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记性不好的我,在很久之后,才记起林归远留给我的诗的后一句是“思公子兮未敢言”。
我在大学的自习教室里翻到这句诗时,像是做梦般,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里飞着无忧广场的白鸽。
一些关于林归远的细枝末节的事情在我的脑海中渐渐复苏。
我用整个下午在想他,以至于忘了下午有防火演习,为了通真,负责人特意在教学楼下面点了火。
警报声响起来时,浓烟卷着风往上飘来。同学们个个都配合演习,尖叫着往外面跑去。
在大片的浓烟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起高中有一年学校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火灾,当时我趴在桌上睡得正熟,模糊间被人一把抱起。
我从睡梦中挣扎起来,只看见身后是大片的火,还有林归远干净凝重的侧脸。
他匆忙地低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太过柔情,让我心悸了许久。
那时我自以为是地喜欢着盛夏,觉得这种心悸是对盛夏的背叛,所以度刻意远离他。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那是属于我的心悸,也属于林归远。
就像现在,在我以为生命的危急关头,我的脑海里只有林归远,我终于明白,年少时我喜欢盛夏,除了依恋外,还有些许的怜悯,我想照顾他一辈子。
可是,林归远藏了我的情书,我怨恨的是他拿走了盛夏生命中最后一点温暖,而不是他剥夺了我的初恋。
“孟梦,你还不赶紧走!下面班长在点名了,校长还要致辞,快!”
我被同学一把拉回现实,但我没有去参加大会,而是疯了一般跑到楼下的电话亭里,投币。
硬币被投进去,发出哐当一声。我熟练地拨号码,冰冷的嘟声后,里面传来声音,清冽温厚:“喂?”
“林归远,是我。””我气喘吁吁地靠着玻璃窗,在他说话之前继续说,“我记性不好,但你那里的电话号码我记得清楚,我觉得我总会打电话给你,但是直都没有打过。
可是,...你为什么不打给我?”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甚至最后埋怨上了林归远。
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我听见他说:“今年回家过年吗?”
新年起守岁,以前是我们三个特定的活动,我们从看春晚的房间里溜出来,坐在广场的雪地上,我和林归远忙上忙下地堆雪人,堆完雪人后,我们就靠着雪人吃冰棍。
盛夏则在一旁放着小烟花,光绚烂地映在我们的脸上。
时隔两年,我和林归远再次坐在了雪地里,林归远来的时候带了瓶清酒,他穿着灰色大衣,衬得身姿挺拔,俨然是大男人的模样了。
我看得不习惯,又喝了点酒,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归远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咳了咳:“看什么呢?”
我侧过脸,闭上眼睛:“看你,也看你眼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