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笑道，“那就好，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晚上早点回来。”
“好。”
然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都告诉他，她这辈子除了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为什么当初的事情，他一点告诉她的想法都没有？
恍惚又想起早上顾言痕接的那通电话。
【“关我什么事？”】
想来是有人告诉他，莫易退圈了。
他顾大少爷要砸钱捧的人突然闹退圈，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敢退自然就敢赔，难不成还要我给他赔？”】
约莫是对面的人提到了违约金的问题吧。
呵，瞧瞧他的理所当然，他把人逼到这副田地，他凭什么不赔？
而且当她问起，他也只平淡地告诉她：【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是，一点都准备跟她说呢。
他们点的是夜宴最烈的酒，可是一杯杯下肚，就像没什么感觉似的，不仅没有麻痹她的神经，反而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明。
心口处也似乎被豁开一道口子，不停往外渗着血。
疼，却不致命，无法愈合，又绵延不绝。
两人喝了一下午，谢昭昭早已经醉得神志不清，苏岩估摸着这个点顾言痕应该已经下班了，站起身，和柚子一左一右把谢昭昭扶了起来。
苏岩没醉，但大抵是坐久了，站起来轻微地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面不改色地往外走。
走出夜宴，夜晚的凉风打在脸上，似乎透过皮肤吹进了心里。
将谢昭昭扶上车之后，酷炫的玛莎拉蒂缓缓驶入夜晚霓虹之下的车水马龙，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很快与周遭的五光十色融为一体。
进入公寓电梯之后，苏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
“帮我送小昭回去，我有事要处理。”
结合苏岩路上给顾言痕打的那通电话，再加上今天一直以来的反常，柚子大致能猜到这一切可能跟他那个新上任的姐夫脱不了干系，于是点了点头，一边扶稳谢昭昭，一边心里默默给姐夫点根蜡。
要说苏岩喝了酒和没喝酒的区别，那只有一个，喝了酒的苏岩更加理智，也更加不好说话。
看着苏岩走出电梯的背影，柚子暗暗祈祷，姐夫你自求多福吧。
按了密码，苏岩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顾言痕看见苏岩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岩就那么看着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朝他靠近，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言痕似乎终于看出苏岩的不对劲，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才刚走到她跟前，铺面而来的酒精气息就让他狠狠一皱眉。
“你喝酒了？”
苏岩终于抬眸，眉目淡淡，看不出表情，“喝了点，但没醉。”
“你怎么了？”
苏岩此刻的表情太陌生了，不，应该……还是熟悉的。
就像那天早晨，他们发生关系后她一睁眼，表情跟现在就没什么两样。
可是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苏岩现在的脸上。
“顾言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顾言痕隐隐觉得不安，她不知道苏岩要问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回答。
于是伸手想拥住她，“你喝酒了，先去休息。”
苏岩后退一步不让他触碰，扯了扯嘴角，看，他并不是毫无所觉的不是吗？他并没有忘记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假装没有看到顾言痕僵住的手和沉下去的表情，苏岩自顾自地道：
“你跟莫易根本没有过交易是不是？莫易从来没有拿我跟你换什么地位是不是？”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看清他眼底藏着的东西，又似乎是想通过这样倔强的逼视在强迫他正视她的问题。
顾言痕脸色一变，但他毫不怯懦地回视苏岩，“你就因为这件事跟我闹？”
闹？
可能她真的是在闹吧。
苏岩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喝了酒，不至于情绪失控，否则她此刻可能已经抑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
她现在只是很平淡地看着他，“你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顾言痕绷紧了唇线，良久才道：“是。”
苏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大概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继续问道：
“莫易有跟你说他不要你砸资源给他，但是你拒绝了是不是？”
“……是。”
苏岩闭上眼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今天早上让你发火的那通电话，是关于莫易的是不是？”
“是。”
“呵。”
苏岩低下头，唇齿间露出一个似乎是笑的音节，但大概又不是笑。
她猜的全对。
那她还在执着什么呢？
“顾言痕，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苏岩低着头，顾言痕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他刚要说话，苏岩的下一句话却陡然让他慌乱了起来。
她说，“顾言痕，你太让我失望了。”
扔下这句话，苏岩径自往前走，与顾言痕擦肩而过。
她需要冷静一下，她要好好想想要怎么面对他。
但是顾言痕却不给她逃离的机会，一把拉住她与他几乎交错的手，苏岩却一下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顾言痕脸色一变，低头看去，果然，苏岩的手背上，尤其是指关节的地方，全都是细细的伤口，但都已经结了痂，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没有经过处理，向来莹白纤细的一双手，因为斑斑勃勃的伤痕，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顾言痕沉下脸，“你受伤了？”
苏岩回过头，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笑看着顾言痕：
“这是在揍楼煜沉的时候留下的。”
顾言痕不发一言，改为握住苏岩的手腕，大力把她拉向客厅的沙发，苏岩挣了两下没挣脱，只能任由他带着往前走。
“顾言痕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这是听到她揍了他哥们儿，准备给他报仇？
男人依旧没理她，直到把她按坐在沙发上，才沉声道：
“老老实实坐着，苏岩，别让我失控。”
呵，好笑，她都没失控他失哪门子控？
但苏岩也确实没动。
大抵是不想跟他吵，也或许是根本就不想理他。
顾言痕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