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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项梁之死

攻襄城之战,大约是二世二年五月左右结束。由于之前襄城坚守不下,所以项羽予以坑杀。

二世二年七月,项羽、刘邦、龙且等作为项梁的先遣部队,一路北上救援被困东阿的田荣、魏豹等。击败章邯。

同是七月,随项梁追章邯到濮阳,在濮阳东击败章邯。

几个月后,天气转凉起来,我裹着外袍,搬了个桌案在院子中搁着,又往地上撒了些花瓣,桌边的明火印出很长的影子,印的心底里都有些发凉。

加过料的花瓣的香气有些厚,我打出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趴在桌上描了几张鬼画符后抬头瞅了瞅天,啧了两声。这云层厚的没有一丝月光,我思量了一番,用蛮力拨开晕车未免太唐突,惊扰了仙神委实不好,倘若惊扰了哪个游历的仙神,或者像命格星君这样比较闲适的仙神,下来把我给收了,那实在是大不幸。我咬了咬笔杆,叹口气继续整个人趴在桌上描鬼画符。

我这人字是写的不怎么好,也不识得几个大字,但要论我什么做的最好,那大约除了做糕点,就是描这些鬼画符。就是连同师傅交好的命格星君都夸我描的漂亮,那就应当是极漂亮的。

此番项梁大约带兵前往定陶,而项羽同刘邦应当带兵前往陈留去了,几乎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又离我们远的十万八千里。我若此时下手杀了项梁,根本没人会怀疑什么,战场上,你死我亡不知积累了多少冤魂,多项梁一个不多。到头来只不过按上一个,为复国牺牲,英勇壮烈的名号,还算是优待了他。

我边想边用笔描完了一叠鬼画符,吹了吹沾了朱砂的笔往怀里一收,继续仰着头看天。这月光依旧隐埋在晕层里,连一丝光亮都瞧不着。

我褶皱了脸,低下头瞅了瞅已经描完了的,厚厚的一叠符纸,深深吸了口气。抬手快速的捏了个决,随着翻飞的手指,桌案上的烛火隐约透出了阴凉的光,凉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云层被我用这样的蛮力拨开,一轮圆月终于露了脸。我加快手速将方才描好的鬼画符叠放在桌案上,又飞速捏了个手决。空气中翻飞起方才洒在地上的优昙花瓣,香气厚的又熏着我打出两个刁钻的喷嚏。随着手决捏完,桌上的一叠符纸被压成一张。一张据古书记载,掩藏我更改命格的符纸。此番下定决心除掉项梁,命格星君必定有所察觉,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假象。

我将符纸攥在手里,越收越紧,倘若没有欺掩过命格星君的眼……逆天而行终究是冒天下之大不为,若稍有不慎,若是铸下大错,种种罪业加身,引来滔天灾祸。

收起了符纸,捏了个决将一地的优昙花瓣隐了去。桌案边的烛火渐渐小了下去,又回复了方才暖黄的光。

“绣儿,虞姬在何处?”

一旁靠着树干打瞌睡的楚绣,听着一惊,一头栽在地上,蹭了一脸的泥灰。她抹了抹脸,思索了半晌道:“哦,虞妙弋啊,在城东三里外的一所小院子里,项伯觉着挨太近不大好,就给弄的远了些。”

我顿了顿,又问:“那项伯再何处?”

“项伯……谁能找得着他呀!”

直起身子往渐渐小去的烛火里添了些油,“你以为虞妙弋同我,应当是什么样的态度?”

“爱理不理?”绣儿扇了扇手,“反正不是什么好态度。”

“那还劳烦你明日去跑一趟,同那虞妙弋说说。”顿了顿,“就说我有日在街上瞧见了她,心里很是不舒服让她再搬的远些。”想了想,“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出门乱走了。”

“……师姐,我会被打出来的吧?”

稍作停顿,将虞姬安排好之后,我便同绣儿寻了个借口,偷摸着追赶项梁而去。虽然楚绣多次反驳,我这举动同把虞妙弋骂走赶走没什么两样,根本不算将人安顿好。每当她这么同我说,我就停下来静静的瞅着她,看到她一句话都不想讲好好赶路为止。

我举着几片大草叶猫腰蹲在树后,又侧着身子往另一个方向瞧了两眼,对着蹲在另一颗树下的绣儿打了个手势。她也捏这个树叶根往我这里挪了挪,将耳朵侧了过来。

“我帮你看着人,你捏个决变个士兵的模样,去哪儿将图纸给偷出来!”

楚绣立刻拧巴了脸,犹豫道:“师姐我同你在一道上千年了,一向知道你胡来的厉害,做事没什么分寸也不知道规划。”看我脸色微变,咳了两声,又道:“虽然你胡来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遭什么报应,顶多被师傅罚禁足。可见师姐做事还是很有想法的!但是……”她吸了吸鼻子:“这夜里风凉,冻得我使不出什么高深的法力,虽然没什么大危险,我小心些也就罢了。可是……”

“你莫要吞吞吐吐,要说什么就坦白了讲。”

绣儿凝重的拧了一下双眉,“倘若我失手杀了不该杀的人,动了人家的命数,可如何是好?”

我空出一只手抓了抓脸,凝重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师姐给你捏个决,封了你大半的法力,也好让你小心行事!”

“啊不不不!我的为人师姐还不明白嘛,小事马虎,大事我何时做错过一件?师姐尽管放心!”

绣儿吞下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啪的扔掉手中的叶子,捏了个决变成士兵的模样往坡下溜,隔得远了还依稀瞧的出她一脸幽怨。

我继续猫着腰看她,米粒般大小的人。我眼睛不大好,看不大清,耳朵却听的很清楚。

项梁的卫兵并没有太严谨,反而三三两两在哪儿喝酒吃肉,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拦住楚绣,“哎,小兄弟面生,怎么大半夜的还在这里乱走?”

她捏了把冷汗,“唉,半路被抓来的!”她想了想,记着屋中很多话本子里头都这么写,于是绘神绘色的又捏了把冷汗道:“俺们,俺们在家里好好的,非要被拉来打这个劳什子仗,俺,俺只会拿个耙子,哪里会拿这刀刀剑剑的。”她揩了揩冷汗,“这不晚上黑,别人也看不见,我来耍耍刀,要是个明儿上了战场,刀都拿反了砍了自己人,这不是给将军丢脸嘛!”

那士兵大约是被说种了苦楚,将手中的长枪一丢,拉着楚绣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诉起苦来,“小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仗一打,怕是每个几年停不下来唉。”

绣儿砸了咂嘴,脑子一动,往他哪儿挨了挨,“艾玛,那看,看来,俺是一天两天回不去了?俺,俺家里还有个娘们等着俺回去呢!”

领头的士兵拍着腿,哭诉道:“我,我都已经两三年没回去了!”

绣儿拍着士兵的背,犹豫道:“俺,俺看着你们这操练的还不如俺们田里头干活来的勤快,岂不是要惨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领头的士兵摸了把泪,突然变的神采奕奕,“我们的将军项梁,久经沙场,身边的神算军事要多少有多少,点子要多少有多少,早就拟定了万全之策!”

“万,一万个注意啊,那内脑袋还不记废了?”

“唉,你懂什么,就是个乡下来的!”

楚绣抓了抓脸,语气中满是敬仰:“小兄弟,俺,俺跟你打听个事!这将军的营帐是哪个啊,这将军又是哪个啊?”

领头的士兵,疑虑的看了看他,“你偷偷摸摸问我这个作甚!”

“艾玛!你想啊,这脑袋瓜里能记着一万多个注意的,可不是一个大人物嘛!俺,俺乡下地方的粗人,这辈子都没见着过这么大的任务,好识得识得将军的模样,免得得罪不是?这遇见了也更方便敬仰一番!”

那士兵双眼放了个光,用力拍了拍绣儿的背,“好想法!我们将军神勇无比,你去营地中央看,插着个红旗的地方就是将军的帐子。”

“谢,谢谢兄弟啊!”说罢捏了个昏睡决。暗紫色的雾气从营地边缘开始蔓延开去,上百个营帐中的人,无一不睡的和死猪一样。绣儿轻佻的叹了口气,“就说你们这些个兵,还没我师姐话本子里的农民勤快,这么容易被我套出话来,省的我一个一个去找。”

营地中央的帐子尤为华丽,甚至恨不得镶两条金带子上去,上面在插块牌子,写个‘我是将军营’。绣儿撩着衣袍,一遛弯闪进了边上的营帐里。“耍我楚绣,你还少活了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