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中热闹非凡,干志却只能猫在山头,听到一些喧闹的动静。
太阳高升后,哨探终于带来了重要的新消息。一支三四千人的军队,从彭泽的方向赶了过来,距离王城西侧的河流仅有数里的间距。
“彭泽?是个大湖吗?”对于古代的水文名称,他并不是太了解。
哨探点点头:“没错啊,彭泽距离我们王城不到三十里,除了楚国的云梦泽,最大的湖就是彭泽了。”
他这么一说干志便明白了彭泽是个什么湖泊了。南方最大的湖泊分别是洞庭和鄱阳,云梦泽是洞庭湖前身,那么,彭泽必然就是古代时期的鄱阳湖了。
事实表明,他的谨慎是对的。对方绝对不会“孤身而来”。有了上次的失败教训,这回宗国君倒是长了记性。选择了一条自己很难猜想到的进军路线。大军驻扎驻扎在那边,自己就无法借助于自然的力量了。
既然注定了实力差距太远,干志就得想一个在对方有作战意识之前,把对方恐吓住的办法来。
琢磨了一阵,终于想到了一条妙计。
如今干国的士兵,都是身着盔甲,手持戈戟的正规军了,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有了这身装备要吓唬住对方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召集了五百人后,干志带领他们极速前进,瞧见群舒军队扎营的地方后,继续往前走了数公里。停下来修整后,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朝他们大营进发。
彼此相距数百米时,对方直接投射了弓箭过来。传令兵大吼着询问他们的来历。
“我们是楚国的军队,请你们停止射击。”
这话一喊出去,群舒的军队立马安分了下来。派遣了一队人马前来会面。
双方在相距二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干志抢先呼喝道:“你们是哪国军队,敢对我们大楚的王师射箭。”
“回禀将军,我们是群舒的军队。敢问将军是?”对方抱拳行礼,言语十分恭敬。
干志领着十多个人,一直走到他的面,拉着脸厉声质问道:“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乃是楚国大夫伍员,楚王派遣我到干国参加干武将军的婚礼。你们竟敢拦住我的去路,是群舒想遭受灭国之祸吗?”
“伍大夫见罪。”那人吓的声音都哆嗦了:“我们实在不知道你们是楚国的王师,多有冒犯,还望伍大夫宽恕。我们这就让路,恭请伍大夫去干国。”
干志不悦的嗯了一声。
那人让手下兄弟撤散开后,一直紧跟在干志身边。
“伍大夫,敢问楚王为何会派您来参加干武的婚礼啊?这干武……”
不等他说完,干志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难道那你们不知道干国的大公子干志是“雄鸡一唱天下白”所预言的圣人吗?这一次我只是顺便去参加婚礼,实则是奉大王之命,邀请公子志去楚国。”
“原来是这样。”走出了他们的大营,他便停了下来:“干国就在前面,伍大夫走好。小子恭送伍大夫。”
干志依然只是嗯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带着队伍前行。相互看不到对方后,赶紧开溜。回到原处。
这一招狐假虎威用的格外清奇巧妙。有了楚国撑腰,群舒的军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再对干国起什么歪念头了。
解除了外部威胁,干志自然得赶回王宫里,去看看苏赢那边是怎么显摆的。脱了盔甲,从稻田埂上传过,爬上城墙后混迹在人群中进入了王宫。
王宫里聚集了很多的人,大殿外面有人把守。干志便从其他房间,进入了大殿旁边的屋子。从门缝里看见群舒的几位君主坐在左侧,干国的几位显耀人物坐在右侧,苏赢则坐在君位之上。
他到的时候,干黑臀正在发表一番希望大家睦邻友好的言论。
等他说完后,一人气呼呼的说:“既然要跟我们群舒友善,为什么公子志避而不见我们,这明摆着就是瞧不起我们群舒诸国。想我等先祖皋陶和尧舜禹并列四圣,创制刑律。大功于诸夏。今日竟然被你们一个蛮夷小国的公子所轻视。”
干黑臀当即不答应了,厉声驳斥:“敢问舒国君,舜帝,禹帝,皋陶又源处何方?”
舒国君举起手,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舒国君。”苏赢竟然也开了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我记得少年时,父君让我们姊妹几人一起受教于夫子,就算你那时太过于顽皮,不专心听学。但也应该知道舜出于东夷、禹出自西羌啊,我们的先祖皋陶更是东夷的大首领。”
“二姊,你……”
“我说错了吗?”
舒国君无奈的低下了头。
“舒国君,既然你还认我是你姐姐。就快把我父君和夫人送回来吧。”
“驱父逐母,这是公子志所为,他们万般无奈之下才去了舒国,我们又哪里送得回来呢。公子志和夫人若真的有心改过,就应该亲自去舒国迎接他们。如此一来,天下人都会知道公子志并非驱父逐母,篡夺君位的小人啊。”一个老头说道。
刚才还凭借念了些书,发挥稳当的苏赢,面对这一责难,两腮愈红,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
“就是,若非你和公子志亲自去迎接,他们是不会回来的。”有人帮忙说话,舒国君再度振作了精神。
干黑臀忙解围道:“此事,还容我等候大公子回来后,和他好生商议。”
干志一听就明白他们的用意了,这是在给自己下套,等两人一去了舒国,还能有回来的时候吗?
双方之间,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了许多话题。多是为了在言语上给对方难堪。空占面子便宜。要么就是借用吴国来恐吓。
一直到了中午时间,才结束了座谈会。干国王宫太小,中午便在院子里吃午饭。干志抢先回到房间,让人去通知苏赢。
苏赢一进屋,便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投进他怀疑,带着撒娇和责怪的说:“夫君,我都说了不要让我去了,你非这么安排。他们一直在为难我。”
干志推开她,刮了下她的鼻梁:“表现的还可以啊。本来也只是为了让你在娘家人面前长长面子。”
“哼。”苏赢给了一个白眼:“我得出去了,等下叫人给你送饭来。”
干志正点头,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谁呀?”苏赢警惕的问道。
“姐姐,是我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干志示意让舒国君进来,自己赶紧躲到了帷帐后面。
舒国君一进屋,就鬼祟的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苏赢面前,显得十分激动:“姐姐,看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好,寡人也就无须自责了。”
苏赢招呼他做了,淡淡的说:“我出嫁是夫人的意思,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舒国君一脸自责。他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生的修长文弱,穿着一件黑色袍子:“当时我太年幼,纵使不愿也不得不听从母亲的。不过公子志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母亲倒也是阴差阳错的办了件好事。你也莫在怪她。对了,这次过来母亲还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银簪。
苏赢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你没看见我头上戴着金簪吗,还要银簪做什么。舒国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舒国君面露失望:“姐姐跟我生分了。我单独来见姐姐,是想告诉你,尽早做好安排,和公子志一块去舒国把干国君和夫人接回来。而且父君进来身体也不大,很是思念你。”
“以后再说吧,父君身体不好,你们就多用心照顾一些。”
“这是自然。姐姐。”舒国君又说:“你们还是早日去吧,只要把他们接回来了,吴国和群舒就断然没有了出兵的理由。如今句国君和公子宣去了吴国,只怕吴国不日就要派兵前来。我很是为干国担忧啊。”
“舒国是群舒之首,你不出兵,他们也未必会出兵吧。”
“出不出兵,岂是由我说了算。”舒国君黯然一叹:“姐姐要理解我的难处啊。不过我会尽力斡旋,不让姐姐和公子志受难。公子志乃是天生圣人,我小小舒国岂会不知道分寸和圣人为敌呢。今日在大殿上的言语,都非我本意。实在是父兄们强令我所为。还望姐姐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来也不会诓我。”苏赢停顿片刻:“回头我就和夫君商议,前去舒国迎回他们。”
舒国君连连点头,又说了一些拉近关系的客套话。
把他打发走了后,干志从帷帐后面走出来。苏赢奔到他身边,说舒国君的话万不可信。他从小就喜欢撒谎。
“我自有分寸,你也出去吧。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屋里。”干志摆了下手。
这点小把戏还骗不住他,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担心。一计不成,他们必然会再生一计,要是他们撒谎说舒国君死了,诓骗两人到舒国去,那可就难办了。去吧,就是往坑里跳。不去吧,这老丈人死了,不去奔丧着实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