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下桥,突然间停住了脚步。一只黑色的大猎狗卧在大门口,正懒洋洋地晃着尾巴。
这不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吗?它在,那它主人也在了?
“这个故事啊,是从美人救英雄那一场开始说的。话说我在皇宫里住着无聊,有天晚上,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跑去御膳房找吃的,正要吃的时候,皇宫里闹刺客。有个人跑到了我跟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于是……所以……然后……接着……再后来……”
我在说,孟姐在笑,我说了多久她就笑了多久。真是纳闷,我这讲的是爱情故事,又不是笑话全集,至于这么开心吗?
“嗯,就是这样了,我请黑白无常老兄带信,然后你就来了。”
孟姐托着腮,漂亮的脸上有点儿不甘心,“就这么多?”
“没瞒你啊,都说了。”我现在有求于她,哪里还敢有什么隐瞒。
孟姐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挥手说:“得得得,这也算爱情故事啊?从头到尾就只拉过手,也太纯情了吧,你肯定有什么……藏着没告诉我的吧?”
我这才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一边翻白眼一边拉她,“你要想要刺激的内容,回来去买些盗版光盘看吧,我这还有事儿等着呢,别再磨蹭啦姐姐。”
“嗯,好吧,放你一马。”孟姐一手按在我的头顶,一手按在床上躺的那个“我”的头顶,跟我说,“闭上眼。”
要不说孟姐就是孟姐,我只觉得整个人突然一空,头顶上不像手像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力气和感觉打着旋儿被那个洞吸走,眼前一黑又一团亮光乍开,仿佛就是一瞬间的工夫,我手脚猛一弹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呀!”我跳起身来挥手又跺脚,使劲儿在脸上掐了一把,疼得哇哇叫,却还止不住笑,“我变回来了变回来了!”
孟姐也不客气,在我另一边脸上扭一把,“小丫头,下次当心点啊,别再捣这种乌龙。”
“知道啦。”我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忽然想起来问,“孟姐,你听说过这个药方没有?”一边将师傅告诉我的那个臭药的偏方说给她听,完了又说,“可是好奇怪,这身体本来该很臭的,可是自从我被移过去之后旁人就闻不到气味儿了,现在他已经移回本尊了,孟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气?”
我想应该是没有,孟姐很正常,一点儿没有快被熏到的表现。
“没有呀。”她说,“没味道。”
“咦?”这么说是不药而愈了,“难道是换魂症的副作用,就将这个味道给治好了?”
“或许是吧。”孟姐倒很有兴趣,将我说的方子记下来,又说,“我回去试试去。”
“啊,那完了记得将结果告诉我。”
“好好好。”孟姐忽然抬手指指门口,“那个……是你的王爷情郎吧?都站了好一会儿,你别顾着我了,快去安慰他吧。”
“啊,玉荇!”刚才换魂换得我晕晕怔怔的,竟然没发现他已经来了,用温柔又关切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带着浅笑,走过来向孟姐长身一揖,“多承援手,玉荇不胜感激。”
“不用客气,翠儿就像我的亲妹妹,何况不过是举手之劳。”孟姐笑着和他说话,脸色慢慢变得正经起来,“可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头里,翠儿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你要懂得惜福,可不要欺负了她,不然的话……哼哼……”
孟姐做个威胁的表情,“山水有相逢,这世上的人还没有谁是我收拾不了的!”
那是那是,这世上但凡是人,总有遇到孟姐的时候,我在一边捂着嘴笑。
上次我和秦广王大哥去喝酒,有个痞子找碴儿,他当时表现得脾气很好,一点儿也没有生气。一转脸就狞笑起来,“嘿嘿,你总有犯到我手里的一天,到时候咱们算总账。”
那当然了。他们的职业具有特殊性、一贯性、唯一性……只要是人就要生老病死过黄泉,山不转水转,那个痞子终归是要再和他碰面的。
“孟姐,你不要走,我们一起吃饭吧,好好说说话。”我拉着她的手撒娇,“我很想你啊。”
“不行啦。”她摸摸我的头,“我也很想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活儿总是不能断人的嘛,要是误时辰,或是有谁没喝汤就过关,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乖,有空去看我。”
“嗯嗯。”
我点着头,有些不舍地送她走。玉荇跟我送到了门口,孟姐嫣然一笑,说:“别送啦。”原地一旋就不见身影。
玉荇有些感慨地问:“这就是仙人啊?”
“嗯。”我点头。
玉荇拉着我的手,低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应该让刚才那位仙姑给你多看看才对。”
我哧哧笑,“她不叫仙姑,她叫孟婆。以后你见了她,也称一声孟姐好了。”
“孟婆?”玉荇睁大了眼,显得特别可爱,“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地府里,往生路上给人喝孟婆汤的孟婆姐姐啊。”
玉荇连连摇头,“怎么会?那孟婆不是老婆婆吗?”
“谁说孟婆就是老婆婆呢?”我眨巴眼,“这是没有根据的。”
“可是她是地府的,应该是鬼差吧?身上怎么一点儿鬼气也没有啊?”
我翻翻白眼,“你又知道什么叫鬼气了?快别说了,多说多错。”
玉荇摸摸我的头,没再和我辩。
干吗一个两个都喜欢摸我的头,很好摸吗?我自己抬手用力摸了两下,也没有什么感觉嘛。以后我梳髻子插簪子,叫你们摸不成!
玉荇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慢慢地变淡。我也转过身去。
玉荇的皇帝老哥在重重波折之后,也算是变回了个正常人了。
“皇兄。”
玉荇就这么喊了一声,话开了头却好像难以继续了,便没有再接着说。
那个人脸色也很复杂,就站在那儿看着我们。我眼珠一转,赶紧将玉荇的手拉起来,攥得紧紧的。
虽然他们是兄弟至亲,可是任何人想将我们分开都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做了那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我差点丧命,玉荇也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洞里吃苦,其中的悲喜情仇都可以再写一部《义妖传》了。不找他麻烦那是我开恩发慈悲。
我现在和玉荇站在一起,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温柔,没有地方装仇恨和憎恶。
“皇兄,我们从此……就是陌路人了。”玉荇慢慢地说。
我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提醒他不要难过,他还有我呢。
至于玉荇的哥哥……嗯,我也算害过他,那个臭药弄得他也是很难受的。
玉荇又很心软,我想,我们也就可以省了报仇的力气和时间了。
“皇兄,你自己多保重。”
“现在去哪儿?”玉荇微笑着看我,我们现在站在京城后面一座山的山顶上,我带着他御风飞行的时候,玉荇就睁大眼,不安却又觉得很新奇地到处看。我们在空中掠过,下面的河流、街道、村落……都只是一闪而过,变成了一片烟雾遮掩的朦胧。
“嗯,你想去哪儿?”山风吹在脸上,我的心情好像也要跟着风一起飞起来了。
“我现在可是无家无业,只能听你的安排了。”玉荇拉着我的手,做个委屈的表情,“你可要负责任,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
我扑哧一笑,“哪能啊!因为你,我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就算要负心,我也得掂掂看自己的本钱赚回来没有。这才刚将你拐带了就放生,我也亏得很啊。”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啊,替他筑基,好好打算一下是要替他寻个好师傅,还是就和我一样走野路子。我和我师傅,我们也算是自学成材的一家了。
不过我们修炼的路子,可能不大适合他来练。
他要是从道家功法来练,可能会比较合适,一二十年就能有小成……
可是道家的门一般不好进。
“咱们走……我先带你去见我师傅。我自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师傅对我来说既是师,又是亲。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头一件事也得去见过了师傅才行。”
玉荇的眼光中流露出敬慕,“师恩大如天,那自然是要去的。”
“这会儿来不及了,明天吧。”我问他,“要不我们先回洞府去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去师傅那里。”
“好。”
玉荇现在整个人可都归我了。虽然他现在两手空空,以前的权势钱财都没了,可是我也不在乎。只是没了御厨做的美食,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买些菜,我来做饭给你吃。”
“嗯?”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以前就……咳,无聊时跟厨子学过两手,也可以算是出师了,不如……我做一餐你尝尝看?”
“好啊好啊!”我一把挽住他,“我现在就去找菜,没有卖的,偷我也能偷到啊。”
人要是有福气挡也挡不住。以前有师傅,现在有玉荇。
他不知道是和谁偷的师,还真有两下子,一道口蘑煨鸡鲜嫩可口,素炒三丝也做得不错。我吃得眉开眼笑,玉荇很贤惠地将鸡肉夹给我,自己就着汤和点儿素菜扒着白饭吃了。完了我将碗筷碟子堆起来,手指点点地笑着说:“看,法术也能这么用。”
碗筷上面的油渍什么的一瞬间像被看不见的手全抹掉了,变得白净净光亮亮的。玉荇一副赞叹的表情。
“这个没什么稀罕的,筑过基开过窍的话几天就能学会。”我笑笑说,“仙家要是天天和锅碗瓢盆的扯不清,那也没精力干别的啦。”
“那真是很省力。”
洞府里只有一张榻,当初我一直没有修成人形,师傅当然不备我的床铺。
玉荇笑容坦荡,说:“我睡地上,你睡榻上吧。”
我嘻嘻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拿了一根布带,往空中一抛,绳带中段垂荡,翻身朝上一纵,轻盈地躺在绳上。好一张吊床,怪不得小说里小龙女睡在绳上呢,感觉是不错。
玉荇一笑,“不怕摔下来?”
“不会。”
他一笑,除下外衣躺在榻上。洞里是用明珠照亮的,我捻了一下指头,光芒顿时转暗。
洞府里有些幽昧的水色荡漾,过了一会儿,我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呢。”
我在绳上翻个身,换个姿势躺着,“怎么还不睡啊,不困吗?”
“我正等着呢。”
“什么?”
“等着你从绳上掉下来,我好去接着你啊。”
我咯咯一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于是就给他讲了那个有名的扔鞋的故事,有一个人楼上邻居爱深夜扔鞋,总被吵醒。一日上去找其抗议,楼上邻居答应要小心。当晚这邻居脱了鞋又是随手一扔,要扔第二只时忽然想起来,于是轻轻放下,上床睡觉。可是楼下那可怜人却一直睁着眼等着第二只鞋扔下来,好安心睡个踏实觉。这个有名的等扔鞋,不扔比扔了还叫人受煎熬。
“是啊,我正是在苦等呢。”
我从绳上翻身落下来,站在榻边,“喂,让个空给我。”
“咦?”他欠起身来。
“咦什么咦,省得你等一夜。”我将他朝里推推,在他身边躺下来,榻有点儿窄,躺两个人很挤的。
“好像有水声。”
“当然了,这是在西湖嘛。”
“你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嗯,和师傅在一起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师傅离开这里了,我也出去游历,好久没有回来了。”
“这里很美啊,住在这里,人好像也跟着清净了几分。”
“嗯……不过住久了也就不觉得了。”
我们挨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要是别的情侣,共处暗室还同卧一床,大概会亲亲热热地说话……搂搂抱抱甚至……
不过我们却显得很大方,谁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我觉得心里很踏实,那一夜也睡得特别平稳。第二天早起我在西湖里摘了莲蓬,每人吃了几粒当早餐填填肚子,然后起程去探望师傅。
“翠儿,你的师傅是何等样人呢?”
“师傅?”我偏头想想,“师傅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嗯,不过她也不是以人身得道的,师傅和我是同类。”
他点点头,我们穿入茫茫云海之中,衣裳头发都沾了雾珠,变得潮软贴身。
“很远吗?”
“快到了。”
我相信师傅一定也会赞同我的,玉荇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可靠的人。快到小松桥的时候我慢下来,理理头发和裙子,又替玉荇整整头巾,拉正袍襟。
玉荇被我弄得也有点儿紧张起来,“我们空着手就来了,是不是太失礼……”
“哎呀,你就别想这个了。”
我们上了小松桥,师傅的院子就在眼前。
我正要下桥,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一只黑色的大猎狗卧在大门口,正懒洋洋地晃着尾巴。
这不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吗?
它在,那它主人也在了?
我急忙拉住玉荇,“等等。”
现在怎么办呢?直接进去?还是转头回去?
“怎么了?”
我不大自在,搔搔头说:“师傅有客在,我们等一下再进去吧。”
他赞同地说:“也好。你累不累?歇一会儿吧?”
我拉他往竹林后面走,“嗯,这里有泉水,我有点儿口渴了,你也来尝尝吧,这里的泉水很甜的。”
泉水甜不甜的我真没尝出来,因为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水喝到嘴里压根儿没辨味儿就咽下去了。
师傅应该可以觉察到我来了吧?
“翠儿?”
“嗯?”
“你有心事。”玉荇握着我的手,“怎么?是不是担心师傅不赞同我们的事?”
“不是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师傅的这个朋友……我觉得他这人不太靠得住。其实,我是不赞同师傅和他来往的。”
“是……男的?”玉荇沉吟着,试探着问。
“嗯。”
本来是我带玉荇来见师傅,没想到师傅也在这里招待男客,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
“我想师傅她老人家总……”
“我师傅才不是老人家。”我打断他的话。笑话,我师傅哪里老了?
玉荇并不生气,不过样子显得有些尴尬,“师傅做事总比年轻人要老成,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你担心的事,师傅应该每一方面都考虑过。总……不会吃亏的就是。”
我看看他,点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身后忽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小白翅尖尖的声音喊:“翠姐,翠姐,来了怎么不进屋?等你半天啦!”
我和玉荇面面相觑。
居然是我想多啦?
真是……玉荇才头一次来,还不认识师傅呢,就让我这么一搞,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我拉住他前襟,恶狠狠地说:“等下你什么也不要多说。”
玉荇温和地笑着,“是是,我一定不乱说。”
头一次这么体贴懂事,结果是我枉做小人,显得我思想多不纯洁似的。
本来很好的一次见面,结果我现在心浮气躁、怏怏不乐地往前走,绕过竹林。小白翅停在哮天犬旁边,讨好地将不知道从哪里衔来的虫子往它面前送,哮天的狗脸上全是嫌弃,高傲地扭开了头。
我瞪它们一眼,进了院子。
师傅坐在正对着院门的那间屋里,穿着一件白色的素棉纱衣服,说不出的飘逸超然,朝我们点头微笑。
“师傅。”
玉荇很规矩地作揖行礼,“晚辈陈玉荇拜见师傅。”
“嗯?”我疑惑地转头看他,“玉荇你姓陈?”
“是啊。”
我愣愣地问,“你不姓玉?”
玉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在师傅面前保持了一贯斯文的风范,“当然不是。”
“可是你……”
“好啦,笨蛋丫头,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儿,我真怕丢人。”师傅向玉荇一笑,说,“陈公子请坐。陋居山野,没有什么好东西款待,喝杯茶吧。”
师傅的衣袖拂过,矮几上出现了两杯茶。我知道自己在师傅这儿不是客,那杯茶也肯定不是给我的,乖乖地往师傅身后一站,开始装乖。
二郎神呢?
他的狗就在这里,按他们一向人不离狗、狗不离人的习惯来说,他肯定也远不了。
“陈公子和翠儿的事情,上次她说了一点儿,但是后来又生变故,所以其中的详情我也不甚明了。”师傅目光清澈,镜子一般,似乎可以照见人的心事。
“是,原该我向·师傅道歉的。上次的事情……”
我站在一边走神,屋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是阳刚的神力隐隐激荡。
二郎神就在隔壁吧?我猜测着。
“翠儿,翠儿!”
我赶紧回神,“师傅。”
“你这丫头……真是的。”师傅嗔我一句,“我问你呢,将来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过了,玉荇他一定要修行的。先筑基,再练道。只不过,我没想好哪条路更适合他。今天来,当然是请师傅见见他。还有,就是想问问师傅,怎么做最合适呢?”
师傅理理鬓边的头发,“傻丫头,要走哪条路,你应该和他自己商量才对。你替他决定的,也许是最适合他的,却未必是他最想要的,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我回头看看,玉荇向我微笑着点点头,看样子也是赞同师傅说的话。
“好啦,这里虽然没有你喜欢的细点美食,不过素菜白粥还是有的。你们吃过饭再走吧。”师傅的笑容慈和温煦,说话的口气显然已经认同了我和玉荇在一起的事了。
虽然心里早就想着师傅不会反对,不过这一刻还是心花怒放,“好。师傅,玉荇会下厨,手艺还很不错呢,让他去做饭,我们吃现成的!”
“你啊。”师傅在我头上戳了一下,然后朝玉荇一笑,“家教不严,陈公子以后要多多担待她懵懂任性。”
“翠儿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才可爱,纯然质朴,不染尘埃。”
我有他说的那么好吗?看看他又看看师傅,脸上努力做出镇定从容的样子来,却觉得一缕热气在七窍里绕啊转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面红耳赤,像一只烧熟的虾子。
玉荇一笑,果然去下厨了。想着他清秀毓华一介贵公子模样,不知道系着围裙操起菜刀来是什么样?我正想跟着去瞧,师傅一把拉住我的辫子,“不要跑,我还有话问你呢。”
我脸一板,“我也有话要问师傅你。我在门口看到哮天犬趴那里,二郎神是不是又来了?师傅,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师傅淡淡一笑还没说话,隔间的门帘一挑,二郎神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