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心你。
他认真地看着你。
那是一种刻骨到极致的温柔,没有缠绵悱恻,却又深入骨髓,令人从此对其他的温情都食髓无味。
尤可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从镜子里看着那两个人相拥而去。
他们转了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地上人影成双,摇摇晃晃成水面上的波纹,最后趋于平静。
湿漉漉的液体从脸上滚落,她忽然间有些分不清那些透明的水意来自哪里,是面颊上冰冷的水珠,还是滚烫的眼眶里那些连成线的悲哀。
这是人生里最为矫情的时刻。
因为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的心情时,却也同时明白了自己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的感情。
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却看见镜子的边缘出现了另一个人。
郑嘉炎站在洗手间外看着她,表情从最初的饱含笑意变成了惊讶,他收敛了表情,叫了她一声:“可意?”
她总算回过神来,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勉强地露出一抹笑意,“那什么,包间里太闷热了,我来洗了把脸。”
郑嘉炎看她片刻,没说话,从包里摸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
“谢谢。”尤可意低着头走到他身旁,一边擦掉脸上的水意,一边低声说,“走吧,回去吧。”
她猜自己刚才的表情其实已然暴露了一切,除非郑嘉炎是傻子,否则不会看不出她眼里那些可以称得上是心碎或者伤心欲绝的东西。
可是看出来又怎么样呢?她如今都自顾不暇了,难道还有心思去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她低头匆匆地往包间走,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顿时浑身一僵。
“尤可意。”身后的大男生颇为无奈地把她拉转身去,在昏黄的长廊上低下头来望进她眼里,然后从她手里拿过纸巾,温柔地替她擦眼泪,“顶着张大花脸回去,想让人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吗?”
太近了。
她偏了偏头,忍不住后退两步,想要拉开这近到暧昧的距离。
可郑嘉炎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他一点一点用纸巾带走她的眼泪,然后叹了口气,“干嘛?我又不是怪兽,好歹堂堂音乐学院一棵草,就算没对我心生爱意,也用不着逃得这么不给面子吧?”
看他一脸幽怨的样子,她居然忍不住想笑。
这什么狗屁情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她却在这样的变化中退散了逃跑的念头。又怎么样呢?她不过就是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不过就是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那又有什么大不了?
谁一辈子没爱上过几个不该爱的人?
况且她对严倾根本还谈不上是爱。
她这么年轻,她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年华,为什么不把心思用在一个值得付出感情的人身上?
她索性抬头看着郑嘉炎,不再逃避。
郑嘉炎挑眉,“不跑了?”
“不跑了。”
“不怕我吃了你?”
“谁吃谁还不一定。”她答得理直气壮,雄赳赳气昂昂。
郑嘉炎忽然有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