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清风一听托·贝尔来访,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斯坦王国想要真正了解华龙王国的意图,或者说是要想搞清楚华龙王国是否有染指北方大陆的野心。
图清风曾经指点过刀雨,让他与斯坦王国联盟来对抗格林———可斯丹联盟。估计在刀雨与斯坦王国接触后,斯坦国王颇为动心,但是他们必须考虑到华龙王国的存在———他们担心华龙王国趁机在北方大陆扩大势力,通过新世帝国把他们拖下水后,于格林的战争纠纷中大捡便宜。
当托·贝尔故意说他与刀雨并列治国后,图清风的表态就成了斯坦国王能否与新世帝国结盟的关键,所以他立即表明华龙王国不干预新世帝国内政的立场。
果然,托·贝尔一听图清风的表态,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淡淡的欣喜———这点逃不过图清风锐利的眼睛。
他注视着图清风,沉声说:“如果这真是个错误的话,我国国王陛下和本人很愿意更正,并且愿意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但是———”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咄咄地说:“我们需要知道您本人可以代表贵国吗?”
图清风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目光淡淡的,“当然。”
托·贝尔紧紧地盯着图清风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大脑,图清风面无表情,任由他无礼地盯视。
半晌,托·贝尔收回目光,严肃的表情变成了微笑,用歉意的口气说:“华龙王国的清风伯爵举世闻名,说出的话当然是一言九鼎的,我倒是小人之心了!请亲王殿下原谅本人的无礼和愚昧。”
托·贝尔先是用清风伯爵之名来称赞图清风,然后转而称他为亲王殿下,话里有话、意中有意,的确是外交上的老手。
图清风用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和淡淡的语气回答他:“不用客气。”
托·贝尔神秘莫测地一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对于目前北方大陆的纷乱,亲王殿下如何看待?”
图清风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大事莫过如此。”
“是啊。几百年的和平太长久了,以至于许多人忍耐不住躁动起来,真是可悲啊。”托·贝尔感慨道。
图清风默不作声。
托·贝尔看他一眼,低声说:“我国发现格林似乎停止了对可斯丹的进攻,而且兵力有向新世国集结的意向,想必贵国不会坐视格林的不轨吧。”
图清风轻叹一声,说:“华龙王国与新世帝国相距太过遥远,如果格林或其他国家对其不利的话,我国的帮助也是很有限的。”
托·贝尔摇头说:“贵国的金龙武士神勇无敌举世皆知,想必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图清风也摇头,叹道:“不同的形势发挥的作用也不同,格林太强大了,在北方大陆难逢敌手。”
托·贝尔傲然说:“我们斯坦国王不惧怕任何敌人!格林的野心是想称霸北方大陆,有我国在他们休想得逞!”
图清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淡淡地说:“前提是不能让他占领新世帝国和可斯丹。”
托·贝尔脸色一变。
图清风的话正戳到斯坦王国的痛处。
新世帝国与可斯丹王国阻隔了斯坦国王和格林王国,是这两个强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任何一国家如果占领或是控制了新世国与可斯丹,就可以兵分两路侵略对方,东、西两方的夹击攻势可以轻而易举地重创甚至消灭对方。
所以说,如果格林侵略新世帝国的话,斯坦王国就倒霉了,他们绝对不能让格林控制住这个重地———这意味着他们国家的末日。
半晌,托·贝尔沉声说:“华龙国不会让亲属国被别国侵略吧!”
图清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厌倦。“当然不会,我们会提供最大的帮助———但是有限。新世帝国是我国的亲属国,不是附庸国,我国没有任何军事基地在此,能力有限。”
托·贝尔的脸色有些阴沉,沉默了。
图清风的话表明了华龙国无法给予太多的帮助———至少不承认将会大肆派兵前来新世帝国,如此,斯坦王国就无法利用华龙国在新世帝国阻挡格林的进攻,斯坦国王只能全面出兵。
图清风不动神色,心里却暗自叹息:你们本来就是让我拖下水的,如果反过来被你们也拖下水了那不成大笑话了。
半晌,托·贝尔说:“这真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愿不会发生吧。”
图清风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托·贝尔恭敬地说:“感谢亲王殿下的接见,我不打扰您了。”说着他站了起来。
图清风知道托·贝尔要急于将此次的会谈结果向国内报告,也站起身,不冷不热地说:“与阁下谈话我感到很愉快,希望保持无隔阂的联系。请。”
托·贝尔注视了图清风一会儿,然后向他深深地鞠躬,说:“本人非常荣幸。”
图清风亲自将他送了出去,令他深感荣幸。
托·贝尔回去以后,立即给本国国王写了一份报告,明确指出华龙王国全面介入北方大陆战争的可能性不大,他认为华龙王国是以提高一定的影响力为目标,不足以威胁斯坦王国的地位及安全。他认为利用华龙王国牵制格林的可能性不大,应由本国全面解决这个危机,充分利用新世帝国给予格林有力的打击甚至将其灭亡。
在报告中,他重点强调了图清风代表华龙王国作出的承诺,称华龙王国无意染指北方大陆。图清风虽然是个深不可测、很可怕的人,但是他本人坚信图清风并没有任何野心,属于那种淡泊名利、无意争霸天下的隐世英雄。
托·贝尔同时提醒国王千万不要惹怒图清风,与他为敌是很可怕的事情,应当尽可能地和他合作,维持好相互之间的关系,否则斯坦王国将面临可怕的处境。
托·贝尔子爵的这份报告使斯坦王国的国王达夫曼·贝尔对图清风的兴趣急剧上升,在其王族成员中产生了极为微妙的影响,以至于他们非常渴望见到这个神奇的亲王。
达夫曼·贝尔立即给刀雨写了一封信,邀请图清风代表新世帝国国王前来访问。他在信中模棱两可但又寓意明确地表明:图清风的友好访问将是两国联盟的关键。
刀雨接到托·达夫曼国王的信件后,立刻就明白了斯坦王国的用意,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将是一个绝好的外交机会,于是他马上前往驿馆与图清风商量此事。
二人见了面,刀雨直奔主题,说道:“图大哥,斯坦国王邀请你代表我对他们国家进行友好访问。”
图清风立刻就明白了,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淡淡地说:“还要到其他几个国家访问吧。”
刀雨道:“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要想达到联盟三国的目的,只能大哥代表我对这几个国家进行访问———无论哪方面。”
沉默了一会,图清风问道:“什么时候走?”
“两天后。下午我们将正式发布这个消息。”刀雨沉声回答。
图清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淡淡地凝视着窗外。
刀雨沉默了一会,说:“路线是斯坦王国、坦丁斯莫尔王国、菲林蒲共和国、新墨王国,然后经由格林王国回国。”
“新墨和格林仅仅是象征性访问吧。”图清风淡淡地说,仍凝视着窗外。
“是的。礼节上的访问,无实际意义。”刀雨凝视着图清风的侧脸说。
图清风默默喝着茶,过了一会,平静地说:“炎龙国方面怎么安排的?”
刀雨沉声说:“如果公主愿意的话,我想请她随行作为炎王国的代表,当然了,她所做的仅仅是礼节上的访问,没有什么外交事务。”
“仅仅是进行联盟的外交筹码而已。”图清风的眼中闪过一道讥讽。
刀雨有些尴尬地说:“实际上对炎龙王国加强在北方大陆的影响力也有一定的好处。”
沉默了一会,图清风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疲倦,说道:“你去同丝露商量一下吧。”
刀雨默默地站起身,看了一眼静静地坐在窗前的图清风,暗自叹息了一声,悄然离去。
两天后,经过盛大的欢送仪式后,图清风以新世帝国亲王的身份开始了对北方大陆五个国家的友好访问。丝露则以公主的身份代表炎王国与图清风一同进行友好访问。
当刀雨征求丝露的意见时,经过短暂的考虑后她欣然答应了刀雨的请求。因为她的父亲———炎王国国王丝长海早已经给了她明确的指示,要求她利用一切有利时机加强炎王国在北方大陆的影响力,强化与各国之间的双向关系,同时尽可能地帮助图清风解决外交上的问题。
丝露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她天生聪慧,而且自小就喜欢周游世界各地,对于各国之间的种种关系有一定的掌握,而且她熟知各国的风俗和礼节,精通十几个国家的语言,这些对图清风的外交周旋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说此次图清风代表的是新世帝国的国王,但实际上各个国家都很清楚他实际上也暗自代表着华龙王国。这个微妙的情况当然只有斯坦、坦丁斯莫尔及菲林蒲这三个国家最为了解,也最清楚图清风的双重身份就是针对他们三个国家而用的。
于是经过两天的紧张准备,图清风就以亲王的身份代表国王刀雨开始了五国之行。新世帝国方面随行的人员是王族首席长老刀云宁、外交大臣郑明阳、经贸大臣荷治行及陆军元帅常加利。图正山兄弟四人率二十四名金龙武士带领二百五十名精锐武士组成警卫部队,担任外交团的警卫工作,图海义等其他金龙武士和精锐武士则在新世帝国留守。
在这个由三百多人组成的外交团里,还有一个特殊的成员,那就是图清风新收养的孤儿刘星。尽管此次带刘星一同出行不太合适,但图清风的决定没有人敢不服从或是违背。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带小星一同去。”刘星的名字就加进了外交团人员名单之中。
三天后,他们顺利到达了新世帝国与斯坦王国相邻的关口城市———小林州。
在小林州提督的殷切招待下,他们休息了一天,同时与斯坦王国方面取得了联系,定于次日进入其国。
第二天一早,按照约定的时间,图清风率众人通过了关口,进入了斯坦王国关口城市汉尔都宁。
斯坦王国的国务卿代表国王前来迎接,经过盛大的欢迎仪式后,他们出发前往斯坦王国的首都———格达圣治。
坐在宽大、舒适的车厢内,图清风心静如水,用淡淡的目光欣赏着沿途的风光。斯坦王国的国务卿赛尔德托则不断地向图清风解说所见的风景名胜。看了一会,图清风淡然地说:“贵国的景色确有独特之处,但是似乎人工的痕迹过重。”
赛尔德托身旁的翻译将图清风的话低声翻译给他听,他略一沉吟,微笑着说:“每一个民族均有不同的审视观点,对于我们斯坦民族来说,大自然的威力令人畏惧,它所展示的容貌太过粗犷、生硬,我们要把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加以修饰,否则我们会觉得很不舒服。”
图清风听完身旁翻译人员如实的翻译后,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便默不作声地把视线再次投向窗外,继续欣赏沿途的景色。
看着面无表情且脸色苍白的图清风,赛尔德托感觉心里怪怪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轻咳了一声,他礼貌地问道:“亲王殿下,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听完翻译的话,图清风淡淡地说:“请问。”
“请问您怎样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
“生与死。”图清风简短地回答。
“哦?”赛尔德托眨了眨眼睛,诚恳地说:“我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或者说,我无法理解,您能否说得详细一些。”
图清风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淡淡地说:“我们华族继承了上一代文明氏族思想,认为人类不应驾驭自然之上,而应融于自然、适应自然。如果人类愚蠢到试图征服自然、驾驭自然,那么自然最终会放弃人类,机械文明时代的毁灭正说明了这一点。”
赛尔德托眨了眨眼睛,微皱着眉头说:“如果人类只能消极地服从自然,那么粗犷且狂暴的自然环境将会很恶劣,使人类无法生存或是无法更好地生存。不是吗?”
图清风仍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神色平静地说:“地球生物万千,既然大自然容纳了人类,当然会让人类很好地生存下去,只是需要人类遵守‘适者生存’这个法则而已。”
赛尔德托用碧绿的眼睛凝视着图清风,缓缓地说:“人类是具有高度智慧的高级生物,如果人类不运用自己的智慧使自然环境更加适合生存的话,岂不是放弃了自身的优势吗?那样,人类与低级生物有什么区别?”
图清风轻叹了一声:“人类的智慧是用于适应自然,而不是用来改变抑或征服自然的。历数几代文明,哪一次人类不是自我毁灭?机械文明的科学技术达到了人类历史上的顶峰,却同样难逃劫难。人类要想生存就必须遵守自然法则,改变自然、征服自然的举动如同婴儿试图改造母亲的乳房,愚不可及。”
听完了翻译的话,赛尔德托沉默了,他呆呆地凝视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在体味着图清风的话,沉默不语。
窗外,似乎是亘古不变的群山静静地矗立在大地上,遥远,又触手可及......
二十五、祸事迭起
看着窗外的新绿,达夫曼·贝尔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映照在脸上的感觉。膝上的宠物———猫咪蜷缩成一团,舒舒服服地任由他轻轻地抚摸,不时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他感到很满意。
“不,你不能这么想,这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二弟的声音蓦地提高,似乎干扰了他美妙的感觉。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满地说:“怎么?你们还没有统一意见吗?”
可林斯·贝尔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的,陛下。对于克雷宁的想法我感到可笑。”
“如果你现在觉得可笑,只怕将来你要哭泣!”三弟克雷宁·贝尔冷笑着反击。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总是让我联想起狮子惧怕绵羊把它赶走时那可笑的样子。”可林斯冷冷地讽刺着自己的弟弟。
“你真的认为它是绵羊吗?我不得不怀疑你的智慧,尽管你总是可悲地表现出来。”
“你!”可林斯的声音充满了愤怒,达夫曼甚至可以想像出他的脸一定又涨红了,同时紧握着拳头,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好了。”达夫曼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两个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停止了争吵。
达夫曼把目光罩在克雷宁的脸上,不紧不慢地说:“意见不同无所谓,但是不要侮辱你的兄长。”
克雷宁的脸立刻就白了,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他惊恐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啪啪”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垂头说:“大哥我错了!请原谅我。”
达夫曼却笑了,淡淡地说:“很好。”
克雷宁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对可林斯一鞠躬,说:“我收回我的话,请原谅我的无礼。”
可林斯摸了一下自己花白的头发,长叹了一声:“接受道歉。”
达夫曼看向自己的儿子汉姆,微笑着说:“你怎么认为?”
汉姆眨了眨眼,轻声说:“陛下,我们之所以一直不能统一意见无非是有华龙王国这个因素存在,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把不利的因素变成有利因素的话,我想这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达夫曼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