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参军高义，难怪大掌柜与刘掌柜都是对你赞不绝口。”中年执事赞叹道。
“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行离去了，代我向刘掌柜问好。”姜若兰起身道。
“一定一定，哦对了，上次姜参军托我等打听的战马价格，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前些时候刘掌柜派人捎口信回来说，等他归来应该就能有足够数量的战马。”执事又道。
“好，有劳刘掌柜了。”姜若兰点点头，执事将她送出开运号大门，孔池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
像梁国这样的山脉多于平原的国家，是几乎没有马匹产缘的，只有从其他国家进口。
对于战争而言，战马就意味着骑兵，而骑兵则是军队最重要的战力象征，成规模的铁骑拥有着摧枯拉朽的实力。
然而即便是当年的定方军，也未曾拥有过成型的铁骑，梁国若是有心向外征战，骑兵自然必不可少，哪怕是小型的轻骑游骑也好。
总比如今只有一些将军和斥候探马才能骑上战马，由于没有来源，以往又被成鲁制约，梁国内部的马匹少得可怜，千金之马一说便是源于此。
以前只需要守着梁关，现在有了其他想法，才发现梁国的军队可以用百废待兴来形容，不过，时间还有很多，鲁国热衷于贸易，而成国在两次用兵失利后，国内定然人心大乱，更别说他们的主要战力都集中在北边与胡人的作战中，没有多余的心思继续征伐梁国。
在他们恢复过来，整顿兵力之前，正是梁国蒙头发展的大好时机。
“天色不早，先去吃着东西吧。”姜若兰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夕阳西下。
“那几个小子估计得闹到明日了。”孔池点点头道。
“今晚便在驿所住下，他们难得入城，该发泄还是要发泄一下的。”姜若兰平静道。
孔池注视着姜若兰波澜不惊的话语，不由有些困惑，却也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询问。
“孔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一清二楚？”姜若兰回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孔池。
姜若兰没有在意，孔池反而是有些尴尬，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姜若兰的长辈，不过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他也只能点点头。
“我十六岁入伍，至今已是四个年头，然而因为爷爷的关系，所以几乎从小便算是军伍之人。”姜若兰回想着姜定方对自己的严格态度，“军中的很多事情非常普遍，但是对于女孩子而言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历来也很少女子入伍的情况，这寻花问柳便是如此。”
孔池不紧不慢地跟在姜若兰身旁，沉默地听着她的诉说。
“边关驻守的士卒，往往一离家便是数年，更别说那些还未成亲之人，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有些事情是没办法避免的，严令禁止只能在某些时候适用，如果过于严苛，难免出现强抢民女，作奸犯科之事，一旦如此，军队在此地威望全无不说，还可能严重影响士气，这就像是水桶的漏洞，随着时间越长，洞口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最终分崩离析。”姜若兰耐心地解释道，“所以，历来名将都会默认手下士卒寻求发泄之地，只不过对于他们这些想要名留青史之人，是不会把这种事放到台面上来说的。”
“但是像林蒙这次说的那地方，不便宜吧？”孔池问道。
“一般来说，尤其是边郡之地，都会顺应出现皮肉生意，士卒们粮饷不多，自然就有那些相对廉价的勾栏场所，至于那个百花楼，里面姑娘质量尚佳，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前去，而林蒙他们这次立功得了赏钱，便想着花一些吧。”姜若兰解释道，“这边郡不像梁都或是其他郡城，能有多少贵人？所以立功之后打算放纵一把的士卒也是她们的生意对象。”
姜若兰已经解释地非常明白，孔池眼神露出古怪之色，她说的这样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也是个轻车熟路的老车夫了。
“就在这家酒楼吃吧，我很喜欢他们家的西湖醋鱼。”姜若兰停在一家门头不错的酒楼。
“醋鱼？西湖？？”孔池愕然地看着姜若兰。
“郡西湖里捞出来的鱼，就是西湖咯。”姜若兰不由笑了起来。
孔池无奈地笑笑，两人一同进了酒楼，在跑堂引领下，坐在了二楼角落中的一处桌椅。
桌椅板凳在这个年代已经逐渐普及，原本的奢侈象征，现在在民间随处可见，反倒是那些达官贵人或是文人，好古附雅，在家中布置坐席，或是席椅参半。
而对于酒楼而言，座椅便捷，清理起来也容易，又造价低廉，所以说除了那些好古之人外，不论哪个时代，便捷的东西会迅速推广开来，替换前物。
正是饭点，酒楼之中，客人不少，这边郡的食客颇为豪放，江湖人士众多，这饮酒阔论之事，自然少不了，似乎谁知道的消息多，谁就能得到众人的敬重一般。
姜若兰与孔池上来时，还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来，毕竟姜若兰脸上的那半部银制面具太过显眼，但是最近开运号的面具销售得异常火热，自从多年以前柱国爷的戏曲面具与仿制头盔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专卖当朝名人的周边产物。
由于是流行物，自然不会让人过多怀疑，最多便是觉得这面具之外的另一侧容颜颇为隽秀，平时高髻马尾，红袍玄甲的逼人英气也淡了许多，众人只以为这就是一个跟风的漂亮小姑娘罢了。
“孔先生，自从你追随我以来，直接就出征剿匪，至今还没有真正和你喝一杯，这杯酒就当是为你接风了。”姜若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孔池看着姜若兰轻松将酒饮尽，银制面具虽然包着半边容颜，但是嘴巴还是有露出一些，方便喝水进食。
孔池端起酒杯，也是郑重地饮下。
“其实我挺好奇，孔先生是拉不下面子吗？怎么不和小七他们一起去？”姜若兰重新给自己与孔池倒上酒水，笑着问道。
孔池又是觉得尴尬，就像是自己的侄女在问自己怎么不去逛窑子一样，姜若兰这年纪轻轻倒是洒脱不已，自己这个快四十岁的中年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过了三十岁以后，对男女之事便不太感兴趣了。”孔池只得回答道。
“这么说来，孔先生还未成婚吧？”姜若兰好奇地问道。
“嗯，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孔池点点头。
“怎么没想过成亲？”
孔池摇摇头道：“年轻时，也是颇为放荡气盛，那会儿在同辈当中，我算是全无敌手，难免心高气傲，看不上庸脂俗粉，只想着英雄美女，当时梁都恰好有一佳人我甚是喜欢，但是她追求者众多，而我也是迷了心窍，整日只顾着给她东奔西走，在追求者中杀出重围，与她定下终身。”
“那后来呢？”
“后来？”孔池露出无奈的笑意，“后来她就嫁给了一个颇有财势的大财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