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提出了一个地方,说那里有原始森林,树也很粗,两三个人都抱不过来。总理好像知道那边的情况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所以不想让他们去,但又没有理由说服他们,就想让你过去看一看,那个地方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杨徳中接着又说:“这个总理,他想让你去就直接说呗,非让我找一位打过仗、得力的副团长去执行这次任务,我想了想也只有你了,我就对总理讲那就古远兴去吧。总理说:‘就是古远兴去。’”
我对杨徳中讲:“四七年在陕北打游击时,总理经常当着团长、政委和我的面给我们派任务,他不直接说让谁去,但他给出的条件只有我能去。”
我问:“这次我带多少人走?”
他说:“你一个人先过去看一看那里的情况再说。走吧,到总理那里再讲。”
我和杨徳中来到总理的办公室,总理正在等我们。总理见到我说:“给你一个任务,到吉林省王怀相去,看一看那里的地理环境。你这次坐飞机去,快去快回。”
我一听说坐飞机去,为难地说:“总理,我还是坐火车去吧。”
总理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为什么呀?”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坐过飞机,我怕晕飞机。”
总理笑了笑说:“是这样,那好办,你坐我的子爵号去,稳得很,包你不晕飞机。”
杨徳中在旁边说:“是从英国刚买回来的飞机。”
随后总理又给我这次任务做了具体的布置:
一、27日上午10时飞机从北京起飞到吉林省王怀相,飞机的事情找空军的梁璞。
二、你到后,住空军南湖招待所。了解一下空一军军长马宁同志和许政委的情况,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格。还要了解一下招待所服务人员的政审情况。
三、下午就去双阳东南方向山里,那里的山是中坡地形,山上有公路,汽车可以上山,你要了解山的高、宽、长,画一个草图回来。再看一下森林的情况,那里的树到底有多粗,说是有两三个人也抱不过来的老树,了解一下到底有没有。
四、我知道你会骑马,你看那条公路有多长,要是骑马,一个小时能走多少里,走完这条路,需要多长时间。看一看山上的路,东西长、南北长要算出来,你可以用汽车跑一跑,再看一下汽车的里程表就知道了。
五、察看一下汽车不能走马能走的路是不是好走。
六、了解一下那里有没有救护汽车,车上的条件如何;那里有没有帐篷,是什么杆的帐篷;那里的气候和气象情况,蚊子多不多。
七、要把住地、公路、森林和山上的情况多拍些照片回来,再带一份这个地区1∶50000的地图回来。
八、了解双阳驻地周围社会治安情况,食品、商品的供应情况,王怀相长春电影厂的情况,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情况,有什么材料都带回来。
九、你那里有什么事情就找杨徳中同志。
我从总理的工作部署上,明白了这次任务:一是察看环境,如果没有原始森林和老树,就不想让江青她们去;二是为江青她们去做准备工作。
我根据周总理的部署,于27日上午乘飞机出发。当飞机到达长春时,来了三个接机的人,其中有一个人我认识,他就是十六军军长汪洋同志。我们两个人是在南京军事学院上学时认识的。
我刚一下飞机就能碰到熟人,很高兴,就对汪洋说:“你怎么来了?”
汪洋说:“你老兄来了,我还不来接你呀。”
我又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汪洋说:“这是我的防区呀。”随后汪洋将沈阳军区的参谋长萧全夫和空一军的军长马宁介绍给我。
我们来到空军招待所后,我将这次周总理派我到这里来的任务向他们三个人作了介绍。随后,我问汪洋:“汪军长你们这里有没有原始森林?有没有两三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树呀?”汪洋看了一下马宁说:“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马宁说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树。萧全夫说:“咱们还是到现场看一看吧。”于是我们四个人分别乘车来到双阳东南方向的山里。
我们到了十六军一个野战指挥所里,这个指挥所的条件还算可以,是砖瓦房子,汪洋在一块沙盘前向我介绍了这一地区的地貌和地形,最后说:“这里没有你想要找的那种大树。”之后我提议:“咱们是不是到山里去看一看,请汪军长找个人拍些照片。”于是我们又往山里走。
汽车走走停停,我也下车察看道路的情况,看看小路上马是不是能走等等,十六军的参谋人员也下车,在山上和树林里拍照。
我们转了一圈,回到野战指挥所,在休息的时间里,所拍的照片已经冲洗完。我看完照片后,感觉到这些照片还是不太全面,于是就提出:“这些照片拍得很不错,但按照总理要求还是不够,是不是请马军长派人从空中拍些照片。”
马宁听到要从空中拍照,急忙说:“搞航拍这恐怕不行,这要有军委的命令才能搞。”
我说:“你拍吧,总理已经授权给我了,我负责。”
马宁听我这么一讲,立即通知空一军值班室在第二天上午对这一地区进行航拍。
我在三位首长的协助下,了解了双阳这一地区的基本情况,但是要想满足总理提出的那么多问题肯定是不够,所以我想带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人回去向总理当面汇报。让谁去呢?我想了一下,就双阳地区山里的情况汪洋最清楚,但总理还想了解空一军军长和政委的情况,这一点马宁去最合适。最后我决定,还是带马宁同志回去。至于双阳山区的情况,尽可能地多带些材料回去,像一些文字资料、照片、地图,还有汪洋他们那块沙盘,都给总理带回去。
我在心中确定了回北京汇报的人选后,又想怎么对他们三个人说呀?我想起了总理的那个办法,就对他们三个人说:“经过今天的工作,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情况,我要把所拍的照片、地图带上,还有汪军长你那块沙盘也借给我,回北京向总理汇报。”
汪洋说:“你拿去用吧。”
我又接着说:“这些材料都有了,但是最好你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同我一起回去向总理汇报,你们看谁去?”
萧参谋长说:“你定吧,你要谁去,谁就同你去。”
我说:“你们三位都是首长,怎么由我来定呀?”
汪洋说:“你这个老古,还这么客气,你就定吧。”
我看了看他们三个人后说:“萧参谋长事情多离不开,汪军长在前方任务重,不能离开指挥岗位。”
汪洋插话道:“我这里没有那么紧张。”我听出了他想去的意思。
我继续说:“你这里很重要,我可不敢让你离开,出了问题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说到这里我把话停住了。
马宁看我不往下说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就问:“你不是想要我去吧?”
我说:“对,你去最合适。”
我和马宁于28日的下午一起回到北京。到了大会堂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在大会堂北门,杨德中在等我们。我向杨德中介绍完马宁同志后,杨德中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我说:“在飞机上吃了几片面包。”
杨德中说:“你们先去汇报,总理在等你们,汇报完了再吃饭吧。”
我们两个人跟随着杨徳中来到周总理办公的地方。总理好像知道我们要回来,正在那里等我们,他看见我们后,就说:“你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我先向总理介绍了马宁后,又简要地向总理作了汇报,并将带回来的文字材料、照片、地图交给了总理。总理坐在沙发上,非常仔细地看着照片,并不时提出问题,马宁在一旁回答总理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时间不长,沙盘也摆好了,由于沙盘比较大,就直接摆在了地上。总理拿着地图和照片走到沙盘前,用照片对照着沙盘看,而后又拿来地图看,后来他干脆跪在地毯上,将地图和照片摆在地毯上相互对照着看。最后总理说:“这哪里有原始森林,也没有那么粗的树嘛!”随后总理站了起来,又问了一些当地社情和民情,马宁都做了回答。最后总理高兴地说:“好嘛,你们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去休息吧。”
我和马宁走到门口时,又被总理叫住:“马宁同志你不要着急回去,找时间我们再谈一次。”
离开了总理处,我又送走了马宁,我看了看表已经9点多了,由于不习惯飞机上的食品,肚子也饿了,我便回家吃饭休息去了。
两天后,马宁在大会堂同周总理谈完话后,在北大厅,他同警卫团的一个干部说:想见一下古远兴。
这名干部找到我后说:“有一个空军首长在找你。”
我来到北大厅看见了马宁后,问:“怎么样,总理同你谈完了?”
马宁回答说:“谈完了,我准备回去了。”我将马宁军长送出大会堂北门。几年后,马宁同志又调到北京,担任空军司令员。
这之后,根据总理的指示,我们开始准备警卫部队。杨德中和我商量后,决定由姜世业副营长带队,骑兵任增勤连长带骑兵,十二连安争友副连长带步兵,共67人,组成这支特殊的警卫部队。
我们还根据总理指示,准备了15匹马,饲料和马槽,部队用的帐篷,野外做饭的炊具,每个人各带上一把铁锹、一把洋镐和自己用的水壶。枪支以自动步枪和冲锋枪为主,还有必备的弹药。部队准备完毕后,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但过了很长时间这支部队也没有用上。事后在大会堂,周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对我讲:“6月初的时候,江青找到总理提出要到东北去拍《智取威虎山》的外景,总理不同意她们去,问她们为什么非要到那边去拍,不能换一个地方吗?江青讲那里有原始森林,那里的老树两三个人都抱不过来。总理一直拖着,江青还老问,总理看拖不过去了,才叫你去东北了解情况。”
1970年《智取威虎山》的电影上映后,看到电影全都是舞台景没有室外景,我知道我们准备的那支部队用不上了。
负责林彪警卫工作的半年
1970年5月30日,我受组织上委派,来到林彪那里负责他的警卫工作。自从1968年国庆节的晚上毛主席把我介绍给林彪后,我就陆续受到林彪的接见,还受到叶群的邀请,陪同叶群和林豆豆观看空政文工团的歌舞节目等。
1969年上半年毛家湾修缮房屋,林彪搬到了地处北海西面的养蜂夹道暂时居住。一天晚上,杨德中带着我一起来到养蜂夹道林彪处,在大厅里叶群把我介绍给林彪说:“这是古远兴同志,他是张思德的队长,他带队在针织总厂‘支左’。”
林彪握着我的手,一边握一边说:“古古,远远,兴兴。”说完后又笑了起来。
几个月后,又是杨德中带我来到毛家湾,将警卫团派我到他这里来负责警卫工作的事情向他汇报。自此我就开始负责林彪的警卫工作。
为了熟悉林彪那里的人员情况,我在6月20日晚上,带着二大队大队长姜作寿和其他大队干部,还有六中队的干部,参加了叶群组织的调查汇报会。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我们警卫团的人外,还有林彪处的工作人员。
在这个汇报会上,主要是林立果和姜恩义等人发言。林立果讲了他们在全国各地调查学习毛主席着作精神变物质的事例。一个晚上没有讲完,准备第二天还要接着讲。我参加会议的目的是为了熟悉工作,在他们发言的时候,姜作寿把毛家湾的人员向我作了介绍。所以第二天会议我就没有再参加。
我刚去不仅要对林彪那里的工作人员进行熟悉,还要了解林彪生活上的习惯和家里人的情况。听六中队干部介绍,林彪因身体的原因很少出来,家里的事情主要是叶群管。林豆豆人很好,对警卫部队也很客气,她经常骑个自行车进进出出。对林立果了解得不多,感觉比较神秘。
在这期间我还遇到了件比较尴尬的事情。林彪的汽车是一辆美国产的轿车,车内配有空调,那时带空调的汽车很少,我也不知道汽车上还能放冷气,更没有坐过这样的汽车。我第一次陪同林彪到大会堂参加一个活动时,坐在汽车的前排,林彪坐在后排,由于北京6月就开始热起来了,林彪怕风,不敢打开车窗,所以司机通常都是打开车上的空调。
在从毛家湾去大会堂的路上,由于汽车内外的温差大,我又是第一次坐这样的汽车,鼻子开始有些过敏,只想打喷嚏和流鼻涕,为了不打喷嚏我不停地揉着鼻子,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大会堂。我一下车就对后面随车上的姜作寿说:“他的车里怎么这么冷啊!”
姜作寿说:“他的车里带冷气。”
我对他讲:“回去时,你坐他的车,我坐后面的随车。”
我在负责林彪警卫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曾随他到北戴河和上庐山参加九届二中全会。
7月26日,我随同林彪去了北戴河,警卫团二大队的姜作寿、于副大队长带着六中队一个区队、八中队一个区队担负林彪的住地警卫工作。
在北戴河期间,叶群看见我房间里没有沙发,特地让人送来沙发。她还对我讲,可以经常去见见首长。但我还是按照规定,把工作重点放在警卫工作上面,对于其他的事情,有事情找我,我就过去看看,没事情我也不过去。
1970年8月7日的晚上,叶群把我叫到她的书房,她和林立果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他们两人坐在我对面的软椅上,和我闲聊了一会儿后,林立果对我说:“你在针织总厂给主席搞了一个点,搞得很好,首长也想让你为他搞一个点。”
我说:“可以呀,准备搞什么?”
林立果说:“搞一个副统帅抓民兵‘三落实’的试点。”
我问:“在什么地方搞?”
林立果说:“在北戴河附近,一个叫丁庄的地方。”
关于人员的安排,他要我亲自带队,从我们在北戴河负责林彪警卫的部队中抽调30名干部参加这个试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