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空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除了在看士卒们比拼搏斗时,神情异常兴奋之外,再无其他,仿佛只是一个未经世事,充满好奇心的青年罢了。
反倒是郑小七等人看到姜若兰身边多了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而颇有微词,正如富人觉得这些底层粗人卑贱,底层百姓也一样看不上这种孱弱无力的纨绔子弟,谁也瞧不上谁。
要不是姜若兰始终都陪着李传空,指不定郑小七又想使什么坏来捉弄一下这位益王的次子。
往后几日,益王都在这梁关不曾离去,而大比的个人项目也进入了尾声,同样也是最为高潮之处。
投机取巧也好,正面搏杀也罢,郑小七与南宫烛虽然没能进入最终兵魁的争夺,但好歹也属于前十的组合,也不知是姜若兰故意为之还是原本便有此规矩,除了夺魁的比试之外,前十的队友将成为对手,没有什么规则,将对方击败即可。
听到这个宣布之后,郑小七与南宫烛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两人虽然争斗不休,但是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一决高下。
以往打打闹闹,都会被人阻止或是挨姜若兰一顿痛打,现在可以拉开架势,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郑小七觉得无比激动,仿佛立刻就能把南宫烛踩在脚下,听他求饶一般。
至于南宫烛,虽然也对安排并异议,但是并没有像郑小七那样兴奋,高傲如他,始终没有将郑小七放在眼里,本来就是如此,哪有自诩皓月者欲同萤火争辉的?
李承吉在姜守义的陪同下,亲自观看了这兵魁争夺的比试,最终由一名老兵不负众望夺得兵魁,然而对于郑小七而言,早就不管谁是第一,在一连看完几对士卒的比试之后,按奈不住的他听到自己和南宫烛的名字后,猛然向着校场中心奔去。
比起慢悠悠走来的南宫烛,郑小七明显是抱着必胜的决心,由于先前姜若兰嘱咐过,所有人不得使用定方刀,所以这一回他又用上了普通的长刀。
听到比试开始的命令后,郑小七立刻强攻而来,刀锋呼啸,直向南宫烛劈斩而去。
然而南宫烛碧眼一凛,微微一侧身,来刀劈空,南宫烛刀鞘未出,只是以刀柄向着郑小七肩头顶去,吃痛的郑小七便倏然退去数步。
吃过一亏的郑小七并未气馁,他虽然功夫总是游于半吊子之间,但是其身体素质的强韧度连姜若兰都赞叹,她甚至私下里与孔池议论,这郑小七的身体会不会是类似于玉珑那样的贯气境极致的情况,只不过他是强魄境,虽然武学境界在世人眼中分等次,但是一旦某种境界达到极致就会出现玉珑这种可以强杀返璞高手的情况。
如果不是玉珑本就有伤在身,姜若兰处理起来或许更为麻烦,或许假以时日,好好培养郑小七,这梁国真有可能又出一个绝世高手。
天赋这种东西,是难以言说其中奥妙的,像南宫烛这般,的确聪慧,但他更倾向于成为一名完人,他就像一个拥有不错天赋,再经过努力不断向上攀爬的苦行者,而非郑小七这种隐藏巨大潜力的璞玉。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缠斗,长刀相交,乒乓作响,便是旁人听到都觉得手臂酸麻,更别说两个互不相让的对手。
“这不对吧,这两人怎么上来就打,方才好歹每个人都要行个礼,报个名号什么的。”看到两人顷刻间缠斗起来,李传空有些着急了,看他那模样,仿佛破坏了某种在他眼里颇为神圣的仪式一般。
姜若兰还是忍不住看向这个行为举止都颇为怪异的公子哥,李承吉更是厉声呵斥道:“你以为战争是何物?本就是上来便厮杀,哪有什么互报名号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缺少了冲突感?场面也显得凌乱。”李传空摇摇头道。
“你再胡言乱语,便即可给本王滚回王府去!”李承吉怒道。
李传空这才不得不闭上嘴,但是满脸失落感,似乎在告诉众人,他并非在与众人开玩笑,他甚至要比场上比试之人更为专注。
李承吉看了一眼姜守义,无奈道:“见笑了,本王这个儿子,一直便是如此。”
“既然是王爷之子,自然异于常人。”姜守义客气道。
“若是有人可以管管他便好了,想来,也是到了婚配的年龄……”李承吉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守义。
姜守义其实从李承吉把李传空带来,并让姜若兰带他各处观看,心里便有了数,只是先前还不敢确认,如今看来,这李承吉还真是个笼络能人,居然想与姜家结亲,但是姜守义再明白自己这个侄女不过,心比天高,加上一身本领,估计即便是当今皇上来提亲,她也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过姜守义并不知道,不是皇上不来提亲,而是不敢,试想着这样一个从小把自己揍到大的女人,即便如今成年,对方出落得如花似玉,可也盖不过李随风内心深处的阴影,哪怕是当了皇帝,在看到姜若兰时,也只敢自认小弟。
所以在听到李承吉这无比明显的暗示之后,姜守义立刻开始打起含糊来,一会儿夸赞李承吉带来的酒肉,一会儿谈论李承吉治下藩地富庶,甚至扯起了各地钱粮发展路线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
李承吉嘴角一抽,自己的暗示明显,对方的拒绝也是不能再明显了,李承吉眼眸微眯,情绪逐渐产生变化,就在这时,比试场面上突然出现了变化。
双刀互交多回,不堪重负,齐齐断裂,这刀品质与定方刀相差甚远,但是好歹也是官军刀器,居然会一同断裂,可想而知两人力道多么可怕。
“小七的步步紧逼让南宫也认真起来了。”孔池低声道。
姜若兰自然也看在眼里,她一直专注着两人的打斗,甚至都没在意李承吉与姜守义那边的谈话。
两人兵器断裂,立刻转为了拳脚搏斗,不过,郑小七虽然身手不凡,但是南宫烛的搏斗技却比他的刀术更为精湛,他们南宫皇族据说有一套秘传关节技,从小训练,而南宫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两人才初一交手,郑小七还未有所察觉,但是随着两人屡屡拳脚相交,郑小七突然觉得手臂腿脚居然出现了酸麻感,而对方的拳脚路数却越来越诡异。
“小七要败了。”姜若兰喃喃道。
果然姜若兰话音刚落,南宫烛的右手突然击打在郑小七手臂关节处,郑小七面色惨白,手臂瞬间失去知觉,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等他恢复过来时,南宫烛已经抓住他的手臂,猛然翻转,郑小七惊慌失措,脚下更是被南宫烛绊倒,整个人直直栽倒下去,南宫烛顺势压下,手中仍是不放开郑小七的手臂。
郑小七整张脸都扑在了地上,粗重的呼吸激起小阵尘土,由于被南宫烛压制,手臂又被擒拿,他根本无法挣脱开来,虽然不愿承认,但在由旗鼓相当的刀兵战转为拳脚搏斗时,他的败局便已经注定。
“好好做你的下等马。”南宫烛讥讽道。
郑小七勃然大怒,原本已经准备放弃的他,不知何时,被压在身下的左手持着锋利的匕首向着南宫烛回手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