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姽婳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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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姽婳画师(云中叶)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香梦沉酣的爹娘。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邀我登云踏雾,笑傲江湖;

君不见,高堂明镜多开明,教我文韬武略,绝世才华。

上天既然给了我穿二代的身份,吾若不能纵身江湖,掀起惊涛骇浪,如何对得住诸神的拳拳盛意?如何对得住爹娘望女成凤之心?如何对得住我寒窗十年的寂寞沙洲冷?

外面的世界好精彩,我再也不能抵挡心头那种冲击——

背起行囊我要去远方流浪,

我不需要很确定的方向,

我只要这段旅程够长!

我不需要很飘渺的天堂,

我只要眼前风景如画!

啊,流浪,流浪,但是心不会流浪,因为爹娘牵着线,那头系着孩子,这头系着家的温暖……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包银子。

祝父母大人青春永驻,爹潇洒娘靓丽!

你们的宝贝女儿 孟郎

辛卯年 四月一日晚

精美的信笺图文并茂、赏心悦目,但拿着信笺的手却正在剧烈地颤抖,以至于那张信笺都瑟瑟地抖了起来,似乎也在惧怕即将到来的五马分尸的惨烈下场。

另一只白嫩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极其小心翼翼地翘起了兰花指,从痉挛着的手指缝里慢慢抽出了信笺,送到红唇边,轻轻吹了吹,才印上了一个吻。

“慈母多败儿!”男子的手掌重重地拍向他身边的茶几——轰,茶几应声而碎。

“No! No! No!”女子竖起了食指,在男子眼前轻轻摇了摇,“孟欣德孟先生,首先呢,离家出走那个,不是儿子,而是酷爱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其次呢,我,郎乐乐,来自21世纪的天才画家,不是慈母,而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痞母!OK?”

被称为孟欣德的男子满脸紫胀,血液的集中程度,仿佛顷刻间就要破肤而出。

“耶,保持这个表情别动!”郎乐乐手脚麻利地取来笔墨纸砚,铺在地上,刷刷刷几笔,一个盛怒的中年男子形象跃然纸上。她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得意地轻轻击掌:“不错,不错!有了这一张画像呢,你的七情六欲画集就算是圆满了。微笑、妒忌、伤心、绝望、冷漠、谦和、慈祥……啊,人类真是很复杂的生物呢!”

“郎乐乐!”孟欣德忍无可忍,破口大喝。

“哎,老公,我说你很不公平呢!”可惜,郎乐乐完全罔顾孟欣德雷霆万钧的气势,红唇一撇,双臂已经亲热地缠上了孟欣德的脖子,“这些年来,我记得我很努力地诱导你的愤怒了。哪,”她在孟欣德的脖子后面掰起了手指,“婚前的不算,就婚后来说,像骗你生了个儿子啦,干扰你教育孩子啦……好像都不会比这一件更轻微吧?怎么女儿一翘家,你就原形毕露了呢?”

“郎乐乐!”妻子娇俏的脸蛋就在面前,迷人的身躯就在怀里,百炼钢就不由自主地化为了绕指柔,“唉!”

‘“老公,叹气会老得快哦!”郎乐乐冲着孟欣德眨了眨眼睛,“再说了,你看我们家女儿多有才华!”

她不说犹可,她一说,孟欣德的火气再次汹涌澎湃:“她那叫才华?简直不知羞耻!什么‘掀起惊涛骇浪’,啊,她这是想做什么?还‘寂寞沙洲冷’,简直就是糟蹋文字!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好好待着,非要去闯荡什么江湖。她以为江湖是她家她说闯就能闯啊!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门,我看不出三天,她就得上街乞讨。流浪?嘿,总算这个词还差强人意!”

孟欣德数落得正痛快,忽然发现他怀里的娇妻慢慢地慢慢地离开了他,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又一眨,一些亮晶晶的液体就缓缓淹没了眼球。她缩回了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略带着呜咽的声音自指缝内渗透出来:“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呀!”

“乐乐!”孟欣德懵了,“我是在数落女儿,我没有……”

“你有!”郎乐乐幽幽地叹气,“女儿是我生的,叛逆个性是我遗传的,诗词歌赋是我一手教出来的,闯荡江湖的念头都是我潜移默化的!你怪她,不就是对我看不顺眼了吗?你不就是嫌我昨日黄花枯萎凋零了么?你……”

“我投降!”孟欣德叹气,搂住了妻子,“我不骂女儿了行吧?但我们总得把她找回来吧?”

“这个你放心!”郎乐乐满脸的哀怨和悲愁顷刻间化为乌有,“其实我早就有备而去了。阿郎不是反对我们给她安排的娃娃亲吗?我已经飞鸽传书,交代亲家母,让未来女婿英雄救美去了!所以,阿郎在江湖中混得越狼狈,我们喝喜酒的日子就来得越快!”

孟欣德越听眼珠子瞪得越凸出,眼珠子越凸出脑门的青筋越爆绽……

“老公,你不会脑溢血吧?”

犹如一针扎在气球上,孟欣德陡然泄气,垂头叹了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根本素未谋面,万一错失……这个也就罢了,我担心的是,万一女儿落入……”

“安啦安啦!”郎乐乐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狮母无犬女,我能找到你,女儿就能找到她的佳郎!你呀,就等着做岳父大人吧!”

真的吗?

孟欣德回忆起自己那段腥风血雨的恋爱史,一张脸更加苍灰了。唉,什么时候,他才能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再这么下去,他不用脑溢血,也会心脏早衰!

杯具人生啊!

第一章 初见

秦楼把酒赏红翠,舞腰柳弱歌声细……

在渐渐微弱的歌声中,蓦地里杀出一个破锣嗓门来:“如果你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画出一幅我一定会买下的画,那我就把她让给你!”

众嫖客把眼瞧去,只见二楼位置最好的一间半敞式雅座中,坐着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男子,其脸,油光满面,却偏偏还要涂脂抹粉,此刻被那汗水一冲,不免现出了清清浅浅的沟壑,看上去那个叫壮观。满身的肥肉硬生生挤进了紫色华服之内,横在腹部上的白玉腰带似乎马上就要爆裂开来。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妖娆女子,竟是花魁情卿。她身上的轻纱已经落在地上,露出了白玉般皎洁的美人肩,只一眼,就看得人热血膨胀。

嫖客们都喧哗起来,顾不得喝自个儿的花酒了,都纷纷云集在雅座楼下,仰起头看起了热闹。

“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群中响起了一个调侃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二楼有人一跃而下,揪出了那个说话的嫖客,几下就揍得他五官易了位。

“还有哪个要蹚这趟浑水?”男人的眼光,凶狠地自众人面门前游走过去,被视者莫不噤声怯步,寒意自脊梁骨尾端窜了上来。

“是太尉之子。”已有人眼尖,认出了那男子是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林富礼太尉的独生子林贵仁。这一点细小的声音,仿佛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水里,嫖客们的脸上漾起了惊人的变化:谄媚、讨好、惧怕……

一时无语,偌大的大厅内,静得呼吸之声几可相闻。

“一言为定!”声音清清朗朗,如珠玉落盘。但众嫖客却再也不敢喝得半声彩,唯恐下一个倒霉的就轮到了自己。不过,嫖客们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这个说话的小哥身上,若不是刻意用酒堵住了喉咙,那一声赞叹终是要情不自禁地冲将出来——

“好标致的人儿!”

林贵仁凶狠的目光又开始扫荡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抿紧了嘴巴,目光声讨般望向同样坐在二楼西侧的客人。那客人轻摇折扇,对众人的目光浑然不觉,一身宝蓝色蜀锦缎精绣蟒袍,衬得面色若春晓之花,一对灿若星辰的眼睛,只锁住了少年。少年抬起头,那两弘秋水便清清朗朗地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的脸泛起了奇异的颜色,烂若桃李。这少年郎刚才面对林贵仁丝毫不惧、坦然沉着,这会儿却觉得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儿去了,一颗脑袋也情不自禁地垂了下去,露出一截细嫩柔腻的后颈来。

客人的表情也是一怔,眼底泛起了莫名的情绪。眼神一转,却碰上了林贵仁的目光。林贵仁怔了一下,翻出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就别转了脑袋,目光又移回到站在他面前那个瘦弱的少年身上:“嘿嘿,你若是画不出,不仅是她,连你也要做我的人!”

少年艳红的面色倏然变白,漂亮而精致的眼睛射出了愤怒的光芒。他抿紧了薄薄的浅粉色的嘴唇,那花儿样的唇瓣看上去几乎透明,却又分明如此水润,叫人忍不住地想要咬上一口,尝一尝,是不是如想象中一般甜美无俦。

林贵仁那两颗凸暴出的眼球中已经渗透出垂涎的颜色,他笑眯眯地倾身向前:“小兔子,你就乖乖等着做大爷的人吧!”

少年忽然莞尔一笑,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看上去灵气逼人:“好啊!我也不介意身边多一只宠物,不过你不像兔子,嗯,你像沙皮狗!”

笑意从众嫖客的心里直冲上来,但是慑于林贵仁凶狠的眼神和他身边凶狠的打手,他们都强行咽了回去。

“哈哈哈哈……”因为安静,西厢内的客人笑声就显得格外张狂了。他不仅声音狂放无羁,他的动作更加放肆无礼。执扇之手拼命击打着他面前的矮几,整个人几乎扑倒在矮几之上,众人只见他双肩不住抖动,好像已经要喘不过气来。见他笑,少年的笑容也更加欢悦起来。

林贵仁脸色沉了沉,胖乎乎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侧过头向身旁的打手嘀咕了几句,脸色渐渐恢复成自然。

“燃香!”他大喝一声。

一根细细的檀香被点燃。众嫖客不由暗叹,这一局摆明了是欺压了,少年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单单只是研墨的功夫,那香恐怕就已经燃尽,如何成画?

但少年清秀的脸上却毫无慌乱之色,他麻利地自身后的包袱内取出纸张,席地摊开,又取出一截黑不溜秋的东西,也不研墨,直接就在纸上面画了起来。众嫖客伸长了脖子,却不得而见,不由心痒难挠。

檀香燃得极快,须臾就到了尽头。林贵仁得意洋洋地盯着少年:“画好了吗?”

“好了!”少年收了手中那根怪异的画笔,用双手提起画纸,雪白的画纸上,林贵仁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就差没有龇牙咧嘴了。

“好画!”又是西厢的客人,旁若无人地击起掌来,“画好,技艺也妙,只是寥寥数笔,就能形神兼备。可惜,物品太次!”这次少年却不敢抬头看他了,不知为什么,那客人明明在笑,他却觉得那对莹光璀璨的眸子里有一种东西,看得久了,他的心都会隐隐发酸,好像忍不住就会流下眼泪。

少年没有动静,林贵仁却蓦然站起,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坐了下去,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像吗?”

“不像!”他身后的打手异口同声地回答。

“像吗?”林贵仁提高了嗓门。

“……不像!”楼下嫖客违心地回答。

“情卿,你说呢?”林贵仁转身,看似和颜悦色地搂住了情卿的肩膀,但情卿的身子却明显颤抖了一下。

情卿缓缓扇动着又黑又密的睫毛,哀怨地望了一眼少年,红艳艳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那颗美丽动人的螓首,慢慢地摇了两下。

“你看到了!”林贵仁露出了黄色的大板牙,“一张和我完全不像的画,我怎么可能买下?怎么样?乖乖跟我走吧!”他一示意,打手已经冷漠地向少年走来。

“是不像啊!”少年咬着手指,居然也摇了摇头,“可怎么办呢?”他歪着脑袋,撅着小嘴,口中的手指落到了画纸上,扒拉了几下,奇迹出现了,画纸上的林贵仁突然多出了两只耳朵,颈上还系着一根草绳。一只拥有林贵仁脸型的狗!

终于有人忍俊不禁,哈哈笑了出来。情卿也隐忍不住,掩住了嘴唇,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妙妙!”西厢的客人唯恐天下不乱,干脆探出身子,“是阁下的宠物沙皮狗吗?”

已经走到少年身边的打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继续抓起这只“小兔子”呢?还是等待主人的下一步命令。

林贵仁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想要发火,但他明明已经公开表示那画像和他全然不像;但不发火,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我的沙皮狗走失了!”少年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要画一张寻狗启示把它找回来。这一张虽然不太像,不过也差强人意吧!”

“不错不错!”西厢客人抚掌而乐,“若是奖金优厚,一定能轰动整个京城。说不定当今圣上都会帮忙寻找这只沙皮狗呢!”

林贵仁的脸色更加暗沉了,他蓦然起立,走到少年身旁,伸手就要去抢画纸。

但少年显然早有准备,林贵仁的手刚要触及画纸,他已经轻巧地避让了开去:“你想要啊?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啊!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在少年说唱俱佳的表演中,林贵仁不时探手要画的举止更是像足了一个跳梁小丑,惹得众人再也压抑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买下了!”林贵仁喘着粗气,大声喊道。

“原来你是要买画啊!”少年拖长了声调,“你早说嘛!一口价,一百两!”

“一百两?就这?”林贵仁鄙夷地撇嘴。

“买卖自由,你可以不买啊!”少年居然将画收了起来,“嗯,贴到哪里看的人最多呢?”

“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一处潋滟居更惹眼呢?”西厢客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了下来。

“我买!”林贵仁恶狠狠地说道,“阿强,给银子!”

“银子?”轮到少年鄙夷地笑了,“我说的是金子!”

“金子,你不会去抢?”林贵仁几乎要跳起来。

“好像听说皇上这几日要微服私访呢!”西厢客人轻轻用扇子敲打着手心。

“我买!”林贵仁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强!”

“少爷,真的要给吗?”阿强郁闷了。

林贵仁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那个阿强的头上:“你猪啊!要我说第二遍。”

很快,少年的手里,就多出了一百两黄金。而那张画只在林贵仁手里停留了一秒,就粉身碎骨了。

“可惜了一张好画啊!”西厢客人坐了下去,感叹道。

林贵仁没有看西厢客人,却狠狠瞪了少年一眼,怒声道:“走!”

好戏收场,嫖客也散开了,少年正准备走开,情卿忽然低声道:“公子留步!”

少年忽然摇头晃脑地吟道:“千金易得,美人垂青!算不算人生得意呢?”

“公子说笑了。”情卿粉脸微红,移步来到少年身边,“情卿只想谢谢公子相救之恩。”

少年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真的要谢我么?”

“是,情卿略备水酒,请公子移驾情卿的小屋。”

少年嘻嘻一笑:“你长得太美,我怕我会酒后失态啊!”

“公子!”情卿含羞走出了厢房。

少年微微侧身,眼角余光扫向西厢房,却已不见了那位客人,不由流露出一丝怅然,但很快,他就一脸阳光地跟了上去。

情卿的房间一如情卿的人,雅静怡人,还未坐下,就有了微醺之感。

情卿已经脱下那件显得神秘而妖冶的紫色纱衣,换上了一件湖水绿的纱衣,整个人显得俏丽甜美。

少年眼睛都看得直了,情卿在少年赤裸裸的直视下半低了螓首,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公子想做什么,情卿都愿相随。”她的声音低不可闻,然而少年却偏偏听得十分分明,“只是情卿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少年叹息,“在下今日总算明了这话。什么要求,你说吧,在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情卿掩唇笑了:“公子言重了,情卿只想知道公子名讳。”

“孟郎!”少年拉过情卿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少年的手指尖轻柔地划着情卿白嫩的掌心,带起一阵阵又麻又酥的感觉,情卿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嘤咛一声,倒向少年怀抱。

孟郎抱住了情卿,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然,好像捧住了什么宝贝。他的目光炽烈而大胆地投注在情卿的身上:“那我不客气了!”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经猴急地解开了情卿单薄的衣衫,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了出来,不一会儿,情卿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她似乎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只是无力地慵懒地依偎在孟郎单薄的肩膀上,媚眼如丝,带着几许羞涩几许挑逗几许诱惑。

孟郎的神情却越发地恭肃,甚至带着一种崇拜的光芒,仿佛这一刹那,在他怀里的这个光溜溜的女人已经变成了女神!情卿尽管奇怪于孟郎的表现,但也不禁为孟郎眼中的光芒所打动,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而动,她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柔情似水。她慢慢仰起了头,合上了迷醉的双眸,等待着孟郎的倾情一吻。

但是,孟郎忽然退开了一步:“你稍微等一等。”失去了孟郎的扶持,情卿几乎摔倒在地。如果不是孟郎那热烈的目光,她真会以为孟郎已经拒绝了她。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孟郎想干什么。

孟郎四下里望了望,将床上的锦被拖了下来,摊在地上。他抬起头,半是歉意半是鼓励:“好了,来吧!”见情卿有些迟疑,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差点忘记了,你是第一次。”情卿愕然,想要说她早已是残花败柳,但面对孟郎纯洁的目光,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美眸中不由泛起了泪光。孟郎却已迫不及待地扶着情卿半躺在锦被上,血红的颜色映得雪白的肌肤更加耀目。他又拿来一席白色的轻纱,随意地覆盖在情卿的胸腹之间。

“太美了!”他情不自禁地感叹起来,“造物主实在是太神奇了!”他迅速地取出了画笔和画纸,就在情卿面前坐了下来,专注地作起画来。

情卿哑然失笑,原来不是……咳!面颊又如火烧,心底却有一点失落缓缓洇了开来。

原来只是为了画画!

她出神地注视着作画的孟郎,那么专注,那么认真,那么……俊美!

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当一个人专注地做一件事时,会是那样的动人,会是那么富于魅力!如果说刚才她只是略微动了心,那么这一刻,她越是看着孟郎,她的心就越是失去了自持!仿佛有什么正在膨胀,膨胀……把她整个心胸都充塞得那么满,那么满,几乎叫她快要喘不过起来。

时光在她的凝视中匆匆流过,孟郎伸了个懒腰:“好了!”他扔下了画笔,抱起衣服递给情卿:“辛苦你了。”

情卿把眼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画纸中那个光彩夺目的女人是她自己吗?红唇含着幸福甜蜜的微笑,美眸流光溢彩、情意绵绵。

“那个,真的是我?”她颤抖着声音,惶恐地看着孟郎。

孟郎举起了画纸:“是你是你!情卿,你看,你就是这样的美人!这一处潋滟居,于你而言,是太小了呵!”

“那你愿意带我走吗?”情卿以为自己会问出来,但是,她终于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望着那张干净、清纯的脸蛋,犹带着孩子气的娇憨,她忽然自惭形秽了。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又怎么配得上眼前这个不沾尘世之气的仙子一样的人儿?

孟郎已经小心翼翼地将画纸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本来想要送给你的,但是实在太美了,我舍不得。”他吐着舌头,赧然说道。

“你带走吧!当你看见画像的时候,希望可以想得起,还有这样一个女子……”情卿的声音哽咽了。

孟郎怔怔地停下了动作:“情卿,我……”

“没事!”情卿迅速摇了摇头,挂上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就要走了,是不是?我只是……有些舍不得。”

孟郎笑了:“我不会走得太远,我很喜欢这里啊!如果你欢迎……”

“我很欢迎。”情卿迫不及待地回答,一阵羞涩又冲上了面门,“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好啊!”孟郎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如果有那个不识相的家伙霸占着你不放,我就让他变成哈巴狗!”

两人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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