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闾给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他立马不敢再说什么了。
收回了视线,他将双手放到膝盖说道:“公子志,我倒是很佩服你的胆量,之前询问听说你并不在城中。难道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回来投降了?”
绳子困的有些紧绷,隔的手臂发疼。干志扭了扭身体,这才说道:“阖闾公子误会了,我不是来投降的。之前我去了吴国想求见您,可谁想到您来这儿了,我这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到底还是来得及和您见上一面了。”
“你去吴国见我?”阖闾颇为狐疑:“你为何事去吴国见我啊?”
干志扭头望了望大帐里的三个将军:“我有一件至宝想送给阖闾公子,但这件宝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你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宝贝。我父亲岂是能受你诓骗之人。”夫差呵斥道。
干志止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哈欠,端起了架子:“我这件宝贝,是阖闾公子一直梦寐以求的,您若不让我呈现,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来人,给他们松绑。”
绳子去掉了,干志赶紧甩了甩手,揉着手臂,就一会的功夫手臂上都是勒痕,有些酸胀了。
“公子志,你有什么宝贝就赶紧拿出来。”夫差再次呼喝。
干志充耳不闻。
阖闾笑了笑,便让三个将军退了出去,并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坐下吧。”阖闾指了下竹席:“我对你可是久闻其名,今日倒想看看你是如何让我改变主意,保下你干国的。”
干志点头致意,干笑着说有些饿了。阖闾倒是很有耐心,让夫差差人去拿些吃的来。
干志道了谢,反而冲着干武说:“都怪你那嫂子,她之前跟我说,吴王叫阖闾,后来才搞清楚原来阖闾不是吴王,也不是季札,而是吴僚。”
干武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这时候他跟自己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听说吴国先王寿梦,因为喜欢小儿子季札,想传位于他。寿梦死后,季札和长兄诸樊相互退让,季札后来躲起来了,诸樊死后传位于二弟,希望兄终弟及,最后把王位传到季札的手里。可季札三让王位,后来公子僚竟然做了吴王。天下的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干志之所以避开了季札另外两个哥哥的名字,是因为他不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说完,回头望着阖闾。
阖闾仪态如常:“公子志对我吴国故往,倒是颇为熟悉。”
“阖闾公子,见笑了。”干志拱手:“吃饱了肚子,我就向您献宝。”
阖闾嗯了一声。干志心里也不禁佩服起来了他。自己在这个时代见到过的人,还真没有能必得上他的。观其气度城府,那绝对是一个人物。
干志又对干武提起了商代的历史。那时候盛行兄终弟及,兄弟几个都不在了后,多半都是长兄的儿子继位。
这前前后后也说了不少话,干武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饭菜送了上来。干志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往嘴里送。还没吃几口,就有个将军走进来,说群舒的军队已经聚齐,国君们在外面求见阖闾。
干志心下担忧,偷偷的拿眼睛瞟着阖闾。
阖闾竟然答应了。并让夫差领着他们两个去后面。
里面是睡觉的地方,干志再也没有心思吃饭了。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礼仪过后,外面便交谈了起来。这次群舒下了力气,拼凑起了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他们希望阖闾早点下令。灭掉干国后,干国的钱粮全部归夫差所有,人口的一半由他们平分,剩下的一半归句国君所有。并且要以干国王城作为句国新的王城。
阖闾都一一答应了,让他们回去等候命令。
外面安静后,夫差喊了一声,出来吧。
干志正要抬步,干武拽住他,小声的说:“大公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还是赶紧逃走吧。”
“没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干志鼓励的使了个眼神。
回到大帐里,刚一坐下来,阖闾便说:“公子志,你的国家就要灭亡了,你拿什么来把那份至宝送给我呢。”
干志心中窃喜,这话就表明阖闾把自己之前的话全部听了进去。两个人都没把话说透,但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实不相瞒,我送的件至宝要阖闾公子自己去拿。”干志伸出两根手指:“不过我能为您送去两个帮您拿到这件至宝的人。”
阖闾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眼球转悠了一圈反问:“这两个人总该不会是你们二位吧。”
干志摆摆手:“自然不是,这两个人一个在吴国,另一个在楚国。吴国的那个很快我就会送到您身边,楚国那个还得等待时机,但我一定能把他送到您身边。”
阖闾露出了冷淡的表情。夫差直接抽出剑来:“父亲,这公子志满口胡言乱语,何必在听他饶舌。我直接将他杀了,脑袋丢进城去,看哪个还敢反抗。”
夫差走过来时,阖闾竟然没有阻拦。干志吓的不轻,赶紧起身说:“慢着,阖闾公子我还有话要说。”
“行了,我已不想在听你饶舌。”阖闾直接背过身去。
干武立马挡在了干志前面,夫差一剑砍过来时,竟被他用双手格住。两人拼着力气,鲜血只往地上滴落。忽然他一声大吼,把剑给夺过来摔了出去。夫差跄踉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这等功夫,连阖闾都惊讶到了。立马转变了态度,呵斥夫差太过鲁莽,让他领着干武去敷药。
两个人都不服气,干志也赶紧说了干武几句,两个人这才一起出去了。
目送他们出去了,阖闾收回视线说:“这真是个勇士,公子志你让此人追随于我,我饶你一死如何。”
干志刚才吓的不轻,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故作夸张的哈哈一笑。
“你不愿意?”
干志摇摇头:“我兄弟虽然勇武,但除此之外别无长物。阖闾公子,干志的生死是小事。您的心病才是大事啊。”
阖闾冷淡一笑:“我本以为你真有宝贝给我,可听你刚才一番言论,只不过是跟那些辩士一般逞口舌之能罢了。纵使你知道我有心病,可你也拿不出良药啊。你走吧,那个勇士留下。”
干志快走走到他面前,阖闾暗中已经握紧了剑。
“阖闾公子,我这宝贝就是良药。”干志压低了声音:“你已经四十多了,人生难活百年,你不用我的宝贝良药早日治好心病,到头来难道想喝下吴王给你的毒药吗?日月逝矣,时不我待。”
阖闾撒了手,眼皮也垂了下去。这话是彻底戳中了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