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平原之上,早就已经失去坐骑的三人,相互倚靠着,注视着周围不断奔走的苍狼骑兵。
“让你小子赶紧跑,现在倒好,我们三个全都要栽这里了!”许义咬牙道。
“岂有抛下袍泽自己逃命的道理?”南宫烛哼道。
“是让你逃命吗?是让你把消息带出去!大姐让我们来查探虚实,若是带不回去,我们就白死了!”老梁没好气道。
“要回一起回!”南宫烛却像是转不过弯来的野马,决然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许义翻了个白眼,“以前还说你读过书比我们聪明,我看你这是读书读傻了吧?”
南宫烛嘴角微微一抽,碧色眼瞳闪过一次痛楚,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可是当面对如此抉择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回想起当初从卫国逃出来时的场景,几十名家臣与随从为了掩护自己逃脱,被卫国皇家铁骑踩成了肉泥,直到如今,他也经常会梦见浑身是血的家臣哭嚎着让自己逃跑。
所以他不想再重蹈覆辙,自从追随了姜若兰,他努力摆脱着曾经的身份,他不再是流亡的皇子,而是和旁人一样,普普通通的梁国士卒,作为士卒,他更愿意与袍泽同生共死,至少,他能够忘却所有的仇恨,仿佛自己真的在为梁国舍生忘死。
“算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少了我们这一部分情报,希望不会对大姐的战局有所影响。”许义轻叹一声。
“死不了。”南宫烛眉头紧蹙道。
“说什么胡话?”老梁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不由骂道。
“我说,我们死不了!”南宫烛一如既往地坚定,定方刀横在身前。
“不错。”许义手中虽不是定方刀,却也刚学了定方流的一招半式,“这可是兰字营的第一战,咱们不要给大姐丢人了!”
“这群胡杂怎么还不动手?”老梁眯着眼,注视着只是包围游走,却迟迟不动手的苍狼人。
“想抓活的?”许义诧异地一挑眉。
“这就怪了,寻常这群胡杂都是赶尽杀绝的,怎么这回想抓活的了?”老梁不解地看着苍狼骑兵。
“苍狼人如此大动干戈,势必需要大量的奴隶,把当兵的抓去做奴隶,干得的活也比普通人要多。”许义分析道。
“那老子宁愿死咯,怎么也不能给这群胡杂当奴隶呀!”老梁不以为然道。
“敌众我寡,唯有拼死一战而已。”南宫烛凛然道。
“投降免死!”一名苍狼人用蹩脚的汉语呼喊道。
“我可去你大爷的胡杂!”暴躁的老梁怒吼一声。
而在怒吼间,三把长刀指向了的苍狼人,而苍狼人显然也感受到了对方死战不降的态势,当即用难以理解的苍狼语交流一番后,十几名苍狼骑兵呼喝着冲向三人。
骑兵之所以能够对步卒时拥有压倒性的优势,除了他灵活的机动性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战马奔驰之后的强大冲力,哪怕是一名身经百战力大无穷的将军,也有可能会被一名无名骑兵借着战马冲劲当场斩杀,而在这种平原区域,徒步对上骑兵,胜算只有为零。
当这十几名骑兵冲至三人面前时,他们几乎只能依靠着本能,爆发潜力,躲避战马上的兵器,同时奋力劈砍。
一时间血肉横飞,三名苍狼骑兵跌落马下,而南宫烛这一边,老梁被斩断了整只右臂,许义的胸腔满是鲜血,只有南宫烛稍好,只是手臂上有些擦伤,他幸运地几乎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他妈的……”老梁面色惨白,鲜血像是泉水口一般从他的断臂处涌出,许义半跪在地,嘴里也是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然而苍狼骑兵却不会让你们有喘息之机,调转马头,再度
南宫烛曾经有过一人独战十几名骑兵的辉煌战绩,只不过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许久方才恢复过来,如今再度面对苍狼骑兵,他的脑海中,却是姜若兰持刀时的姿势。
他碧色的眼瞳阴毒如毒蛇,双手紧握刀柄,遥遥指着奔来的苍狼骑兵,仿佛此刻看到了姜若兰对敌时的英姿。
“定方流第七,斩马!”
马匹嘶鸣声响起,两匹迎面而来的战马马头被齐齐斩开,失重的战马双双倒地,身后的苍狼骑兵亦是猛然撞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仅凭一人之力,阻十几名骑兵,周围苍狼人顿时露出惊叹的神情,不过,虽然南宫烛此刻神勇无比,但也只是因为对方未曾提防,且皆为草原轻骑,若是像汉人国度的那些重装骑兵,就算他再如何的勇猛,也不过是铁蹄下的肉泥罢了。
卫国虽小,骑兵却也是有的,他知道真正铁骑的破坏力,也学过如何以步战骑,但也仅限于对方是轻骑并且数量不多。
而苍狼人佩服归佩服,但该杀要是要杀,既然第一阵纷纷落马,那么接下来也无需留力,几十名骑兵接踵而至,满口呼喝声。
“这回真没救了。”口中满是鲜血的许义绝望地看着因为失血过多,已奄奄一息的老梁。
“再来!”南宫烛紧紧握着定方刀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方才那一阵已经让他的双手开始脱力。
一声口哨突然想起,利箭骤然贯穿了领头的那名苍狼骑兵,强大的冲击令他从战马上甩飞出去,其余众人纷纷停下,四下寻找箭矢来源。
又是一声口哨从远处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却见一名手持猎弓的大梁骑兵正瞄着此处,还未等众人做出反应,又是一支利箭从猎弓之上飚飞而出。
十几名苍狼骑兵顿时策马而出,同时手中也是取出弓矢,向着大梁骑兵射去,那名大梁骑兵当即调转马头,苍狼骑兵怎么也奈何不得他,追出一阵后停下马来,刚要回去却见那大梁骑兵也是停下,只不过他那把猎弓远强于这些苍狼骑兵手中的短弓,远远便能射来,当即又是一名苍狼人被射落马下。
恼羞成怒的苍狼人当即呼喝而起,四散向着大梁骑兵追去,对方见势不妙,扬鞭逃窜,而留下的那部分苍狼人生怕情况有变,正准备一举将南宫烛几人灭杀,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号角声。
众人回头,才发现马场方向居然有这一阵浓烟,直冲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