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续,家中可安好?
事务顺利,闲暇之余,饶州太守常邀家中做客,蒋每去必叹其妹厨艺极佳,思来不曾见汝洗手作羹汤,不知味道如何?
近日来饶州多雨,衣物久晒不干,哀哉!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照顾好祖母、母亲,多珍重。
一切安好。
萧明庭”
阿续才读完信,冯氏派来的大夫就等在门口了。大夫把过脉后,阿续并没有如冯氏期待的一样有了身孕,反而发现了许多小毛病,开了许多方子让调养身体。
“这可都是那几年落下的病根!我可是比谁都清楚,大冬天的凉水说浇就浇。”绿萝又开始碎碎念起来:“姨娘该好好保养才是,等将军回来了,最好能马上生个小公子!”
阿续忍不住笑骂:“你才多大?怎么就像个老太太似的,整日唠唠叨叨的?”
“人家为你操心,你倒说我像老太太?我可是听说了,等将军回来,就和谢家小姐定亲成婚,等有了正妻,姨娘你还不晓得往那里放呢!”绿萝一说又开始着急起来:“我这句句为姨娘想!”
提到谢家,阿续也有片刻的失神,金陵谢家,名门望族,等萧明庭娶了她,自己又该如何?这样想着,原本正提笔写回信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皇宫。
武帝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问:“饶州那边可一切顺利?”
“目前都在掌控中,萧明庭大败杨道恒,楚王暂且没了动静。”刘钰之禀报道。
“哼,没想到那孩子还真的有点本事!”武帝感叹一声:“也是,他爹他哥,都有本事的厉害!”他话题一转:“不说这些了,朕前段时间让你准备巡游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上,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图纸,规划,渠道等都已经准备好。现在正在广招民工,择定良辰吉日,就可以动工了。船只也正在督促制造,大约用时两年,就可以实现黄河与淮河相通,皇上乘船出游。”刘钰之回答。
“嗯,极好。速度要快,朕要早些考察民情,不去百姓间如何得知啊?”武帝大悦。
“只是……”刘钰之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只是什么?”武帝追问。
“萧大人多次上奏,说这样劳民伤财,求一切从简,船队可以绕行,不必征用民夫挖渠。”刘钰之低头,听得武帝冷笑一声:“笑话!绕行费时费力,朕乃天子,这是朕的江山,为何要朕绕行?这个萧长赟,怕是老糊涂了!”
刘钰之低头不敢言,武帝一拍龙椅怒道:“朕要做什么,他萧长赟都有意见,到底是我高家的天下还是他萧家的天下?这个老匹夫!朕迟早要收拾他!”
说罢抬手一扬:“刘卿放心去做,朕倒要看看,他萧长赟有几个胆子拦着!”
饶州。
杨道载一去再没传来消息。傍晚时分,驻扎在信州的将士来报,杨道恒率兵攻打信州,两军正在交战。不过半个时辰,抚州也传来军报,楚王派兵攻打抚州。唯有饶州,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子轮到蒋轶头疼了,若是派兵支援信州抚州,饶州必然兵力削弱,这怕是楚王的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候再攻打饶州。若是不去支援,万一两州失守,饶州也将孤立无援,江南再无防线。
萧明庭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道:“支援信州。”
“为何?”蒋轶追问。
“我打败杨道恒,楚王会以为我认定杨道恒没什么本事,必然轻敌,或者不支援信州,或者支援力度不大。你看!”他一指地图:“抚州地处偏远,就算被攻下,再往下就是他国,这样一个不占地理优势的城池,根本无需攻打,只要占领饶州,抚州自然孤立无援。楚王这么做,估计是为了扰乱视线。”
“那你有没有想过,楚王或许不信任杨道恒,只是拿他做诱饵,真正目的是准备攻打饶州?”蒋轶反问。
“暂时,楚王还不会不信任他。”萧明庭道:“杨道载去了几日,没有任何消息出来,杨道恒还为楚王差遣,说明什么?”
“什么?”
“杨道载被楚王控制了,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劝说动杨道恒,反而让楚王觉得杨道恒忠心耿耿。”萧明庭道:“而且,杨道载没有说谎的可能,如果他只是为了扰乱我们判断,故意编一套说辞,再回去和楚王汇合,那他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名气?楚王再聪明,也计算不了这么早的事情。”
听萧明庭这么一说,蒋轶表示认同:“杨道载应该没有说谎,如果他们本来兄弟姐妹和睦都为楚王所用,那么,哪里有哥哥姐姐愿意自己的弟弟去当诱饵?如此看来,楚王应该是想让我们去全力支持抚州,这样一来,信州饶州兵力薄弱,必然失守。其实攻打信州,才是主线!等信州失守,饶州自然危险!”
“嗯,我这就带兵,支援信州,你留守饶州,一定要守住。我不会带很多兵,大部分还是要留守饶州的。”萧明庭说着已经开始穿甲披袍。
“萧三,多带些人吧,保险起见!”蒋轶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带的是萧家军,亲自训练出来的,一个顶十个。”萧明庭得意一笑,说话间大步迈出去,点兵集合。
马蹄声匆忙,几千精兵骑马飞驰,穿过丛林,直奔向信州。
信州太守一把鼻涕一把泪,终于在半夜盼来了萧明庭,刚见到身影,就忙道:“将军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将军……将军……”
胖胖的太守还没说完,见萧明庭已经持枪往城门口一立:“萧家军!”
“在!”
“铮铮铁骨,保家卫国!”
“杀!”
“众将听令!杀逆党!活捉杨道恒!”
“是!”
鼓声一响,无数男儿冲进战场,没有片刻犹豫,瞬间与敌人厮杀成一片,血洗城门,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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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昌二十一年,援信州,活捉逆党杨道恒。楚王趁饶州兵力薄弱,又攻饶州。不料,萧明庭留万千兵马于饶州,蒋轶与众将士大败楚王,楚王再败,退兵于甘州。
——《太昌记事》”
沈钊读完这段,心生佩服,萧明庭的军事才华,真的不可小觑,怪不得战功赫赫。正暗自感叹时,却见王骁进来:“沈公子,我母亲让我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沈钊惊讶,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好,稍等。”
他去时,柳阿婆刚喝完药,正半靠着床看书。见他来,抬头微微一笑:“沈公子,上次多谢你出手相助。”
沈钊行礼:“阿婆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柳阿婆慈祥一笑:“人上了年纪,身体就不由自己,谁知道哪天就离世。”她轻叹一声:“生前有着王侯将相百姓贱民之分,死后,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阿婆这话……”沈钊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
“沈公子,我就不和你打哑迷了。我们沈家庄,按理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您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柳阿婆问道,声音柔和而坚定:“我只问这一次,你直言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