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的水位到是下降了许多,但还依旧把喊鬼婆婆双肩的琵琶骨淹没。伤口中此刻却是再也没有感觉,仿佛这肉身已经死掉,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喊鬼婆婆猛的睁开双眼,瞳孔漆黑如墨,转眼间就沾满了整个眼睛。
地牢中的水此刻也是如墨般漆黑,丝丝黑气带着犀利的叫声从水中钻出,全都向喊鬼婆婆身体钻了进去。
一时间喊鬼婆婆头上头发竟无风自舞起来,脸面之上慢慢鼓起无数条黑色的筋,身体表面黑色气体越来越多,最后慢慢把她包裹起来,远远看去活似一个黑色的大茧。
厨房之中,管虎正手足无措的提刀看着这个巨大的猪头,早些年家中三餐全有母亲打理,自己成亲之后却是由媳妇儿和母亲两人,自己却是一次也没有进过厨房,要说舞刀弄枪管虎谁都不服,但这下厨可要了亲命了。
这猪头十分肥大,只是耳朵之处却是被人割掉,却是金梁先生忍不住口腹之欲,先是吃掉了。
管虎紧紧的握住手中菜刀,对准猪脑袋就要用力劈了下去,就在此时院中忽然传来一声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还伴随着一生熟悉的呼唤。
院中李六韬正静静的躺着,金梁先生闻得叫声,催命般就跑了出来,但见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的身影,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声音是自己徒儿无疑,但这身形却是不像。
这地上人脸朝下趴在地上,却是看不清容貌,衣着褴褛,身上衣物倒还熟悉,依稀能看出正是自己徒弟身上常穿的衣物。
虽然此时金梁先生心中带着些许疑惑,但是他还是快步走上前去,翻转过地上之人身躯,这才看清倒地之人正是自己唯一徒弟——李六韬。
金梁先生那还迟疑,叫了两声,见李六韬毫无反应,赶快伸手摸住李六韬脉门之上。
“嘣……”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屋内响起,管虎这刀却是用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偷懒,这菜刀整个都嵌进猪脑之中,不过猪头所在的铁锅也应声烂掉了。
管虎听了外边的呼唤,哪里还的上铁锅烂不烂,松开手就往外跑去。正瞅见金梁先生把手搭在一个陌生人脉门之上。
“前辈,这……”管虎看着熟悉而有陌生的李六韬道,“这是六韬兄弟吗?”
金梁先生长长得舒了一口气,抬头对管虎道:“却是六韬无疑,只是不知这李六韬身体为何变成这般摸样,莫非……”金梁先生欲言又止。
当下两人便抬起李六韬,往这柴房之中,轻轻把李六韬放在柔软的茅草之上,金梁先生看了看李六韬脚腕断骨之处,眉头却有皱了起来。
只见李六韬脚腕处肿的像两个馒头,这双脚却是有些错位,显然断裂的脚腕未曾接上,此刻耽误许久,断裂之处存了些淤血,这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金梁先生望了望并排在茅草堆里躺着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内丹竟然还有如此功效,李六韬竟然在一夜之间长高了许多,只是服用了内丹,就是骨头碎掉也能复原,为何李六韬脚腕断裂处伤痛依旧?
金梁先生吩咐管虎做些热汤,自己就蹲在茅草堆里,捧起李六韬双足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话说李六韬中了喊鬼婆婆计策,此刻本应变作一头魂尸,脚上断裂伤痛也定然是好了,但此刻因何只是身体长大了几分,却未成便作为魂尸,而脚上伤痛依然呢?
管虎把沾了些许草木灰烬的巨大猪头提了出来,看了看烂掉的铁锅,一股无力从心中涌起,有语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此时管虎却是如此,大锅已然是烂掉了,如何做些热汤。
又有语云:急中生智。管虎四下望了两望,厨房后墙之上却靠着几根粗大竹竿,管虎一看心中一喜,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砍下几节,在竹竿断接之处开了几个小孔,在墙角水缸中灌上清水,塞入盐巴肉末,把这几节竹筒封好口,轻轻的放置到破锅之中,这才寻了些柴火,灶膛中不一会儿就冒出了火舌。
金梁先生轻轻的摸了摸李六韬的脚腕,些许黑气从皮肉中钻了出来,飘散在空气之中,金梁先生知道这是喊鬼山上的魂魄,还以为是聊门中人暗算李六韬所留,那里知道这些黑气却是李六韬引魂入身所留。
金梁先生手手握住断裂之处,轻轻的摸上几摸,待心中确定,这才猛的用力,“咯吧……”一声过后“啊……咝……”李六韬痛醒了过来。
这脚腕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李六韬感觉整个腿都疼的麻木,腿忍不住抽搐起来。睁眼一看金梁先生正满头大汗的抓住疼痛的脚。
“师父……”李六韬哽咽起来,原本以为师父已经死了,可此刻看见师父那张熟悉而又慈祥的脸,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徒儿,你受苦了……”金梁先生虽然有心想历练李六韬,可是自己这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自己宝贝的像亲生儿子一样,若是不为了李六韬以后着想,却也不会让他受此番折磨。
“再苦我也不怕,只要师父平平安安就好。”李六韬用手摸去眼角泪花。
金梁先生放下李六韬脚,在柴火堆里找出几块木板,撕下几缕衣服布来,轻轻的固定好这只脚放下,这才用手抓起李六韬另外一只脚道:“你且忍忍,待师父先把你骨头接上,下山师父在帮你配上接骨的药……”
李六韬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欲言又止,待金梁先生说出这番话来,他腕颓然的道,“师父,这脚我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金梁先生眼睛一亮,疑惑的问道:“徒儿因何出此言?”
李六韬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缓缓的把这番经历说了出来。
此番曲折金梁先生尽数听尽,眼望着面容中带着颓然之色的徒儿,金梁先生呵呵一笑道:“傻徒儿,我还以为有什么变故。”
这话刚完,金梁先生脸上换出一种昂然的神态又道:“要说这避忌吉凶,我巾门中人说自己是第二却无人再敢称第一,师父早就算了上山有难,在山下白家,就先把内丹给你吃了,况且你胸前龙骨师父早就归还给你,若不是如此,喊鬼山上这许多魂魄入体,你早就变成一头魂尸,想见师父也难了!”
李六韬眼中露出诧异神情,“内丹,内丹我吃了?我怎不知?啊……引魂入身竟然把我变成魂尸?这喊鬼婆婆竟然害我?”
金梁先生点了点头,“徒儿你涉世不深,且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心险恶,却是你不能体会。你还记得大槐坡,师父也是差点驾鹤西去。”
李六韬点了点头又问道:“师父为何我身体变成这般摸样,还变不变的回来了?啊……”金梁先生却没有做声,只是双手猛的用力把另外一只断脚接了起来。不顾李六韬疼的浑身抽搐,依旧用木板布条仔仔细细的固定。
“这身体或许便是吃了内丹的效果,再变回去?再变回去岂不是多此一举,师父求神拜佛望你快快长大,此刻不正是了了我的心愿?”
李六韬闻言轻轻撇了下嘴便不在做声,往四处看了起来……
此时不远处的管豹也被李六韬叫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朝声音发出地方望去,这一望道好,正巧合李六韬的目光接在一起。
管豹心中有狂喜,有震惊,又见到李六韬了,可是这脸是李六韬的脸,身体却是和哥哥一般壮实,莫不是眼花了?
他用力的抬起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对面李六韬脸上也是露出惊喜。
“管豹……”李六韬叫了出来。
在一线天往南的平缓山路上,一个狼狈的身影正缓缓的向南行走着,这人身上竟然穿着一身戏服,只是此刻有些破烂,头发也是随意的披散着,嘴角还隐隐有些血迹,正是从李六韬手上逃脱的万日月。
万日月此时想到昨晚上山火,铠甲怪人差点要了自己姓名,此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特别是那险险的一剑,若是自己在迟疑半分,这双脚再也没有了,再管家兄弟的双枪,牙齿就咬的咯咯作响,心中要多怨恨有多怨恨。
“哼,我定然要报此仇!”万日月对自己师门却是毫无感情,在他心中师门只是学艺的地方,这聊门中人看是相处融洽,但暗地里却是勾心斗角,要不是自己师叔也不会看到自己得了斩铁宝剑便要去,为这些人报仇万日月却是想都未成想过。
“前方不远便是玄武衔尸之地,那修仙的畜生想必此刻已经结了内丹,本来是师叔这老家伙为增自己功力暗中计划了这些年,但此刻便是便宜了我,待我吃掉内丹,再练上几个魂尸,找找表兄帮忙再去报仇也不晚!”
万日月心中暗暗想,虽然身体之上到处都是昨晚留下的伤痕,有些在急速奔走时,被山上野草竟割出一个个伤口,竟然如孩童口般张颌着,流出的血液早就干涸,粘在破烂衣服之上隐隐有些发黑。
想到此处这些伤痛竟然也不那么疼了,丢掉手中借力用的木棍,双脚生风飞快的向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