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训练仍在如火如荼地持续着,这大练兵的动静让周围百姓都颇为惊讶,毕竟这么多年了,梁国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什么成体系地训练,不过想想最近的胜仗以及新帝登基,或许接下来的数年,朝廷真的打算有些什么动作了。
姜若兰在这边关的举动很快便传回朝中,诸多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大臣纷纷上奏弹劾,指责姜若兰穷兵黩武,却被年轻气盛的李随风一一驳回。
而许多大臣指望着益王有所动作,以制约一下这个势头正盛的女人,但是都快临近秋收,也不见益王有任何反应,据消息说,这些日子益王深居简出,仿佛不知道姜若兰在他的地盘上大练特练,如此一来,朝廷大臣也焦急如焚。
尤其是以穆鸿儒为首的老臣,对梁关守军不知恪守本分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其实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梁国这些年能够平安无事,借机休养生息,就是靠得屡屡示弱让步,反正梁关坚固,又有第一守将姜守义,保梁国二三十年无虞。
而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若兰依靠两场投机取巧的胜仗,导致梁国内部心境大乱,尤其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一辈,膨胀不已,更别说当今圣上也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年轻人急于求成,想要建功立业,往往欲速则不达。
万一惹怒了成国,再与鲁国来一次联盟,强攻梁国,届时可没有第二个柱国爷来力挽狂澜,救国救难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李随风不断地在沐青崖面前来回走动,一边走还一边絮叨。
“你就算把我这席子踏烂了,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沐青崖一边喝着凉茶一边缓缓道。
“太气人了!这帮老顽固,居然还敢罢朝?练个兵而已,他们至于吗?”李随风气得直发抖。
“既然都是老顽固了,自然是说不听的,况且,你不真的做出些功绩来,他们仍不会把你当真正的皇帝。”沐青崖解释道。
“可你不是让朕暂时扮猪吃老虎吗?”李随风问道。
“所以在此期间,出现这种事情,也是常理。”沐青崖不以为然道。
“那朕该如何?就算最近笼络了一些无派无系的臣子,可比起这些老顽固,还是差得太多。”李随风郁闷地坐回桌边。
“你且听听他们的意思,暂时顺着他们来。”沐青崖建议道。
“女王练兵,朕在朝中岂能不给予支持?再说,又不是练了兵来打他们的,他们急个屁!”李随风怒道。
“可他们就是怕,怕有朝一日,若兰的刀真的抵在他们的脖子上。”沐青崖轻笑一声。
“这朕怎么就听不懂了?女王的刀为什么会砍在他们头上?砍他们不就是砍朕?女王难不成还会造反?”李随风不解地看着沐青崖。
“若兰自然不可能造反,只不过,你想想看,像若兰这样横空出世的武神,任其发展,迟早有一日能权倾朝野,拥有梁之军威的她再与你配合,这些阳奉阴违的臣子必然会遭到换血,说句难听的,如今的朝野,十有八九的大臣明里暗里都依附于各藩地王爷,他们惧怕有新的力量打破平衡。”沐青崖顿了顿,露出森冷的笑意,“正如各国权贵皆害怕这位梁关女武神打破三国之间的平衡。”
看着沐青崖的冷笑,李随风不由背脊一凉,那不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掌握在沐青崖手心之中的冷意。
孤傲的沐青崖,所期待,所狂热的,是他翻动的这片风云,然后再凭借着他的妖智布局,反手将其湮灭。
“那,如果要顺着他们,该当如何?”李随风小心地问道。
“装作妥协,然后与他们一一交谈,记得,是一一交谈,拖上个把月,慢慢理会,待他们不耐烦时,再以其他缓兵之计,总而言之,拖字诀罢了。”沐青崖回答道。
“拖字诀朕就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太子太傅给布置的功课,我都是往死拖的。”李随风不以为耻地笑道。
“城非一日建成,给若兰足够的时间方能训练出足以让我等与敌争锋的雄狮。”
……
姜若兰缓缓将书信收起,沐青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朝中之事无须她来担心,她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好好练兵。
另外,开运号承担一部分阵亡军士抚恤金之事也已经传下圣旨,李随风痛苦地答应了下来,虽然朝中颇有反对之声,毕竟如此行为可能会导致朝廷拨款减少,油水也减少的情况,但是于大义之上,并无不可,那穆鸿儒虽然迂腐,但是在此类利民之事上,颇为赞同,有了他这派系的支持,这条新政很快便下达下来。
别看开运号好像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之事,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算盘,以金钱换取名声和地位,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历来商不从政,可是如今乱世,很多规矩已经无法恪守,而狡猾的大掌柜罗清鸿深知,朝廷非常愿意以一些便利换取军费、抚恤、粮草等物。
而对于罗清鸿这个人,姜若兰也早早请教过沐青崖,沐青崖给出了一句话的答复:敌之必速杀,交之则交心,避之恐成患。
决定权还是在姜若兰手里,姜若兰明白,罗清鸿有他自己的野心,但暂时无法成大患,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投此无门,自然会另选他处,所谓“避之恐成患”,罗清鸿迟早会起势,如果不能最快地将其剿灭,那么不如就向其投桃,掌握在自己手里,总好过让他去给别人报之以李。
况且,对于视士卒为手足的姜若兰,自然愿意看到自己兄弟的家人能得到足够的抚恤。
民乃国之根本,若是连父老乡亲的生存都保证不了,如何指望大梁子弟兵为他们卖命?
“姑娘,小七他们到了。”孔池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姜若兰依然是穿着素净的便服,头上束着中高的尾发髻,她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后走出营帐,看到郑小七、南宫烛、罗牙还有林蒙等数人,便道:“随我去一趟郡县。”
“大姐,是不是要带我们下馆子?我要吃鱼翅燕窝!”郑小七兴冲冲道。
“你就是个饭桶,就知道吃吃吃。”作为什长的林蒙没好气地骂道。
姜若兰笑着摇摇头,回答道:“吃倒是可以请你们吃一顿,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小七、南宫、罗牙,你们三人的户籍证明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