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的一批客人,本以为会轻松一些。没想到这前前后后的一系列事情倒是来的比较突然。
“伍爷,您是不是有些过了”许昌龄神色一肃说道。这老头给他一种难言的感觉,掌柜的叫他老伍,以平辈相称,江缘叫他伍叔。而他非要叫爷,这让他很不爽。记忆里,有老板的名字,有老板女儿的名字。可眼前这位老者,只知道他姓伍。虽然知道他平时脾气有点怪,但是这一回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他必须要硬起一点。
“怎么,你心疼了”伍姓老者蓦然转过身来,背负着两只生满皱纹的手看着许昌龄,似笑非笑的说道。虽然他看上去很老了,可在柔和的月光下。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两排牙齿,平整而又雪白。
“我”许昌龄被这句话说的一时语塞,这老头言辞实在是犀利。江缘的遭遇大家都知道,成亲,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光无非就是如此。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看着孩子们成长,与郎君伴老终生。多少女人盼望着这一刻,也正因为抱着满怀希望,收获的也是一大堆失望。
多年不生子,被别人斥责为石女,在夫家又饱受欺负。这份遭遇,哪怕是以前的许昌龄也是十分同情。这老头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话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还这么刁钻,一时间让他无言以对,真是人越老越精。
“我去吃饭了”许昌龄无奈道。说完便转身向着屋中走去,伍姓老者淡然站在那里,目光丝毫不变。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许昌龄很快来到桌子前,四个菜,两荤两素,饭菜尚是温热且有余香。江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每天那么多客人大多数都是她的功劳。
“嘶”
忙了好一阵子正想好好吃一口,没想到这刚刚坐下,屁股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想起那霜儿,一时间食欲大减。当初若没有修炼《九阳经》,即便今日不敌也不至于被人轻易打得那么惨。
许昌龄连忙来到柜子旁,翻出些金疮药往屁股上擦了点。只见伤口处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肿一块,甚至都有血迹溢干了,微微碰一下浑身都是一个抖擞。还有些地方是看不见的,就算有药估计一个星期之内也难有什么成效。若是以前,这样的伤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便可恢复。
想到这里,许昌龄当下提起一口气冲向“关元”。可惜这股气息刚至,腹中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许昌龄差点一个站立不稳倒下去。他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冷汗连连。这种动作“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每做一次这种情况就会发生一次,从不例外。
“决不能这样下去”
许昌龄脸色一阵阴沉,他现在的身体之中还有一些部位因为修炼下卷不达的缘故,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修习了那么多年,谁愿意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顷刻间付之东流。他现在二十几岁,正直龙精虎壮之年,可这身体却是七八十岁的样子。要是让他托着一具老年人的身子过一辈子,那倒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什么呢”
这时,一道疑问的的声音传来。许昌龄转过头来,只见一位身高七尺有余的中年人走进小屋,来人身穿粗布麻衣。月色下留着一抹山羊胡,头上隐隐可见到一簇白头发,应该也向着晚年迈进了。
“掌柜的回来了,身体好点了吗”许昌龄看着来人淡淡道。其实听着声音他便已经知道此人是谁。酒店的老板,江缘的父亲江翰。
“被余大夫扎了几针,又吃了几服药,感觉好点了。缘儿呢,睡了吗”江翰稍微说了几句便话锋一转的问道
“睡没睡我不知道,不过心情不大好”许昌龄如实回答道。平日里,此女不爱讲话,“他”也不擅长讲话。就算两人再熟悉,那他也不能这么晚呆在别人的房里。
江翰闻言微微抬头叹了一口气,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嫁入夫家后,女儿到现在都一直将事情憋在心里。女儿一天得不到开解,他便心痛一天。病一场吃了几服药稍微有点好转了,女儿心情又差了,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我去看看”
江翰忙收起心神,说完一脚跨入深屋中。在他心中,女儿比什么都重要。耽误了一秒钟,女儿就会伤心一秒钟。女儿伤心一秒钟,他会自责很长时间。
许昌龄看得一阵触动,一个女儿,有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幸运。古代女子的地位很低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父母定下的,女儿就不得违抗,要不然就会引得大家群起而攻,背上不孝的罪名。嫁入夫家再被娘家人所休掉,那是十分丢人的。娘家人不接受被抛弃的女儿,女儿为保存父母声誉和自己的明节,因此自杀那也不是不常见的。
江翰为了女儿的下辈子,能够与亲家就此决裂。打破这些常理,这怎么说都是一位伟好父亲。
孤寂的夜晚残灯影重重,屋中早已清理干净,屋中片刻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现在没有客人,他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总共也就四个人,伍姓老者几乎每天晚上都不在这里,据说跟几位老朋友喝酒去了。这父女俩现在有家事,他不能做电灯泡。一时间这里显得很是沉闷。危楼风细细,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屋后方有一条池与外界联通,月凉如水洒落。水中倒影着圆月。隐隐约约随处可听见偏偏草木的声音,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有动有静,草木交辉,或许也只有十五之时,才会出现这番动人之景。
许昌龄凝神看着水中,一汪春水,竹影树影,游鱼细石,这些都瞬间在他眼中飘过。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水中的圆月之上。水中不时有微风吹过,交织出细小的波纹。
“阴极而阳,阳极而阴。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在圆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缺了,在缺的那一刻又开始圆了。一阴一阳即谓道,即谓道,也许阴阳本来就难以分清”许昌龄埋头细细思索着,阴阳二字的道理生活中处处可见。乐善好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穷凶极恶的人有时也会做出好事来。
有些人长得很美,却偏偏有一副蛇蝎心肠。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好与坏,善与恶,真与假,这些,无一不包含着阴阳中的至理。
蓦然间,许昌龄抬起头,目中精光一闪“当日那位老前辈说这具身体很古怪,拔完针后便飘然而去”
许昌龄细细回想着当时的一切,他虽不知道那前辈是谁,不过从轻功便可窥一斑见全豹。《九阳经》下卷堪称武林邪书,他都练到那个程度本就该走到生命的尽头。能够在这时候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所以“他”便一直以为是老前辈救了他。
可是以那位老人的医术都说身体奇怪,那可能就另有隐情了。
“顺而从流无头也,逆而道也归其然”许昌龄心中又念了《九阳经》上卷的最后一句,在这一刻,他感觉四周很是安静,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气机在牵引着他。
“气冲石门,汇通关元”
许昌龄但当下连忙自丹田冲出一口阳气,会向下身经络。一时间,阳气冲至,腹部剧痛连连。这一次他提气太猛,比起上一次传来的痛得太多。
许昌龄额前青筋一阵暴跳,衣衫上冷汗连连。这时候稍微一点风吹过,他感觉都比八月寒风还要刺骨。
“每次都是如此,这一次成败在此一举。给我直下中极”他一阵大喝,转瞬之间腹部如同挨上了千百刀一般,他的内脏感觉都要被搅碎了。风吹来,如坠冰渊,不过他依旧拼命的咬着牙坚持着。
《九阳经》还有些部分他没有练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尝试着按照剩下的去路线修炼,可一遇到有剧痛便就此放弃了,以为此路就此中断,不可行。
“噗”
最后,许昌龄一个踉跄,一口逆血倒吐而出。他感觉身体摇摇欲坠了起来,意识有些模糊了,整个人到最后恍若入了梦境。
书剑翁,夜来风,包括以后的剑家天子,如果这本书成绩理想的话,我会慢慢去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