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淬了一口唾沫,拔出一把飞刀直接朝女鬼掷去,自己紧随其后踏着飞雪追了上去。
女鬼躲过飞刀,伸手再次朝我抓来,我愤吼一声,手先一步抓住她的脖子。她露出一脸惊慌,我暗用内力刚想拧断她的喉咙,让她魂飞魄散,身后却传来一声怪叫。
我心想糟糕,难道是远声哥出事了,这一犹豫女鬼的爪子朝我抓了过来。我赶紧后退,再定睛看时女鬼已经消失不见。
这女鬼跑就跑了,我也懒得去管她,赶紧回头看,就见那只枭已经将远声哥扑倒在地,正压着他的肩膀想要啄它。
我赶紧抓起枪,弯下膝盖跪姿持枪,正要扣动扳机却见那只枭突然转过头。之前远声哥说这枭的脸像一只人脸,我只当时猫头鹰的脸长得像人脸,可是现在看到它转头,才发现那真得像是一张长了羽毛的人脸。
“娃子,别开枪!”
千钧一发的时刻,眼看着我就要扣动扳机,远声哥却叫了起来,还让我不要开枪。
我的食指僵硬在那里,那只枭正低着头,喙却没有去啄远声哥,而是把嘴巴张开,那样子感觉就像在喂雏鸟吃东西。
“远声哥……”我看情况危机,再次瞄准想要扣动扳机。
远声哥却仍是大喊:“娃子,千万不要开枪!”
我心急火燎,不明白为什么远声哥不让我开枪,但既然他不让我开,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只好抓起枪,朝着远声哥那里冲去。
枭一直压着远声哥,口里开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滴口水。远声哥转头躲避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我边跑边觉得奇怪,这只枭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往远声哥的嘴里喂口水。
跑到十几米的地方,我猛地握住三八大盖,像举标枪一样举着:“远声哥,我要扔了!”
远声哥紧闭着嘴巴,扭头看看我,终于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那枭也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我,一见我的架势慌忙扑扇着翅膀想要逃。只是它的身体却没有飞起来,两只脚被远声哥死死地拽住。
枭惊呼地叫个不停,我把扛在肩膀上的三八大盖猛地投掷出去,一声破夜的悲鸣,刺刀扎进枭的身体。
我赶紧冲过去,“远声哥,你没事吧!”
远声哥在雪地上喘着粗气,看到我才松了口气,露出微笑:“我没事。”
这时我看到他脑袋旁的雪地上,有几滴鲜红的血液。我把他拉起来,又看看那已经死了的怪枭,“远声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开枪?”
远声哥也看着枭的尸体,说道:“它的血有毒,如果你开枪,搞不好我也会中毒。”
我有些惊讶:“它的血有毒?”我过去踢踢枭的尸体,确认它已经死透,这才把插在它身上的枪拔下来。刺刀上已经沾满了它的毒血,我唯恐避之不及,又回头对远声哥问:“远声哥,这枭到底是什么怪物?”
远声哥说:“就是老撵子的儿子。”
“老撵子的儿子?”我颇感意外,又看看枭的尸体,立马明白过来:“这丫的是不孝鸟吧?”
远声哥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
古有记载,有一种非常美丽却性情凶恶的鸟,名叫不孝鸟,喜欢昼伏夜出,小时候任其母鸟哺育,长大后“啄食其母”,所以叫它不孝鸟。
这种鸟的血有毒,喝了以后就会不孝。
现在回想起刚才,远声哥那么惊慌,原来不是怕死,而是怕中这种毒。
我捂嘴偷笑了两下,还真是有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士大夫之风。
但又一想,好像忘了点什么,“麻烦了,春妮、小胖和铜狗还没找到呢!”
我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远出传来铜狗的叫声,小胖和春妮跟在它后面,正朝这边跑了过来,铜狗一定是闻着我的味找来了。
“你们搞什么呢,不跟紧了,怎么还被鬼钻了空子!”我先声夺人,把理给占了。
小胖和春妮气喘吁吁:“我们怎么知道,走着走着,就发现你们人不见了。”
“就是说啊,幸好有铜狗在。”春妮说着宠爱地抱着铜狗蹭了蹭的它脑袋。
铜狗伸长着舌头,得意地向我邀功。
我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却很是开心,只要它们没事就好。
远声哥正在拖那不孝鸟的尸体,我问道:“远声哥,还管这种烂鸟做什么?”
“得把它尸体烧了。”
小胖一看这漂亮的大鸟,眼睛立马亮了:“哎哟,这猫头鹰真漂亮嘿,烧了它干嘛,拿回去卖了呗。听说可以做标本的,这么大一只肯定卖不少钱呢。”
小胖刚要去碰,我风淡云清地说了句:“鸟血有毒!”
那两只肥硕的小肉手立刻缩了回去:“还是烧了吧。”
我笑笑他,随后去找了些枯柴回来,架好了让铜狗一喷,将这只不孝鸟一把火焚了。
兴安岭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只是没想到人的魂魄竟然真的可以化成鸟。那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故事,岂不是也是真的。
这人变成鬼以后,可真不是东西,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害,可能就是为了变成不孝鸟,跳出鬼道不再受苦。
我心里又不禁冷笑,从鬼道到畜生道,有什么区别。
等到不孝鸟烧完了,我们赶紧回到营地。因为害怕再有鬼来,谁也睡不着,庆幸的是天快亮的时候雪总算是停了,看到天色渐渐微白,我们方才安下心睡着。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我们几个无精打采的爬出帐篷,随便吃了点东西,反正也没什么胃口了。就连小胖,都是吃一口呕一下,因为休息不好都有些反胃。
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没吃完,其它营地又传来一桩死讯,这次是我们鼓儿屯的秦大爷。
我心想大事不妙,可能又出了个杀爹的不孝鸟。
我们赶紧跑去看,秦大爷的死法和老撵子差不多,都是死在营地附近。
当年那些死在幽谷的鬼,该不会都在盘算用这种方法拜托鬼道之苦吧。
我忙问和秦大爷一个营地的人,他是不是也有儿女死在幽谷。
这一问还真是,秦大爷有一个闺女,也是十多年前一起跟着幽谷,再也没回来。
那一准错不了了,这是又要出一个不孝鸟。
这时营地里有人说,他昨晚看到营地来了个红衣的女人,秦大爷就追出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那女的是不是穿着大花袄,齐寸的留海!”
那人赶忙点头:“是是,你怎么知道?你也见过!”
我把牙咬得咯嘣咯嘣响,如果昨晚把女鬼解决掉,秦大爷就不会死了,可恨!这块土地上,又要多一个彷徨的冤魂!
回到我们营地,我就开始准备家伙,摩拳擦掌地等着天黑。
小胖叫我们去打猎,我直接回绝了。小胖一脸诧异,看着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问我咋回事?
我手上握着枪,直接了当地说:“今晚有事,不去了!”
远声哥看透了我的心思,问我:“娃子,你是不是要去狩猎不孝鸟?”
我睁开眼,看着远声哥点点头:“我得宰了那不孝鸟,让她下地府好好给她爹磕个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去了。”说着远声哥也坐到地上。
春妮一看这情况,也坐到旁边:“那我也不去了。”
小胖看看我们,一万个不情愿:“你们还要去啊,这林子里鬼那么多,还要往外跑?”
“你不敢去啊,就在营地待着呗。”我笑道。
小胖咧咧嘴,也坐到我旁边,把枪从背上拿了下来:“你说得好听,你们都去了,我还敢在营地待着?”
我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表以慰藉。
我问远声哥,有没有办法追踪这不孝鸟。
远声哥说,这不孝鸟虽然不孝,但毕竟是因为变成鬼,受其鬼道影响才变了心识,还是有些残留的人性。在害死父亲或母亲以后,第一晚会回到害死他们的地方看上一眼。这一眼看完,最后的人性也就彻底了断。
想到昨晚在老撵子那遇到不孝鸟,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今晚我们只要在秦大爷营地周围等着,那红衣女鬼变成的不孝鸟就一定会飞来。
山里的天黑得很快,转眼太阳就已经下沉。我们早早的填饱肚子,小胖怕冷还非要把褥子待去。
我本想大骂他,就这点出息,但想想也不知道不孝鸟什么时候来,带上就带上吧。
天一擦黑,我们就去了秦大爷死的地方埋伏着。围着褥子,背靠大树,虽然坐在雪地上,小胖仍是睡得鼾声起伏,我有时候倒真挺佩服他这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快看。”远声哥突然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雪地。
秦大爷的鬼魂出现了,站在那块雪地上,茫然地四顾徘徊,和老撵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听小胖的鼾声打得心烦,就猛地推了他一把,这货倒在雪地上,裹着褥子接着睡。
“这死胖子,一会儿要是不孝鸟来了,我们就扔下你在这喂狼。”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又伸手去把他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