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笔刀枪
我让向柳、叶明领一队精干人马前出,查探危险,铲除障碍。往前一会,又走不动了,是一片树林,有人前面放烟,怕有毒,大军立即小编队四散开来,先锋李荇五道:“这种黄色微香的烟毒会致人失忆,从而迷离失所,散了队伍。老庄主身边出了账房那样的奸细,如此难制的烟毒才会这么多地造出来。”他命人去上风处放了一种红色烟雾,但也是很小的一股,大家追着闻,队伍一时大乱,陆常荐趁机领兵杀来,人马损伤无数。我想,这尹大有一生以袖香闻名,现在却让自己人吃尽苦头!赶紧去找向柳,但已经晚了,他正与叶明斗在一块,三个不怀好意的人在一旁仔细看着,对二人的轻功啧啧称奇。我大怒,过去抓了一个往远处扔去,没想到他在树梢一荡,返身回来,手上多了一支黄橙橙的冠心笔向我刺来,我刚好又抓起一个朝前挡去,第三人捡起长枪也刺了过来。
见他俩有所顾忌,我抓着那人不放,一刻钟就缴了二人兵器,让人捆了他仨去闻那黄烟。我去叫停向柳,背上竟挨了他一鞭,但也反震得他踉跄后退。刚夺过鞭子,却见前面一对人马押着西门窦走来,趁其立足未稳,抢先欺身过去,抓了西门窦,向上跃出,随手一剑劈下,血肉横飞处,四条人影一齐向我追来。我把西门窦交给叶明,返身来斗那四人,他们各执两柄三尺长的钺,杀气腾腾。四人的走位非常奇特,其变换进退,把钺出其不意的兵器特点发挥得很好。忽然想那如来掌变化万端,绵长细密,大气恢宏,倘非自上而下地笼罩,而是能平掌推出,必可更加得心应手地运用了,一试之下,竟然威力不减。
颇费了些周章才一一擒住他们,见向柳中毒较深,一直在那里闹腾,忙匆匆回返,找李荇五弄解药。队伍早已被冲得分散,各自为战,好在陆常荐的人也担心中毒,只在外围劫杀。李荇五在背风处支了许多帐篷,再加上时间一久,两股烟均慢慢散去了。牛阳马上组织中路人马抢占主动,掩杀过来,对方毕竟训练不久,很快慌乱地四处逃窜,入城退守。
人马最后人都凑一块了,一清点,可用的只剩三千余人。拿来解药让向柳闻,半天也不见好,李荇五无奈地摇摇头道:“听天由命吧。”三女子都来看望向柳,向柳指着向柳观岚道:“这个妹妹真漂亮!”向柳观岚看他片刻,又朝西门窦望一眼,鄙夷道:“莫名其妙!”柳听荷也投去同情而又排斥的目光,我看看小妹,两眼红肿,泣不成声。向柳走过去,柔声问道:“姐姐哭这么伤心,家里死人了?”大家的眼光又一起射向我,我也只能难过又尴尬地叹口气。
我叫了擒来的七个师兄弟,先抓的三个号称“三笔刀枪”,最厉害的是拿冠心金笔的,能几乎在同一时间向人的不同部位点出三笔来,所以叫金三,另外拿银刀的叫银三,持铁枪刺我的叫铁三,都三十岁模样。三人被带走后刚赶上毒气尚未散尽,如今也是什么都记不清楚了,我说我是他们的师叔,三人一齐磕头,向柳见了,喊他们大哥,又给我跪了喊“师叔”。我命另外四个上前说话,他们诧异道:“你是师叔,难怪这么厉害,却为什么捉了我们?”我瞎诌道:“你们师父偷看他师姐洗澡,你们师父的师父命我来捉他回去问罪。你们四个又是搞个什么组合了?”其中一人道:“我们号称‘南沙八钺’,今次是出道以来首次败绩,我姓宋,叫宋钺,他们分别是贾钺、王钺、史钺。”我道:“哦,原来你们就是有名的宋王贾史啊。你师父是怕我捉了他才躲去闭关的,还是真的在练什么功?”他道:“师父独创了很多门功夫,他老人家虽年已古稀,你也未必能赢,最近要修炼的是叫‘龙行’功,可以腾挪一里多呢,以弥补老人家在轻功方面多年的遗憾。”我想起了向柳晗,便道:“什么‘龙行’,明明是是‘蛇游’功,师父教他多少年都没学会。”李荇五过来在他们面前抚弄一会,不知给四人下了什么毒。
因为想省四五天的行程,我们决定去找陆老四,如果不给方便,就试试攻城,大不了,再转回去。到得城下,听上面陆常荐喊:“当然可以行方便了,我们对远道而来的宽州府、瓯平府、向原府的贵客还要设宴招待呢,我向往你们人才辈出,清明繁盛,也想结交英豪,遍识群雄,但你们身后的几千兵马却让人费解,怎知是要借道还是攻城?”西门窦想想,扭头道:“牛将军,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此别过吧!”牛阳道:“我看陆常荐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只怕是另有诡计。如此弹丸之地,我们先行攻城,即日可破,再行西去,方是大丈夫所为,还要他在这里叨叨个啥?”说罢拔剑在手,就要攻城,这时,城上陆常荐喊道:“西门公子,尹大有自己荒淫无道,还纵容堂弟劫持你们少庄主的未婚妻,囚于密室十数日,我举义旗,也是为众英雄能看清他的嘴脸,今日我定弄死牛阳这个无耻小儿,为兄弟讨个说法!”李荇五挥剑道:“攻城!”
瞬间箭矢如雨,石块滚木纷纷落下,我们急忙退后,几个时辰过去,还不见有丝毫破门的迹象,李荇五前锋又损失了几百人,我叫停牛阳道:“你出不了这口气,这现有的人马能平安带回,留点实力就已相当不错了。你先走,我再拖陆常荐一会儿,希望给你多争取点时间。你的意思呢?”牛阳恨恨的跺了脚道:“只狠我没有常公子那样的神功,否则定当擒了那贼子,护送你们出城。”见我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又道:“唉!也只能如此了,叫我愧对庄主!”
陆常荐果然“宴请”了我们,在城外一片空地,一边着人送来小菜,一边烤肉喝酒,他又旧事重提,竭力讨好西门窦道:“若西门公子想出恶气,在下愿意打头阵先锋,乃至加入瓯平府。”西门窦看他一眼,沉默不语,向柳观岚在稍远处轻声道:“背主求荣,其心必异,去哪里都是乱。”陆常荐奇异地向她看去,脸色难看,我笑道:“好好的酒不喝,偏偏有那么多想法,却给自己惹来麻烦,不过陆主事倒是很能招揽人嘛,连胡塬这样的人都请得动!”他回了头道:“正有一事相求。望常公子给在下个薄面,放了他兄弟七人,好叫我对胡老爹有个交代。”“爹?”众人一齐向他看去,我也惊问:“他是你爹?”陆常荐连忙摆手:“误会误会,这里大人小孩都称他‘胡老爹’,大概是‘姓胡那老头’的意思。镇上的铁匠铺早已被我大哥收尽,他师徒的称手兵刃都是我们打的,他俩私人关系更是深厚。”我“哦”了一声道:“你可有那黄色迷烟的解药?三笔刀枪都中毒了。”他吃惊地搓着两手,似想不出应付他胡爹的托辞。
我皱着眉头道:“这就难办了,据李荇五讲,府上谁都不会配制解药,老庄主留下的已悉数由他带来,已然用完,向柳中毒,要是好不起来,我就得带走他仨,交给他娘处置。”陆常荐左右为难道:“这,这,胡老爹岂能轻易饶我!”我淡淡道:“那胡老爹不饶你,我却已经绕过你了,勿要再让我饶其他事。”忽听远处传来声音道:“是谁在念叨我老人家?”转眼之间,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似临空降下,身后跟了大徒弟、二徒弟、三徒弟,以及“恼羞怒怒”和“心狠辣辣”,竟是倾巢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