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拿的,可是二哥的宝贝,要不是我多磨了一会,可不见得能借出来。”萧明庭看阿续看的入迷,他进门好一会都不见她抬头,于是屈指敲敲桌子,故意打扰她,强调自己的功劳。
阿续先是一愣,似乎在回味什么许久才缓过神来,抬头迷惑的看他:“你回来啦!”
萧明庭一噎,原来人家都不曾听见他说了什么!却听见阿续感叹:“果然,二爷看的书,都是好书。”
萧明庭凑过去一看,封皮写着《拾遗记》。阿续轻轻摩挲:“这可是本有意思的书籍,不想他还看这个!”
一句话说的萧明庭有些醋意:“再好看也要先吃了晚饭!快去洗手吧,绿萝她们等了一阵子了。”
阿续却随手拿了一张纸,道:“我写些东西。”说着就要提笔写字,萧明庭制止她:“吃了饭再写也不迟。”
“过了这一阵子,就写不出来了。”阿续执意低头,刷刷写了起来。萧明庭想到那夜读到她笔记的事情来,也妥协了,只站在一边看着她写。
“所谓神仙鬼怪,皆是无稽之谈。人间之事不能满足,才编造杂录志怪以寄情思。看似荒诞,实则有三二分所指,半解不解,最为妙也。”
阿续放下笔,萧明庭见她写完了,抬手替她揉揉脖颈,嘴上却道:“现在可以吃饭了?真是恨不得你是个男人,出去考个状元算了!”
阿续嬉笑:“我若是为状元,那就劳烦你在旁红袖添香了。”
“你还来劲了!”萧明庭笑着故意稍稍用力她捏一把,听见她哎呀低呼了一声,才放下手来:“吃饭了,今日事情太多了,早饿了!”
“好,今日我吩咐他们做了你最爱吃的酱鸭肉。”阿续说着起身,拧了帕子替萧明庭擦手。见绿萝她们端上热菜来,两人坐过去。
阿续盛好汤放在他面前,萧明庭喝了几口,皱着眉头道:“淡了。”
“挑剔。”阿续笑着接过他的碗,尝了一口:“果然是淡了,还以为你挑剔呢!”
绿萝见怪不怪,这两个人如今好的似一个人一样,一个碗吃饭一个杯子喝水,平日里相处着好似平常百姓家一般,若是有个孩子该有多好。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失落。
“你什么时候再下厨?好久不吃你亲自做的饭了。”萧明庭笑着问道。
阿续替他布菜,抿嘴笑:“既然想吃,明天做好了。”
“想吃饺子。”
“又不过节,突然间吃什么饺子?”阿续忍不住笑道:“今天这顿饭还没吃完呢,倒惦记起来明天的了!”
“偏要吃。你记得做。”萧明庭剑眉一挑,戏谑道“好不容易你下一次厨,不得挑个重头的?”
“好。”阿续应下。
————————————
萧明喆还在看书。
秦氏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打发小丫头月荷跑去书房问了几回,都被萧明喆的小厮挡在门外。
小丫头月荷都快哭了:“你好歹进去问问,二爷什么时候看完书?夫人那边都催了好多次了。”
“哎呦我的好姐姐,别为难小的了,咱们二爷看起书来谁敢打扰?我要是进去问,怕是要掉一层皮下来。”小厮不敢进去惹萧明喆,这位爷看起书来,仿佛走火入魔一样,若是有人打断,那可是逮住谁冲谁发火。
月荷无奈,只能着急:“可是夫人那边要我怎么去交待?”
正说着,见萧明盛欢欢喜喜地跑进来,小厮瞟了一眼,冲月荷道:“才说呢,救兵来了。”
“我二哥呢?”萧明盛笑着问站在廊下的小厮。
小厮忙答:“二爷在屋里看书呢!”
“得了!”萧明盛推门而入:“二哥!二哥!”
站在院子里的月荷和小厮对视一眼,偷偷笑了起来。
果然,屋里传来萧明喆的训斥:“咋咋呼呼做什么?没看见我在看书呢?”
萧明盛吐吐舌头:“二哥,我是想说,今天蒋轶哥哥带我去了武场,嘿!我一个人干倒了他们十几个,是不是很厉害?”
“这些和我说干什么?打打杀杀的找你三哥去!”萧明喆有些无奈,看书正是酣畅淋漓时,被人打断,实在是不愉快。
“我才从那边出来呢!你猜怎么着,我刚过去,还没进院子,绿萝那丫头就冲我使眼色,说是我三哥和柳姨娘在一处吃饭呢。”萧明盛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隔着院子都能听见他们在里面说笑,我哪里好意思进去。”
“我还在这里看书呢,你怎么就好意思进来?”萧明喆质问道。
“我……”萧明盛一噎,反驳道:“那打扰你一个……总比打扰人家两个好。我这一堆哥哥,全都成亲了,这会子都在一处吃饭呢。一想也只有二哥肯定是一个人看书。”
“你……”这回换萧明喆一噎,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趁着这会子功夫,月荷赶快跑进来:“二爷,夫人叫您过去用饭呢!”
萧明喆看看萧明盛,他正可怜巴巴盯着他:“二哥,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行了,你告诉夫人,不必等我了,我和明盛一起吃。”萧明喆心里一软,拒绝了月荷。
月荷愣了一下,退了出去。
小厮识眼色,上前道:“那二爷,我去厨房给您和六爷拿膳?”
“去吧。”萧明喆挥挥手。
此时萧明盛正好奇的打量着萧明喆桌子上的书,一本《禹贡》,旁边还散落着几张纸。上面好似有什么笔记,看着笔迹娟秀,像是一个女人的字。于是便凑上前打算一看究竟。
谁料萧明喆猛地收起来:“乱看什么?”
“二哥,这是什么呀?”萧明盛笑着问:“你可别哄我,我知道二嫂不识字,说罢,这是谁给你写的啊?”
顿时让萧明喆有些窘迫,这是萧明庭的妾室柳姨娘的写的,应该是随手写下的东西,刚刚读书时,在书中发现了好几张。方才仔细品读了一下,发现见解独特,颇有思想,甚至有很多想法,都与他相同。真是没想到,一个出身不好的女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胡说什么?莫要瞎想!”萧明喆斥责一句,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向萧明盛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毕竟是一个女子的感想,这个女子又算是他的弟媳,说出来平白让人误会。
“哎呀!”萧明盛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二哥最是风度翩翩,温文如玉,平日里又最欣赏那些能作诗写文的女子,有这么一两个红颜知已,不奇怪呢!”
“满嘴胡咧咧!”萧明喆恼怒:“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样的话叫别人听去了,成何体统?”
萧明盛忍着笑,正襟危坐道:“我晓得分寸,开玩笑罢了,不会叫二嫂知道了。”说着忍不住得意的炫耀起来:“二哥,母亲要替我和陆家说亲了!”
萧明喆白他一眼,笑骂:“瞧你张狂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没羞没臊的,还拿出来到处说?”
两人人正说着,见秦氏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月荷手里拿着个大篮子,秦氏言笑晏晏:“既然夫君和明盛要一起吃,我拿了几样小菜过来,给你们添几个菜。”
萧明盛一想自己方才开玩笑,怕秦氏听见了,顿时有些心虚,忙站起来:“多谢二嫂。”
萧明喆温和笑着:“多谢了。还辛苦你跑一趟。”
秦氏爽朗笑着:“不辛苦。”说着吩咐丫头们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