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同平常一样,许多人看到了雅各布写的故事,他们——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木匠和经理——都为马贝街的孩子们感到难过。
于是,他们纷纷一大早就走进田野、荒地,走到山谷里,走到小溪边,走到山包上,采了尽可能多的鲜花一一就像凯特和克莱拉一样。
有些人乘着火车进城,有些人赶着敞口马车进城,有些人坐着四轮马车进城,更多的人徒步走来:人人手里都捧着刚摘下来的清新的五颜六色的鲜花。他们把纯洁的花束放在雅各布的工作室里,都说同一句话:“请把这些花带给马贝街的孩子们。”
不久,这间工作室就被花挤满了。雅各布看看窗外:川流不息、越来越多的人们正捧着无比贵重的鲜花来到这里。
雅各布弄来一辆大运货马车,把花一趟一趟地带到马贝街个居民:给每个孩子们,给他们的母亲们,给他们的父亲们。
给了每个人后,还有许多鲜花。于是,人们就把花摆在每一个窗户前,靠在每一个大门前,插进每一个烟囱里,抛到每一个屋顶上:凡是能塞进花的每一个角落和缝隙,都放上了花。
从屋顶到地面,整条街的每一座房子上,除了花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在那天,马贝街成了纽约城里最漂亮的一条街!马贝街的每个人好几天都一直陶醉在花的海洋里。
雅各布仍把这些写成了故事,仍有许多人读到了。在感动之余,他们开始想:“我们必须为马贝街做些什么?”雅各布后来成了一个老人。在几十年里,他看到了马贝街的许多变化:破旧的老房子被推倒了,新房子取代了它们的位置;一个宽阔平整的游戏场也终于修成了,在那儿,马贝街的孩子们可以尽情玩耍;路灯立了起来,马贝街再也不黑暗了。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使雅各布像很多年前的一天那样感到快乐:在那天,有个叫阿伯特的男孩第一次看到鲜花;在那天,所有的马贝街的孩子们第一次看到了鲜花;在那天,有个小女孩流下了泪水,仅仅因为她手里紧握的鲜花在她看来是如此的美丽动人。
(威尔马·怀斯蒋江译)
小提琴的力量
她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她的纯真和善良曾经是怎样震颤了两位迷途少年的心弦,让他们重树生命的信念。
每天黄昏的时候,我都会带着小提琴去湖畔的公园散步,然后在夕阳中拉一曲《圣母颂》,或者在迷蒙的暮霭里奏响《冥想曲》,我喜欢在那悠扬婉转的旋律中编织自己美丽的梦想。小提琴让我忘掉世俗的烦恼,把我带人一种田园诗般纯净恬淡的生活中去。
邱天中午,我驾车回到花园别墅。刚刚进客厅门,我就听见楼上的卧室里有轻微的响声,那种响声我太熟悉了,是那把阿马提小提琴发出的声音。
“有小偷!”我一个箭步冲上楼,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个大约12岁的少年正在那里抚摸我的小提琴。那个少年头发蓬乱,脸庞瘦削,不合身的外套鼓鼓囊囊,里面好像塞了某些东西。我一眼瞥见自己放在床头的一双新皮鞋失踪了,看来他是个小偷无疑。我用结实的身躯堵住了少年逃跑的路,这时,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惶恐和绝望。就在刹那间我突然想起了记忆中那块青色的墓碑,我愤怒的表情顿时被微笑所代替,我问道:“你是拉姆先生的外甥鲁本吗?我是他的管家,前两天我听拉姆先生说他有一个住在乡下的外甥要来,一定你了,你和他长得真像啊!”
听见我的话,少年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接腔说:“我舅舅出门了吗?我想我还是先出去转转,待会儿再来看他吧。”我点点头,然后问那位正准备将小提琴放下的少年:“你很喜欢拉小提琴吗?”“是的,但我很穷,买不起。”
少年回答。“那我将这把小提琴送给你吧。”我语气平缓地说。少年似乎不相信小提琴是一位管家的,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拿起了小提琴。临出客厅时,他突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张我在悉尼大剧院演出的巨幅彩照,于是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我确信那位少年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没有哪位主人会用管家的照片来装饰客厅。
那天黄昏,我破例没有去湖畔的公园散步,妻子下班回来后发现了的我这一反常现象,忍不住问道:“你心爱的小提琴坏了吗?”“哦,没有,我把它送人了。”“送人?怎么可能!你把它当成了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亲爱的,你说的没错。但如果它能够拯救一个迷途的灵魂,我情愿这样做。”
看见妻子并不明白我说的话,我就将当天中午的遭遇告诉了她,然后问道:“你愿意再听我讲述一个故事吗?”妻子迷惑不解地点了点头。“当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我整天和一帮坏小子混在一起。有天下午,我从一棵大树上翻身爬进一幢公寓的某户人家,因为我亲眼看见这户人家的主人驾车出去了,这对我来说,正是偷盗的好时机。然而,当我潜入卧室时,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女孩半躺在床上,我一下子怔在那里。那位女孩看见我,起先非常惊恐,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微笑着问我:你是找五楼的劳德先生吗?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机械地点头。这是四楼,你走错了。女孩的笑容甜甜的。我正要趁机溜出门,那位女孩又说: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我病了,每天躺在床上非常寂寞,我很想有个人跟我聊聊天。
我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那天下午,我和那位女孩聊得非常开心。最后,在我准备告辞时,她给我拉了一首小提琴曲《希芭女王的舞蹈》。看见我非常喜欢听,她又索性将那把阿马提小提琴送给了我。就在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公寓、无意中回头看时,我发现那幢公寓楼竟然只有四层,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居住在五楼的劳德先生!也就是说,那位女孩其实早知道我是一个小偷,她之所以善待我,是因为想体面地维护我的自尊!后来我再去找那位女孩,她的父亲却悲伤地告诉我,患骨癌的她已经病逝了。我在墓园里见到了她青色的石碑,上面镌刻着一首小诗,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把爱奉献给这个世界,所以我快乐!”
三年后,在墨尔本市高中生的一次音乐竞技中,我应邀担任决赛评委。
最后,一名叫梅里特的小提琴选手凭借雄厚的实力夺得了第一名!评判时,我一直觉得梅里特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颁奖大会结束后,梅里特拿着一只小提琴匣子跑到我的面前,脸色绯红地问:“布里奇斯先生,您还认识我吗?”我摇摇头。“您曾经送过我一把小提琴,我一直珍藏着,直到有了今天!”梅里特热泪盈眶地说,“那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把我当成垃圾,我也以为我彻底完蛋了,但是您让我在贫穷和苦难中重新拾起了自尊,心中再次燃起了改变逆境的熊熊烈火!今天,我可以无愧地将这把小提琴还给您了……”
梅里特含泪打开琴匣,我一眼瞥见自已的那把阿马提小提琴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梅里特走上前紧紧地搂住了我,三年前的那一幕顿时重现在我的眼前,原来他就是“拉姆先生的外甥鲁本”!我的眼睛湿润了,仿佛又听见那位女孩凄美的小提琴曲,但她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她的纯真和善良曾经是怎样震颤了两位迷途少年的心弦,让他们重树生命的信念。
(布里奇斯)
两个白菜包子
为了我和哥哥,父亲两年来竟然没有吃过午饭。这个想法经常揪着我的心,我觉得我可能一生都会为此而内疚。
大概有那么两年的时间,父亲每天中午都拥有两个包子,那是他的午饭。
记忆中那好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事,那时我和哥哥都小,一人拖一大把鼻涕每天的任务之一就是看能不能搞到一点属于一日三餐之外的美食。
父亲在离家三十多里的大山里做石匠,早晨骑一辆破自行车走,晚上骑这辆破自行车回。两个包子是母亲每天天不亮点着油灯为父亲包的。管那叫包子,其实那里面没有一丝的肉沫,只是两滴猪油外加白菜帮子而已。
父亲每天的工作是把三十多斤重的大锤挥动几千下,两个包子,只是维持他继续挥动大锤的资本。记得那时家里其实已经能吃上白面了,只是吃得还不太多,而那时年幼的我和哥哥对于顿顿窝窝头和地瓜干总是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于是,父亲的包子成了我和哥哥唯一的目标。为了搞到这个包子,我和哥哥每天总是会跑到村口去迎接父亲。见到父亲的身影时,我们就会高声叫着冲上前去,这时父亲就会微笑着从他的挎包里掏出本是他的午饭的两个包子,分给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包子的味道虽然并不是特别可口,但仍然可以让嘴馋的我和哥哥得到很大的满足。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期间我和哥哥谁也不敢对母亲说,父亲也从未把这事告诉母亲。
后来家里终于可以顿顿吃上白面了,我和哥哥逐渐对那两个包子失去了兴趣,这时那两个包子才重新属于我的父亲。而那时的我和哥哥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龄。
关于这两个包子的往事使我多年来一直觉得对不住父亲,毕竟,那不是父:亲的零食,而是他的午饭。为了我和哥哥,父亲两年来竟然没有吃过午饭。
这个想法经常揪着我的心,我觉得我可能一生都会为此而内疚。
前几年回家,饭后与父亲谈及此事,父亲却给我讲述了他的另一种心酸。
父亲说,其实他在工地上也是吃饭的,不过只是买个硬窝窝头而已。记得有那么一天,他为了多干点活儿而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已经买不到窝窝头了。后来,父亲饿极了,于是就吃掉了本来就属于他的两个包子。后来父亲回家,走到村口时,我和哥哥照例去迎接他,当我们高喊着“爹回来了,爹回来了”时,父亲搓着自己的双手——他感到很内疚,因为自己无法满足儿子们的期望。
他说:“我为什么要吃掉那两个包子呢?其实我可以坚持到回家的。我记得那时你们很失望,当时,我差点儿落泪。”父亲说,为这事,他内疚了二十多年。
其实这件事我早忘了,或者当时我确实是很失望,但后来确实忘了‘。我只记得自己年幼无知,或者我并不真的需要那个包子。然而我的父亲,他为了未能满足自己儿子的那仅有的一次,却足足内疚了二十多年。
(周海亮)
摔碎的心
父亲在灾难和死亡突至那一刹那,还记挂着女儿,还在保护心脏,因为,那是一颗渴望移植给女儿的心脏!
灾难在小敏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到她五岁时,深藏在小敏体内的病魔终于狰狞的扑向她,扑向她的父母。小敏被确诊患有一种医学上称之为“法乐氏四联症”的先天性心脏病。这是目前世界上病情最复杂、危险程度最高、心脏随时都可能停止跳动的顽症。小敏在父母的带领下开始去国内各大医院求诊,开始了整日鼻子总要插着管子的生活。小敏问母亲为什么她的鼻子总要插着管子,母亲告诉她因为她得了一种很怪的感冒,很快就会好的。
然而,小敏的“感冒”一直没有好。
十六岁那年,小敏终于从病历卡上知道自己患的是一种几近绝症的病。
那天晚上,父亲依然像以往那样,将小敏喜欢的饭菜摆放在她的床头的柜子上,将筷子递给她说:“快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小敏克制着自己,平静,平静。可绝望还是疯狂的撕扯着她,她放声哭了起来。哭声中小敏哽咽着问父亲:“你们为什么一直在骗我?为什么……?父亲在小敏的哭声中愣住着,突然背转过身,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第二天清早,小敏悄悄地溜出家,她知道离家不远处有一家农药店,小敏要去那里买能够结束自己生命的药物。小敏可以承受病魔的蹂躏,却无法忍受父母被灾难折磨,而小敏认为她唯一能够帮父母的,似乎只有杀掉病魔,而她能够杀掉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结束自已的生命。就在小敏和店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父亲从门外奔了进来,一把抱住小敏,她感觉到父亲浑身都在颤抖,小敏知道,父亲一定是在哭泣……那一晚家里一片呜咽,而父亲却没有掉眼泪,他告诉小敏:“孩子,我们可以忍受再大的灾难,却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啊!”因为爱父母,小敏想选择死亡,而父母却告诉小敏,爱他们就应该把生命坚持下来。
三天后,在市区那条繁华的街道旁,父亲褴褛地跪在那里,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女儿得了绝症,她的心脏随时都可以停止跳动,善良的人们,希望你们能施舍一点爱,帮助我的女儿避免不幸,毕竟她还只有十六岁啊!小敏听邻居说父亲去跪乞后找了过去。当时,父亲的身边围着一圈的人,人们看着那牌子,窃窃议论着,有人说骗子在骗钱,有人朝父亲的身上吐交……父亲一直垂着头,一声不吭。小敏分开人群,扑到父亲身上,抱住父亲,泪水又一次掉了下来……父亲在小敏的哀求下不再去跪乞,他开始拼命地去做一些高危险性的工作。他说,那样薪水会高一些,他要积攒给小敏做心脏移植手术的钱。这似乎是维持小敏生命的唯一办法,但移植就意味着在挽救一个人的同时,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啊!直到那一天,小敏在整理房间时从父亲的衣兜里发现了一份意外伤亡的保险和他写的一封信,上面写着,他自愿将心脏移植给小敏。原来,父亲是在有意的去接触高危险的工作,他是在策划着用自己的死亡换小敏的生存啊!小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滂沱而落,那天晚上,小敏和父亲聊天到很晚,小敏说:“生命不在长短,要看质量,我得到太多太多来自您和妈妈的关爱了,就是现在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会幸福的离开……”父亲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