑,却有一口白白的牙和一双又细又白的手;看装束,穿一身露出棉絮的破棉袄和一条与身材极不相称的又瘦又短的棉裤,背上还披一条破麻袋。说话时总是不时地用右手将头上的破毡帽往下拉,有意识掩饰前额和眉宇。这一切让工作人员更加怀疑。
再盘问那两个矮个子男人,答话也是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经过几番盘问,工作人员初步判定他们很可能是在逃敌军。于是决定按照处理俘虏的政策,从生活上和政治上开展攻心战。在生活上,暂且把他们当成难民,安排战士和老乡陪护。看他们是南方人,提供给他们的主食主要是大米和白面,予以优待。还安排他们住在有暖炕的老乡家。一切都严格执行优待俘虏的政策,让他们从内心感到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温暖。
在陪护中,工作人员发现高个子毡帽下有一块弹皮擦伤的痕迹,由此进一步推断,他们肯定是从战场上逃下来的。于是,部队卫生员不动声色地给他上药、包扎。
在政治上,为了摸准他们的身份,工作人员对4个人实行了隔离审查,提出一些相关问题,让他们分别回答,记录他们的口供,反复核实,以辨真伪。
这一措施很奏效,他们4个人没有一个能够自圆其说,进一步露出了许多破绽。
抓住他们露出的破绽,工作人员果断决定,突审高个子。工作人员正告高个子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要说老实话,不然的话你的下场不好收拾!”高个子始终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甚至表示:话我已说过了,你们不相信再说也无用!你们干脆枪毙我吧,死了痛快!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就是放了我,长途跋涉赶回老家,也是九死一生。
初审没有结果后,工作人员决定重点做另外3个人的思想教育工作。工作人员反复交代宽大俘虏的政策,敦促他们坦白交代。那个女人,油腔滑调,信口胡说。最后还是两个矮个子男人承认了自己的军人身份,其中一个自称是“上尉司书”,一个自称是“勤务兵”。
工作人员由此推断高个子一定是个高级军官,他可能因怕暴露身份,缄口不言。工作人员也只好耐心等待他觉悟。
这一天,当卫生员给高个子换药时,他开口说“:擦些酒精消消毒吧,不然会得破伤风的!”卫生员满足了他的要求,并且格外精心陪护,在医药十分困难的情况下,还给他弄来了一些见效快的药物治疗。这使高个子的情绪逐渐好转,抵触情绪也渐消,但还没敢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又经过轮番的政治攻势,终于那个“上尉司书”对看守战士说,有一件要事要报告上级,工作人员立即接待了他。
他说:“首长们反复解释宽大俘虏政策,但我一直没敢讲真话,真对不起首长和弟兄们,现在我说实话,我就是上将司令官范汉杰的侍从副官,那个高个子就是东北‘剿总’副司令员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
整个锦州攻坚战总共打了31个小时。俘获东北“剿总”上将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兼冀热辽边区司令范汉杰、第六兵团中将司令卢浚泉、中将副司令杨宏光、冀热辽边区中将副司令贺奎群、第九十三军中将军长盛家兴等国民党军高级将领。全歼锦州国民党守军10万余人,封闭了东北国民党军从陆地上撤向关内的大门。10月17日,中共中央发电给东北野战军,祝贺锦州大捷。贺电说:“这一胜利出现于你们今年秋季攻势的开始阶段,新的胜利必将继续到来。”同时号召东北野战军全体将士“为全歼东北国民党军队,完全解放东北人民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