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道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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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酒楼

斜日渐渐西沉,朝霞的最后一抹色彩也终究没有抵挡黑夜的降临。这时候,万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在黑夜中挑起红彤彤的灯笼。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秦淮桥上,河流上,依旧有很多行人络绎不绝。玉壶光转,鱼龙戏水,夜夜生歌子。

此刻,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善恶难分对错,有喜也便有忧。秦淮河畔屋苑不知多少,多少楼台,多少酒家灯火荧光照着一片光明。

月明星亮,挥洒一片肉水般光芒。一座酒家前,依稀可见有几位客人在吃面条。一位头发几近全白,年逾古稀的的老翁在旁边提着酒壶,向着他们进酒。除了这位老翁,这家酒楼的气息要比很多地方要冷清的多,寻常都不会有大户人家到这里吃东西。

“嗯”突然间,老人转过身去,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闪动。在他眼前,一道身高七尺,相貌平凡,二十岁有余的青年似有些狼狈的向他走来。

“嗨,伍爷,晚上好啊”许昌龄扯起嘴皮子,勉强挤出一点笑脸向老翁打了个招呼。这个酒馆,就是“他”以前找的一个落脚之处。

老人摇摇头,一头白发随着风起而慢慢吹动。人老了,有人生活得很好,很快乐。可有人却是思虑重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厨房里有吃的,吃完了回来帮忙”老人说话了,随意的吩咐了一番便没有再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沉浑,沉浑之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气势。

“唉,好的”

许昌龄闻言当即点头答应,说完快步跑向厨房。没想到这脚下稍微一用劲,屁股间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不觉间脑海中一道白色小巧的身影浮现。

霜儿下午把他一个人扔在巷子里,从那之后,他就拖着一张快开花的屁股开始转,跟走迷宫似的。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本以为会带他出去。可说了半天恭维话就是油盐不进,就是要钱。只要给钱,一切都好说。他一穷二白哪有什么钱,所以一个人一直摸到现在才回来。

想起霜儿,他是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是无奈。二十三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所欺负,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可这又能怎么办,霜儿年纪轻轻便将燕行踪修炼有成,她还没有显露出其他武功。这样天资卓绝的小女孩,就是当年的“他”都远远比不上。而且这细细说起来,好像还是他先招惹别人的。

想到这里,许昌龄使劲的摇摇头。被人欺负了,居然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正肚子也感觉空空的,先吃一些东西了再说。

阳春的晚间,夜色清凉,这时候大多人都是出来吃夜宵的。在外面吃着面条,赏着风景,反倒是这大厅里的桌子显得冷清了。许昌龄一头扎进厨房,只见厨房里一位姿容较好的女子向他看来。

“给你留了点食物,快点吃,伍叔很忙的”那女子看着许昌龄,伸出一只纤纤手指指向厨房一边。那里有两只封闭的碗盖在一起,隐约间有热气冒出,里面应该便是食物。

“谢谢缘姐”许昌龄道了一声谢后,便拿起碗向外面走去。这女人比他现在大两岁,是掌柜的女儿。十七岁之时嫁了个好的夫家,可惜多年一直都不曾为人家增添子嗣,两年前丈夫更受了严重风寒最终撒手人寰。父亲不愿让她在夫家吃苦,与亲家断绝关系将她接了回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江家酒馆正式成立,老板,老板女儿,年老的伍爷,还有他。老板结账,端茶送水都是伍爷和他,那女子便忙活厨房。不过两年以来在许昌龄的记忆里,这女子一直很少讲话。别人问她问题她都尽量点头摇头,能减少就不多说。

许昌龄默然走出了厨房,多留在里面一男一女只会徒增尴尬。他连忙打开封闭的两只碗,顿时有些香气溢出。厨房给他留了点菜,一碗米饭,还有几块肉。想想自己真的是饿的不行,要不然看到这些简单的食物,又怎么会差点流出口水来。

“好吃”许昌龄挑起一块肥肉放在嘴里,香喷喷的满嘴油腻。人要是饿的实在不行,只要是能吃的都是美味,他现在连屁股上传来的剧痛都忘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食物,许昌龄登时来到了屋外帮起伍大爷做起了事情。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一刻是个黄金时间段,客人们来了一批又一批。暮春时期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幸苦,不过“他”每日都是这般重复的做事情,周而复始一切自然。

直到巳时,许昌龄终于送去了最后一批客人。下午被霜儿这小女孩所欺负,从那时开始奔波到现在,简直累死了。

“伍叔,您知不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值此之际,江缘从屋中走了出来。这一家酒馆也只有四个人,许昌龄下午一直不在,那他也只有问面前这位姓伍的老翁。

“唉,对呀伍爷。掌柜哪去了”许昌龄也翻了翻眼好奇的问道。往常可这掌柜的一天大多数时间都会陪在女儿身边,即便女儿不常讲话也是如此。去外面这么久,这两年以来好像还是头一遭,他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不料他的话刚刚说完,江缘和老翁便有些异样的看着他。这让许昌龄一阵莫名其妙,真搞不懂,问个问题难道都不允许吗。

“呵呵,年轻人,你今天有些反常啊”姓伍的老者白眉一跳,打趣地看着许昌龄说道。而另一边,江缘也是有些意外。

“昌龄今天下午想了许多,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若是再如以前一般对任何事情都闭口不言,那无异于在沉默中死亡。与其如此,面对着迷茫的人生,倒不如洒脱一些”许昌龄打了个哈哈说道。

“哦”姓伍老者闻言一双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他蓦然抬起头仰望高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微风,吹起他的一头白发飞扬。片刻后又摇了摇头,低下头来口中喃喃道

“暮春三月夜色重,啼破鸡鸣红日升。楼台散歌柳飞絮,烟雨今时错今生。人生如何,人又能如何。有人说,善易者不卜。人生充满着迷茫,正因为一些坎坷与挫折才变得精彩。你有这样的觉悟,究竟好还是坏也只有日后才能清楚”

姓伍的老者话刚说完便一挥袖子转过头来,今夜是十五,月色如一抹清光洒落人间。许昌看着前面的老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父亲这些天思虑过重,一直睡不好觉,昨晚更是被邪风入体。他年纪大了,血气不如当年,下午我让他去余大夫那里用针灸活血。不过,医术再高,心病最好需要心药医”伍姓老者看着江缘似有所指的说道

“伍叔,饭菜在桌子上。我有些累了,不打扰了”月色下,江缘眸光闪避不及,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一转身子,有些慌忙地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