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刚要上车,林霞见公路对面的棚摊后,一位老妪咿咿呀呀的向她招手,林霞见她摊上堆着些榴莲,伸手拉住肖语嘉道:“帮我挑个榴莲去。”
梁安和贵庆澳便折进草堂的风扇旁吹凉,俩人各自拿了一罐冰镇的红牛,刚喝两口,突然听到林霞一声惊叫,扭头看时,只见林霞一个人站在棚摊前,指着摊后满脸惊慌的叫喊。
两人慌忙窜过公路,四下看不见了肖语嘉的人,林霞像是受到了惊吓,双手紧紧的抓住梁安,贵庆澳上前一把捏住林霞的臂膀急问道:“肖语嘉呢?”
林霞被他捏得眉头双锁,痛呼出声。
梁安挥臂去格挡贵庆澳的手掌,贵庆澳撒开一只手,单掌当胸击向梁安,口里嚷道:“让开,我问她肖语嘉呢。”
梁安心中怒极,骂道:“你他妈的激动什么,这么暴力于事何补,你还想让林霞说话吗?”
贵庆澳忙放开林霞,急急的追问:“肖语嘉去哪儿啦。”
“老妇抓走了。”林霞指着摊棚后面的村子哭道。
贵庆澳跃过摊子,顺着小路追了进去。
经此变故,梁安不敢让林霞独处,拉上她跟着贵庆澳往村里面追寻。
围过来的人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村子,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抓走她呢,你们说了些什么吗?”梁安拉着林霞边跑边问道。
“她俩说话我也听不懂,只听老妇说了两遍肖忠青,然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看她一大把年纪,老态龙钟的,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劲,隔着摊子探身就把语嘉提了过去,甩在背上转眼就窜进村子里去了。”
村子很小,拢共不过十几栋木板房,梁安和林霞没多会就找完了,村子中间有一栋寺庙,金瓦碧柱,屋檐与墙体衔接处,绘着一圈精美的彩绘图腾,院子里的两座金色佛塔一左一右拱卫着庙宇,使整个建筑显得金碧辉煌。与村子里面简陋的木板房形成鲜明的对比。门是关着的,透过窗棱格子看得见佛堂里面,除了镀金的佛像,里面空无一人,俩人顺着廊柱转了一圈,连贵庆澳也寻不见了。
林霞道:“我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赶快报警吧。”
“这是在国外,不知道怎么报警啊,咱们先回原地问问与老太婆认识的人,她家住在哪里。”梁安拉着林霞边往回走边说道。
林霞掏出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叹口气说道:“真是百密一疏,忘了买当地的通讯卡了。”
却说肖语嘉正勾头挑榴莲时,守摊的老妇突然用南方傣语说了一句:“肖忠青是你什么人?”
肖语嘉一惊,抬头看着老妇,见她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凌励夺人的气势,皱纹细密脸色白皙红润,保养得很好,给她一种似是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的头上裹了块翠色包头,低头时略显老态,此时抬头,看似年轻了不少,约有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傣族刺绣的服饰很是合体,领围和袖口绣的是蜻蜓戏荷图,针法很是精湛。
看得出来,她在年轻时,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傣族美人。
老妇见肖语嘉一脸错锷的看着自己,又加重语气问道:“肖忠青是你什么人。”
“是家父。”肖语嘉脱口说出三个字来,却见老妇神色一变,双手迅疾的探了过来,肖语嘉还没作出反应,便被她提住双肩拎进摊去,转身负在背上,丢下一脸吃惊的林霞,足尖点地,飞奔进村,左穿右拐,眼前出现一座金色屋顶的寺庙,老妇背着肖语嘉进了庙门,反手将门关死,折进佛像侧面的一道小门,伸手在墙壁上一拍,地面梭动,现出一道木梯,老妇三步两步跃下梯子,动作堪比年青小伙般迅速,人进去后,头上缓缓的合拢,灯光跟着亮了起来,却是个地下溶洞,佛庙建在上面,刚好把洞口建在了室内,溶洞成了一个天然的密室。
老妇放下肖语嘉,顺手拉过一根竹藤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惊魂不定的肖语嘉,拍拍手高声说道:“出来看看,我守了十七年,终于把你的宝贝女儿给抓来了。”
肖语嘉满脸惊愕,却听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溶洞深处传来:“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肖语嘉的印象里,母亲泼辣能干,她是肖家产业的顶梁柱,支撑着整个公司的正常运转,她常问爸爸,为什么自己体会不到一点母亲的爱,爸爸总说:“有爸爸爱你还不够吗,妈妈事业心强,所以才会少了对你的关爱。”
她信了,母爱是什么感觉,自己从没有体会过,此时,听这老妇一句“把你的女儿抓来了。”她惊辣的程度胜过了刚才的恐惧。
“你难道不过来看看么,跟你年青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绝对不会再出错了。”依琳娜又道。
连续的变故使肖语嘉缓不过神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怔怔的听着老妇说些奇怪的话。
一阵咳嗽声伴随着着木棍戳地的声音传来,暗影里,一位身形佝偻的妇人一步一挪的扶着拐杖走到面前,妇人满头凌乱的白发,寡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龄,走路却似七八十岁的老人。身穿一件淡绿的旗袍,已然陈旧破烂,她眯眼失神地看着肖语嘉摇头道:“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你还不相信么,她就是你女儿。”依琳娜语气有些恼怒。
妇人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神色突然一变,上前一手抓住肖语嘉的臂膀道:“姑娘,你说,她这样做,忠青就会要她了吗,你说,忠青永远不会要她的是吧。”
肖语嘉的身子直往后缩,语带哭腔道:“婶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点放我出去吧。”
依琳娜呵呵呵的笑道:“有意思,十七年了,十七年了,我等来了你们母女相见的日子,却是这般景象,真的很有意思。”说完脸色一凝,看着妇人励声道:“我作孽,我是你亲姐姐,你还跟我抢男人,你的罪恶大过天,肖忠青这畜牲,他不要我,更不会要你的,佛祖不会饶恕的是他。”
妇人还是喃喃的重复刚才的话:“依琳娜呀,佛祖不会饶恕你的,作孽啊,作孽啊!”
肖语嘉思绪混乱,心里充满恐惧:“这两个老女人,难道真是与父亲有些纠缠吗,父亲真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吗,我的母亲是谁呀。”
看着面前的两个老妇,虽然年龄有些差异,体貌真的象是姊妹,可怜俩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只要忠青他好好的活着,爱你爱我都无所谓。”妇人双目突然垂下泪来,喃喃的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笑世人神魂颠倒,看古今多少佳话,都早被寒风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