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太平湖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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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女三鸟(一)

(1)妙人

大家都不知道向柳观岚是否行过礼,或者说了什么话,忽听得熊冒登最先嗷嗷道:“向庄主,你也知道,是我们提亲最早,您可不能对我们的盛情一推了之。”好家伙,刚刚言犹在耳,要娶公主,而今话轱辘一转,复又盘算眼前这个小美女,无耻、放肆到毫不含糊。西门窦不知是在恍惚还是在盘算中,却也毫不犹豫道:“谁说你早了,上次咱俩一起提亲,是我先进的府。”尹仲飞怒道:“妈的!什么都跟我抢,欺负老子没脾气是吗?是我先看上的,那就是我的!”

“先提的为准!”“先去的为准!”“先见的为准!”大家各不相让,已经你推我搡了,眼看就要演变为一场拳脚相向的闹剧,我在众多手臂缝隙和唾沫星子外看得起劲,见向戈武终于清醒过来,竟跳到桌子上喊:“都一帮小孩儿啊?!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度和颜面了?谁不先坐好谁就先出局!”

向戈武这次倒是果断及时。没料到,待大家重新坐过,他却把自己憋得像只酱瓜,向仆人道:“让向小姐先去内庭稍歇。”随即对众客人道:“成何体统嘛!改日再议!”大家面面相觑,却谁也不好意思用强。向戈武见众人竟不离席,自己拂袖起身往里间去了,在坐诸位均不约而同地端坐那里,谁也不肯离去,又都不开口说话,场面安静而滑稽。

我假装无聊地伸了伸腰,暗自催动功力,试着看能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恰好便传来向戈武的声音:

“他们还在那儿?”

“是的,主人,客人一个没走。”

“什么客人!一群流氓!”片刻,又没奈何、不耐烦地说道:“去叫了那要人命的小美女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里间便再无半点声息传出,半响,两个离得很近的声音道:

“他们三人都想你做了夫人或是少庄主夫人,你意下如何?”向戈武问的心不在焉。

“我自然更愿意侍奉在庄主身边。”向柳观岚细细的声音,连******说话声里都带着娇媚。大半响:

“若是非得择一而从呢?”

“那——那——我还是想侍奉庄主。庄主即已赐姓,小女子便是您的人了。”我心里又在忿忿不平:这女子忒也高明,明明想,却一推再推,把个无有的假牌坊弄的富丽堂皇!把个快五十岁的大庄主弄的痴迷惆怅!又是大半响:

“唉——可心人,只是问个意见——谁舍得了。”

“我浅见陋识,只听说那北地府边远偏寒,沙驼府的什么公子年岁长而性粗俗,我,我当然还是一切全凭庄主示下定夺。”静得片刻,一阵轻微的悉索声后,我似乎看见美艳无伦的小美女忍着声儿、张着嘴轻吟的模样。这次该有两三刻钟吧,随之便真切地听到英武飒爽、胸怀远大的向庄主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某个粗人的一句话:

“真是个妙人哪!”

我不知道自己竟掉眼泪了?失意中循着西门窦看了过去,他像是看懂了我的眼神,在那里思索着什么,尹仲飞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熊冒登一边轻轻地抓耳挠腮,一边视若无物地东张西望。我落寞无聊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家虽然还没意识到是来喝酒的,但好像都终于明白,这会儿也是可以有所动作的!但一俟三五声放酒杯的打击乐过后,又都一片寂静。

向戈武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聚焦而来,清了清不沙哑的嗓子,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想现在就有个结果,我也不能扫了兴,这事当然也要你情我愿,向柳观岚小姐也已有了主意,就请各人报出各自那边的名讳,能令她从里间走出来的便赢。”

大家便开始紧张,熊冒登勇敢地站出来,几声过去,里间依然悄无声息,他赖皮说等待的时间短了,兀自不落座,粗人尹仲飞瞬间信心暴涨,浑厚的嗓音颇有穿透力,但仍只换来一片静寂,西门窦微微一笑,便欲上前通报,向戈武突然手势止住他,朝了我道:“常公子之前便与柳先生互生美意,为何如今倒不着急?”我忽然有点结巴道:“我,我自然,是最早的,没戏,何必又自讨没趣。”身边西门窦朗声道:“瓯平府少庄主西门无悔!”只见那个已经过两人亲手认同的“妙人”,袅袅婷婷从里面地步将出来——

一次高档寓所里的绝美人肉角逐拍卖会就此落幕,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起初来时不可告人的真正目的,得到和没得到的人一样,都空落落地回去了。我多逗留了一刻,向向庄主又要了旁边一间房,看他比那天吟诗时还要落寞,顺便劝他万事想开点,跟一帮强盗骗子没什么好计较。

我自然不会去找柳隐山对付,但想起那日初见,先他竟问我是不是常家镇人,后来误以为我在偷窥神功,才没作计较,许亲那天,阴差阳错,我又乐呵的屁颠屁颠的,也没再问,不知他与常家镇竟也有什么纠葛过节?想西门窦得到向柳观岚后马上该有所动作了,我也盘算着继续西行,顺道看他们瓯平府有多大能耐,要对付宽州府那个有军无备的花花世界?为时无多,得尽早探明,以免留了遗憾,一去千里,如何便能弥补?

去柳隐山家当然最好是晚上,不影响他修行,也可抵足长谈,抖落些许隐藏的心事,也有黑夜或月亮作铺垫,会更容易些,忽然想起叶明曾说他也是常家镇的,不知又有什么故事。

傍晚,家里就他两口子了,看柳隐山竟打算依然睡在屋外,我与他打个招呼,坐一旁道:“有风无月,不知来的是不是时候。”“常先生莫要过意不去,是我女儿配不上你。”我连忙道:“却不是为这事来的。我可能快要动身西行了,你那小女儿女婿是留这里、返回常家镇,还是——”柳隐山道:“你要西行?那不正好。她姐既嫁往瓯平府,作为妹妹相送陪护,自然也要西行,乃是我们这儿的向例。”我一拍大腿道:“妈的西门窦,用意在这儿!”便寻思着驳了所有面子,偏偏作梗不去,却听柳隐山又道:“瓯平府也是山川秀美、人才辈出的繁华富庶之地,常先生去那里,定会有所收获。”我奇道:“你去过那里?”柳隐山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去过,但没你们常家镇好。”我惊问:“你去过常家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柳隐山抬了抬屁股,悠悠地道出了那段令他至今难以释怀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