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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场风波并没有出现转机,恰恰相反,在婚变传闻的基础上,关于云晓虎和海力布之间友谊破裂的猜测很快被送上了热搜。并且,在几天之后,海力布在某记者见面会上的发言让猜测变成了现实。

海力布单方面宣布退出劲爆战队。

“啪!咣啷!”云晓虎房间里穿来物品被砸在地上的响声,让本来氛围就静到令人窒息的餐桌更多了几分紧张。安娜谨慎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云父。云叔叔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发脾气,对儿子在房间内弄出的动静充耳不闻。

“安娜,”云爷爷放下碗筷,“我和你叔叔阿姨出去遛遛,你好好看看晓虎。”

“是啊娜娜,晓虎这孩子,碰到难处的时候最需要有个人在旁边陪着。”晓虎妈妈起身收拾餐桌,用中指将落下的刘海拨回去的动作优雅得像个贵妇。安娜一瞬间有点羡慕云晓虎能有这样一个妈妈,这样一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祥笑意的妈妈。

三个长辈不一会儿就走了,安娜坐在沙发上,思绪翻涌。安妮这几天一直加班,很晚才会回来,此时,这所房子里静得可以听见钟摆的嘀嗒声和楼下细碎的虫鸣。指针向前走了一大格,晓虎的房门仍旧没有一丝要打开的意思。

与云家结亲这件事,是她自己的要求,也是父亲敢想不敢说的奢望。作为淡出陀螺界多年的没落贵族,东山再起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争得一席之地,除了婚约,恐怕只剩转型这条路。生母早逝,父亲年过半百,时间和精力都所剩不多;继母虽然是个比较通情达理的人,但在已是白领的安妮面前,待业的安娜显得相形见绌。不过,说到底,在安娜心里,那个叫云晓虎的人从来都占了很大一块。

和安妮一起回国的时候,父亲再三确定她的意愿,问:“娜娜,真的想清楚了?”

“想好了。我们青梅竹马,会幸福的。”

We'll live happy lives,seperated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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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被处决后的第四天,摩多被专案组组长秘密约见。

“发生了什么事?”一上车,摩多就觉得光线暗了不少,往外看时,只见车窗全被挂上了厚重的黑帘子。这可不是好预兆啊……

“我们也不清楚。”说完,车里又恢复沉默。一路上没有人再发言,没有遇到监控。路边的风景在挡风玻璃前不断变换,最后,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组长领着摩多进门,上楼,穿过走廊,然后,组长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看穿着就知道级别非同一般。这中间放着一份文件。

哦,不,是一份合同。

“又见面了,”在上座的男人示意他坐下,见摩多一脸茫然,补充道,“还没好好做个自我介绍吧。鄙姓李,国%安%局刑%侦厅厅长。开庭那天,我受委派旁听了这场官司。”

听到“国%安%局”,摩多隐隐感觉这次的情况不太简单,只等着李厅长说下文。

“你的案子引起了国%安%局高度重视,根据以往的惯例,上面为你拟订了一份保护协议。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说着,那份合同书便被推到了摩多面前。

“我们会采用目前最先进的技术删改你前半生的记忆,然后赋予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将会有新的相貌、新的人生,我们会保证你未来的人身安全,并对你的过去绝对保密,——前提是你必须将此前所有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

证人保护计划。摩多早就对此有所耳闻。进入这项计划的人,不是重要证人就是政%治%犯,像他这样由中央主动要求入列的、受到24小时保护的,着实少见。签下这份合同,就相当于和过去划清界线,摩多从未存在,那些人从未相识,那些事从未发生。

悬在半空的笔尖猛地一颤。摩多放下笔,把合同书翻到某页,说:“合同生效的日期,我想改一下。21岁太早了,30吧。”

“不早了。我们都不能保证这一年会怎样,换作我,我巴不得明天就生效。”

“我家和公司里都有你们的人,这还能怎样?等我30岁再说吧,这几年,让我适应一下贺瑞斯的身份。”

“25。”

“……”

“28,不能再拖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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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落日的余晖穿过窗棂,把室内的陈设镀上一层暖黄色。摩多深蓝色的头发在黄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介于褐色与黑色之间的色彩。

“你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发色很好看哎,为什么不去染一下?”陆巧格打趣道,手里还不忘给窗台上的花浇水。

“嗯,没想过,也没时间。”摩多应了一声,眼睛丝毫没有离开手上正在看着的信纸。

“哎哟哟,这么专注,都不抬头看我一下,女朋友的情书吧?”

眼看陆巧格的脑袋凑了过来,摩多把信笺一收,挑眉:“陆警%官,你看我专注单身二十多年,不如……你考虑一下?”

“让你皮?”大龄未婚的女警官佯装愠怒,转念又说,“不是女朋友,那,肯定是男朋友对吧!”

“我让你皮?”这回轮到摩多被怼了。陆巧格看她的目的达到了,心满意足地晃了出去,活泼的样子和在工作时的严肃、干练截然相反。

摩多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这些装扮成管家、佣人的间%谍和警%察。

不过,他们之所以要这样,还不是因为自己吗?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只消三刻,暮色四合。没过多久,各式霓虹灯纷纷亮起,这座城市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掀起了面纱——千万居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对于常年习惯熬夜的摩多来说,这是他一天中工作效率最高的时间,重要事项往往会堆到这个时候来考量。比如今晚,爷爷在二楼书房再一次向他谈起那份合同。

“前几天厅长又来问我,还是老样子,他们希望你能尽快签字。”

“那您……”

“我也一样,”爷爷翻开保险柜,把那份合同书递到摩多面前,“你在基地的时候,对巴斯的底细了解的不少了吧?巴斯倒下去,他背后那些拥护者个个都会把你当成攻击对象。更何况现在政%府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用你搞房地产、搞电商的小脑瓜想一想,这不亏。”

“可是,爷爷,这和谈生意不一样。签或不签,我都是最自私自利的那个,商场上赚他一个亿我都不会嫌多,但是这个不一样……我做不到那样……”脸上被掴伤过的位置似乎又开始作痛,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却真实得可怕。

也许是拜多年人生阅历所赋予的洞察力所赐,爷爷心下了然。道:“别太紧张,爷爷知道你压力大。我就是怕万一你没签,以后要是有什么意外,还不一定是钱可以解决得了的。”

“我知道。”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自尊、要强,想把亏欠的东西统统还上。哪有那么容易?摩多啊,你活的太理性,试着去放纵自己,不要凡事都拎得太清。再不给自己任性一次的机会,可能就没时间了。”

“可是那个合同……”

“不是还有几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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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力布这几天非常焦躁,不知道是星象不对还是风水不好,幺蛾子一只接着一只,源源不断。先不说那些前前后后在网上被扒出来炒得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昨天海氏的股价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开盘一个小时跌停,这绝对创造了海氏自建立以来的历史记录。“明天又会有一堆的负面报道吧,那些只看钱的编辑,还说什么‘媒体人的自我修养’,真不觉得恶心。”越想越烦,海力布把玻璃杯用力磕在圆桌上,杯中的冰块相互碰撞,柠檬水也洒出来不少。闭上眼,却依然挡不住灼热的太阳光,眼前尽是一片赤红,愈发惹人烦躁。

“海力布?”听到有人喊自己,海力布“噌”地一下从躺椅上蹿了起来,戒备地看着面前戴墨镜女子。这里是位于百米高空的屋顶泳池,周围没有旁人,在这个地方和他打招呼的,莫不又是哪个精明的狗仔队?

“不记得我了?真让人失望,我是安妮啊,”安妮坐到另一张躺椅上,整个人躲进伞棚的阴影里,长裙摆垂落在地,“你也是来躲清净的吧?这些天在家都快烦死了,最怕的就是下班回家,真的,家里现在的气氛让人感觉特别难过……这种地方应该不会被相机盯梢吧。”

海力布苦笑:“人心难测。”

“有时候感觉这世界真不公平,明明是他们自己作的死,难受的却是我们。‘公道自在人心’说的多好听,可到底是在维护谁?”说着,还不住眨巴眼睛,像是在忍着泪。

“……如果可以,请个假,出去散散心吧。”海力布的语气明显变柔,他渐渐对安妮放下防卫。

“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千万别被开除了。倒是你啊,不出去透透气吗?日本就不错嘛,距离近,而且听说在这个季节,那边有很多好玩的节日呢!”

“好啊,谢谢你,安妮。”

深海中的鱼群,睁着豆大的眼睛,却没有丁点视力。阳光被层层海水阻隔,照不到它们幽暗寂静的世界。它以为一切正如它所见,殊不知密密麻麻的网正在前方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目之所及皆是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