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的火气转向李二康:“我爸跟你才不一样,我知道你在屯溪养了一个小三,我一直不说只是怕我爸妈担心而已。李二康,这里没有你为她说话的份,你再多一句嘴,我就跟你离婚,成全你和那个理发妹!”
胡清的话就像一只只炸弹,把大家炸得晕头转向,尤其是不明就里的大方,此时已经完全接近崩溃。
小女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大女儿又要离婚,女婿还养了小三,而自己的丈夫,似乎和易安也有什么瓜葛。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丈夫稳重成功,女儿幸福快乐,如今竟全成了泡影。
其实,李二康不怎么回家,又一直不间断地跑屯溪,怎会看不出端倪?
在一片吵闹中,大方觉得自己腿一软,就要坐倒,刚刚交完钱赶来的照照,正好扶住妈妈,她不快地说:“为什么吵作一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医院里讲清楚吗?”
李二康冷笑一声:“哼,你不用装,这个家里你是最大的寄生虫,父母一辈子的积蓄被你拿去留学,现在却失了业回来,找了个男朋友,却带回来一个丧门星,你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人。”李二康指了指雷超,“她自己还不是和旧情人不清不楚?离婚就离婚,你们家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胡清我老实跟你讲,我跟你结婚,就是因为你老爸可以提携我,现在他废掉了,你也就废掉了,我今天就搬走!你们家的房子我也不要了,我会把离婚协议寄给你!”
李二康扶了扶因为激动已经歪掉的眼镜,想要扬长而去。
雷超拦住了他:“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和胡清清白得很,倒是你,刚刚承认你自己有外遇,我们都是证人,胡清会跟你上法院离婚,判得清清楚楚,你别想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照照也气得浑身发抖,她一伸手就给了李二康响亮的一耳光,把他好不容易扶好的眼镜直接拍到了地上:“你算什么,堂堂中学校长,靠结婚换取现在的地位,你才是不清不楚的寄生虫,你还把我姐废掉?你自己把你自己废了吧,王八蛋!”
李二康摸索着捡起眼镜,气急败坏地说:“好啊,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你的男朋友说不定是你亲哥哥呢,我查过了,李德言是你爸的好朋友,这个女人跟他结婚才一个月他就死了,谁是他的爸爸?你爸跟她都反对你们在一起,那是他们演的一场戏,我看是为了阻止你们乱伦吧!我也不看这场好戏了,你们人多,我走就是了!”
李二康飞快地逃走了,剩下的人们互相看着,很难消化他说出来的这么多不堪的事实,只能一起看着易安。
易安的脸变得煞白,她急切地说:“不不不,他说的不是真的,易辰,你和照照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是再晨的孩子,你只是我领养的孤儿而已。”
随着这个惊人的秘密被易安公布,医生也走了出来。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易安面前说:“你是胡局长的夫人吗?他的情况很不好,脑子里有一个瘤,但昏倒是因为急性心脏病发作,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最关键的。如果他醒过来,你们可以见他,但请不要有任何刺激他的语言和行为,而且这里是医院,你们太吵了也会影响别人,主要的家属留下,别的人先回去吧。”
现在也没有人计较医生是否认错人了,之前那一大堆的不堪都被胡再晨的病情挤到了一边。脑瘤、心脏病,听起来每一个都是致命的,谁还去计较以前的那些问题,根据医生的话,胡再晨竟是连能不能活过这个晚上都不知道呢。
人生,何其脆弱,在生离死别面前,一切的纷纷扰扰还有什么意义?
医生走后,雷超清了清嗓子,打破压抑的气氛:“照照,医院隔壁有一个宾馆,你带上他们去开一间房间,休息一下,有什么话也坐下来谈,会比较好。我在这里等着,一旦胡伯伯可以见人了,我立刻打电话给你们,你们过来也不迟。”
照照点点头,扶住大方说:“妈妈,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明白,我们一起去休息一下,别的慢慢再说,好不好?”
大方痛哭起来:“照照,你留过学,脑子最好,你告诉妈妈,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妈妈本来就没文化,现在更是老糊涂了,我怎么完全不明白他们说的话啊?”
照照轻轻抚摸妈妈的后背,安慰她:“妈,我感觉,今天的事情不见得是坏事,我跟你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但事情总是会搞清楚的。而且我相信爸爸也不会就这么离开我们,所以我们先走吧,别让医生再来赶我们。”
家庭的变故让照照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现在她是需要解决这一切问题的人。
那是一间快捷酒店,好不容易找到最大的一间房间安顿下来。易辰本来想另开一间安顿易安,但易安却执意和胡家人在一起,她希望第一时间知道再晨的病况。
进了房间,易安找了一张床,靠着枕头半躺了下来,她觉得十分疲惫,但却完全睡不着。
胡清远远地坐在沙发上,厌恶地看着易安。
照照找出茶杯和卫生间里的漱口杯,给大家烧水泡茶,宾馆虽不大,但提供的袋泡茶却是珍眉,朴实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安慰了人的紧张心情。
大方招了招手,叫胡清坐到她身边,低声问:“二康在外面有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他的事情不用再讨论了,我们两个人早就是名存实亡的夫妻,能离婚也是一种解脱。他在屯溪用那个女人的名字买了房,我是查家里的存款才发现的,而且,那个女人快生孩子了,所以他才三天两头往屯溪跑。没有今天的事,我也想找他谈离婚的,我不想挡着那孩子的路,他生下来总得有个爸爸。”
“那离了婚,你怎么办?”大方痛苦地问。
“没离婚前,我们还不是各过各的,离了就离了呗。我有地方住,有自己的工作,离了他又不会死,妈,你不用担心我。”胡清坦然地说。
照照看着姐姐,忽然觉得她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总能找到自己觉得对的方向,然后果断向前走,哪怕受伤的是自己,得益的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易辰的妈妈的呢?李二康刚才说她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照照不解地问。
“就是啊,你冲易安发了好大的火,是为什么?”大方也很不解。
“妈,这些事情我不会说,你还是等爸爸醒过来自己问他吧。”胡清又开始守口如瓶,但她的目光却炯炯地盯住易安。
易安的头埋得更低,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妈,你刚刚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易辰低声地问易安,他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柔,但还是听得出急切。
“易辰,你是个孤儿,父亲车祸死了,母亲生你的时候难产也死了,我跟你妈是同事,就收养了你。那时候的我寂寞孤单苦闷,是你帮我走出了绝境。你的父母也都是好人,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找不到机会,现在也是你该去认祖归宗的时候了,他们也是安徽人,你的外婆家好像姓吴,如果你需要寻亲,可以去顶谷小学打听。”
易安叹息着拍拍易辰的手,易辰却把手缩了回来,迟疑地说:“那么,你日记里的那个他,就是照照的爸爸?”
易安摇了摇头,无力地说:“胡清说得对,一切都等再晨醒来再说吧。”
胡清走过去,啪的一声打开了电视机,深夜的电视节目却是空前热闹,正在直播伦敦奥运会的游泳比赛。
大家沉默下来,电视解说员的声音显得更加兴奋。
游泳比赛本来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但随着叶诗文一个漂亮的转身,开始进行最后一百米的冲刺,房间里的人也紧张起来,当叶诗文把标识世界纪录的黄线甩在身后并触碰池边的那个瞬间,大家的心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整个家庭的人几乎人人面临变故,情绪低落,而身边的世界自顾自地燃烧着另一种情绪。
在你的故事里上演的是悲情催泪剧,可是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剧集,就算你跟别人倾诉剧情,又有几个人能感同身受?
大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吩咐易辰:“小易,你妈身体不好,你让她睡吧,我们去大堂里坐一下。”
易安摆摆手:“不不不,我睡不着,歪着就很好了,大方姐,你也睡一下吧,上了年纪的人不能熬夜。”
两人正在推让,雷超的电话来了,胡再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