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好了，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文武双全。”姜若兰将已经非常详细的乾坤寨地形图摊开来，赞叹道。
孔池也凑上来，不得不说这南宫烛确实有点本事，这地图画的有模有样，一点不比那些正规画师所画的差，各种标识和布防也一清二楚。
“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有，很多呢，我慢慢说啊。”郑小七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就先说这最近这个各处最紧张的进贡，这是这些年鹧鸪山的规矩，小寨子给大寨子朝贡，乾坤寨是四大山寨之一，每三个月收一次贡，大到珍兽战马，小到稀奇玩物，反正就是大寨子富得流油，小寨子穷苦潦倒。”
“他们这个进贡，我先前就在想，可以作为我们的切入点，不过需要计划一番，贸然前去，即使可以逃脱，也势必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姜若兰若有所思道。
“然后就是乾坤寨的三个当家的，老大铁如狮，老二孟如象，老三张如鹏，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杀人无数，尤其是那张如鹏，听说爱好吃人肉，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娃娃肉，可真是丧心病狂。”郑小七鄙夷道。
“狮象鹏……这些人的名字取的还挺威风。”姜若兰眉头一挑道。
“都是些诨名，指不定家里人取的是什么二狗子、象鼻头、大鸟鸟啥的。”郑小七却有些不以为然。
“其他寨子呢？不是说现在最大的有四个吗？”姜若兰继续问道。
“没啥内容，都是些先前我们就知道的东西，也是，这小子也就是个乾坤寨的小头目，说是老二的远房侄子，不然这种油水活计怎么会让他来呢？听起来，老大和老二关系不错，老三应该是仗着自己功夫最好，以及一批最早的手下拥护，不太把其他两个人放眼里。”郑小七摊摊手道。
“这么看来，他们内部也有一些裂隙是吗？”姜若兰点点头道。
“不过要是有敌人，他们可是能变得比铁板还硬，毕竟被抓到了，他们肯定是要掉脑袋的。”郑小七继续道，估计是有些感同身受，所以能够很肯定地做出判断。
“他们的具体兵力、装备粮草等情况呢？”姜若兰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个还是挺麻烦的，你敢信吗？光乾坤寨里面就养了近千号山贼，他们分工明确，从负责侦查的哨子、巡守，负责后勤的铁匠、厨子，还有负责训练的，负责机关的，甚至还有师爷负责教书，要不那是个山贼窝，都能让人觉得是个小山城了。”郑小七啧啧道。
“师爷？你之前的寨子不也有师爷吗？我以为这是标准配备。”姜若兰笑道。
“我们那小寨子算是个例外啦。”郑小七含含糊糊道。
“人确实多，如果四个寨子都有这么多人，那就是一支不弱的军队，这没不算上其他大中小的寨子，这山里……怕是有数万人之多。”姜若兰剑眉微蹙道。
“确实很麻烦，就我们这二十几个人，怕是连他们的脚皮都啃不下来。”郑小七点点头道。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话说得那么恶心呢，你自己去啃他们脚皮吧……”孔池没好气道。
“本来我们这些人就是来探听虚实的，再者说，在这深山老林间，即便是派个数千军队来也是泥牛入海，我们不用多想，把活做好便可。”姜若兰缓缓道。
“嗯，想办法再去抓几个其他寨子的舌头回来。”
就在众人还在继续议事时，何谷骂骂咧咧地把一个五花大绑之人推进屋里。
“这兔崽子，差点让他把那山贼给偷放了！”何谷怒不可遏道。
“什么？这要是被放回去，我们不全完了？”郑小七听完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没要放他！”被绑之人是一个毛头青年，大概和郑小七也差不多年龄，脸上还有未脱的少年气。
“那你进里面去做什么？”何谷怒道。
“我……我路过好奇，看看而已。”毛头青年回答道。
“路过？你从十天前就开始在我们外面盯梢，到底是路过还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姜若兰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个毛头青年。
“……你们知道？”毛头青年惊愕地抬起头，当他目光停留在带着半部银制面具的姜若兰脸上时，更是有些晃神。
“看什么看？我大姐长得好看也轮不到你这个臭小子偷瞄。”郑小七见到毛头青年的目光，顿时起了怒意。
“我们不抓你，是不想引起周围村民的误会，也没有看到你有什么危害，否则你以为就你那点本事可以瞒过我手下的老斥候？”姜若兰不客气道。
“大姐，别和他废话了，反正是他自己找死，被他摸进来那就不能放他走了，一刀把他剁了，扔进山里，没人会在乎，就算被发现，在这种满是山贼的地方，也没办法追究。”郑小七不耐烦地抓起毛头青年的后领子道。
“什么？这就要杀我？太不讲道理了！”毛头青年一听要被剁了，焦急道。
“讲道理？谁拿着刀子就是道理。”郑小七不以为然道。
“我以为你们是山贼，那个被抓的是无辜人，结果听你们刚才说的才知道是弄反了，这是意外！”毛头青年还在辩解道。
“哦？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山贼？”姜若兰好奇地看着这个毛头青年，问道。
“从你们第一天来我就觉得奇怪，你们说你们是收货商人，但是从领头的到车夫，每一个都是脚步沉稳，眼神阴冷，分明就是练武之人，还是那种常年杀伐的，之后几天在村里收货却四处打听消息，时而有人进出山林，我就想，你们这是来村里踩点，准备要来劫村了，我们村子都是猎户，不好好准备是打不下来的。”毛头青年瞥了一眼姜若兰，估计是常年在深山里，如此俊秀的女子着实少见，不免想多看几眼。
“你还在偷瞄，你再瞄一个试试？”郑小七才不管毛头青年说的是啥，怒骂道。
“你继续说。”姜若兰却不以为然道。
“哦，我和别人讲你们是山贼，他们也不会相信，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查，看你们关的那个人，又瘦又弱，估计是个穷人，我就想着去把他偷偷放了，让他跟我出去证明你们就是一伙山贼。”毛头青年继续道，“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让我确信你们肯定就是山贼。”
“什么？”众人好奇地看着毛头青年。
毛头青年转头看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南宫烛，道：“我看到你们当中还有个独眼龙，凶神恶煞的，这不就是个标准的山贼吗？”
听到此处，屋内在一片沉寂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来，被指认的南宫烛也是阴怒地瞪着毛头青年，并且愤愤地把自己眼罩取下来，露出他那只碧色的左眼。
“搞了半天，你这绿眼儿才是罪魁祸首呀。”郑小七一边狂笑还不忘记肆意讥讽一番。
“行了……”姜若兰干咳两声，将笑意憋回腹中，她看着毛头青年，“抛开最后一个原因，你倒是有点观察力，居然还能看出来我们都是练武之人。”
“你们虎口都有老茧，那不就是常年拿刀剑的人吗？”毛头青年解释道。
“也许小爷就是个厨子或者杀猪的呢？”郑小七不以为然道。
“我也不是随口说说，当然是把所有的情况结合在一块儿，才得出这个结论的嘛。”毛头青年摇摇头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这村里人吗？”姜若兰继续问道。
“我叫罗牙，从小就在这村子里。”
姜若兰点点头道：“是怕我们屠了你们村子，倒是情有可原，观察力也不错，就是想法太天真，明显是经验不足。”
“是，仙女姐姐教训的是。”罗牙笑笑道。
“这话一转就开始拍马屁了，他是你兄弟吧？”孔池笑着望向郑小七。
“屁，就他这拍马屁的功夫，和我差远了好吗。”郑小七不屑道。
“不过，你这一通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一个山野猎户都一眼敲出了我们与常人不同，那如果是那些经验老道的山贼头目呢？”姜若兰思索道。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就此回去吧？”何谷询问道。
“既然来了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就算有被发现的危险，我们也必须把情况摸清。”姜若兰摇摇头道。
“计划还是不用变，但是我们的装束可以再凶神恶煞一点，像南宫那样戴个眼罩什么的。”孔池如是道。
“那不是因为这绿眼儿天生长了张山贼脸吗？”郑小七讥笑道。
“你倒是个山贼，贴个胡子不还是和小屁孩一样？”南宫烛终于忍不住反击道。
“你才是小屁孩呢，小爷我只是长得年轻，而你是娘娘们们！”郑小七最无法接受别人嘲笑他年纪小，在他看来，年纪大小直接关系到了绿林地位，太年轻容易被人瞧不起。
“你们两个人不要老是打岔。”孔池无奈道。
姜若兰一如既往地不去理会这两人的争吵，而是眼眸微眯，注视着眼前的罗牙道：“虽然你说了这些，但是，并不代表你今天能够活着出去。”
听到此话，罗牙心头不由一凉，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只是看上去好说话，他沉默片刻，询问道：“能不能不死？”
姜若兰神情冷漠，回答道：“每个人都应该量力而行，尤其是普通人，更应该安分守己，当你插手一件远超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时，留给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罗牙点点头，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山贼，都不能改变自己撞破了他们秘密的事实，对方也说过，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盯梢，只不过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而已，如今罗牙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等待他的自然只有屠刀了。
“但是我们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我给你一句话的机会，给我不杀你的理由。”