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随后而来,拎了个酒坛搁在桌案上,对着刘邦瞟了一眼,兴许是没瞟清战况,于是又多瞟了几眼。看见刘邦一脸无赖的喝酒吃肉,而项庄则一脸窘迫的站在原地不动,心下便猜着几分,他那老实的外甥侄子定是被那刘邦在口头上讨了上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范增撩了两把胡子,感叹了一番,幸好领军打仗拿主意的是项羽,而不是项庄,不然他这个需要人拨一拨动一动的性子,可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去,自己若是暮至百年尘归尘土归土,怎么放心的下。细说这项羽虽然行迹令人捉摸不透,可好歹不会让人摆布,将来当上了帝王也能重振楚国,不会当个傀儡皇帝。
范增撩着胡子咳了两声,意识存在感,可惜这营帐里摇着扇子看戏的看戏,自己尴尬的尴尬,耍无赖装听不见的装听不见,一心只帮刘邦想计策的想计策。而项羽,素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理人,心情好的时候,想理就应承着礼数理一理,不想理还是不理。
范增险些将嗓子都咳哑了,也没见着将一个人咳过神来。眼看着气的胡子都要飞上了天,终于将处于尴尬境地的项庄咳回了神。
他如同见着救世主一般的一声唤,“范师傅。”那声音里还隐约带着点悲切的味道,究竟是埋怨范增高估了他的战斗指数给他安排了个根本打不过的BOSS,还是盼着他这个神一般的救世主来救场,委实让人捉摸不清。
我撩着袖袍蹲坐挨在项羽边上,手闲着又摸回了内个酸掉牙的桔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将桔子上白色的脉络剥了个干净,又塞回了果盘子里头。
听范增拉着咳哑了的嗓子道:“干喝酒难免无趣,军营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娱乐的,老朽方才出去瞧着项庄,便让项庄进来舞一番剑术。”他顿了顿,“若是驳了各位谈心的雅兴,让他下去便是。”神色一厉喝道:“项庄!”
项庄被范增一声高喝吓了个踉跄,举着剑忙后退一大步,磕磕绊绊道:“吾此番前来只为助一助各位饮酒兴致,不曾料想将军竟没有舞剑的意思……”
我托着腮,看这项庄都要被范增吓出神经病来了。也不知道这范增怎么想的,怎的也不选个机灵些的,此番只要抽个剑直接开打算了,还说什么客套话。
项伯道:“既然是来助兴的,莫要说这么多废话。”
看这项庄面色有缓,带着半分感激的看着项伯,我顺他目光侧头也瞥了一眼坐在项羽边上的项伯,一席老调子的白袍儒衫,笑的同个偷了鸡的狐狸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这么摸不着章法。
项羽伸手拈起躺在果盘里极为显眼的,被我无聊剥的干干净净的桔子。淡然道:“那便舞吧。”然后淡然的拨开一瓣,更淡然的塞进嘴里,面无表情淡然的咽了下去。我光看着都觉得酸掉了一排后槽牙,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一瓣一瓣的往嘴里塞,看着还塞的挺高兴。我由衷的感叹了一番,真不愧是个变态啊……
项庄一出剑,是个白痴都能感觉到他每一剑的剑锋都带着杀气,哝!那个不小心被张良抛下桌案,又不小心被项庄劈成两半躺心酸的躺在地上的白玉酒盏,就是个活生生的证据。为此我捏了把冷汗,那可是古董啊!即使长得丑了些,也不能落得这么个悲惨的下场。唔,不过那剑锋削的还挺平整,蘸一蘸没准还能蘸回去。
项庄一步步的逼近刘邦,那桌案前,但凡是能扔过去挡一挡的,皆是被张良以不小心手滑了为由,统统扔了个干净,也皆是被项庄一剑劈成两半散落在地上。我思索了一番,决定等结束后,扫荡一下战场,看看有没有可以黏回去还能用的,扎成一个包裹带回去,也不算白来。而此番,躺在张良面前的尽数被扔进,就只剩下青铜的桌案了。也不晓得,青铜的桌案这么重,做来干嘛,现在我算是知道了,防止张良手滑给扔出去。我左手握拳往右手手心一敲,他张良若是当真能‘不小心手滑’把那桌案也扔出去,我兰丹洛就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